王貴妃帶着如煙、如媚在景陽宮‘門’口迎接皇帝的到來。她知道,皇帝一定會來。
沒有經過的‘女’人,總以爲自己會是皇帝心中最特殊的存在,自己有可能成爲讓皇帝獨寵、並一直寵愛的那個。但是,經過了這二十年,她早就看開,莫說皇帝,就是一般男人又哪裡能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句話不過是‘女’人的自欺欺人罷了。
她雖然不到40歲,卻覺得自己早已衰老。她早就絕了爭寵的心,也看不上找人替自己爭寵,但是,她還有兒子和‘女’兒。
雖說她現在是後宮第一人,但宮中最看中不是地位,而是皇帝的寵愛。皇帝若是忘了她,她的孩子也定然不會好過。一個有了孩子的‘女’人,即使不爲自己考慮,也要爲兒‘女’爭取。
“皇上,妾今天準備了您愛吃的幾道菜‘色’,您試試可還合胃口?”王貴妃現在很溫柔,製造的氛圍很溫馨。她可沒想過這把年紀還能用美‘色’獲取成功。只要能讓皇帝記起當年在王府的一點點好,就足夠了。
正康帝也不是不念舊情的男人。只是,他當初寵幸她,是看她剔透可愛,更是看中她的背後權勢。那時候他要在衆多皇子中奪位成功,必然要用盡所有手段。
後來,他也給了她高位,因爲她懂事,懂得收起鋒芒,不會隨意‘插’手政事。皇帝知道,皇后的死,王貴妃脫不了關係。但是,在他心裡,兩個‘女’人爭鬥,端看誰的手段更高明而已,沒有誰對誰錯。他不想管這些‘女’人間的事情,他還要忙着更大的事情。
“貴妃,快別站着佈菜,來一起用。朕來你這裡,就是想和你好好吃頓飯,享受一下家庭樂趣。”正康帝讓王貴妃坐在身邊。
王貴妃聽了,心中想,皇帝可真會說話,只是吃飯,吃飯後的事情,可不歸我了,這哪是正常家庭。
皇帝是真心想來好好吃飯。他當年在王府納的‘女’人本就少,王貴妃是唯一的老人了。現在,只有景陽宮的飯菜,有母后當年那小廚房的幾分味道。
只是,他不能常來,他不想到有皇子的妃子那裡太勤,即使這個皇子病怏怏。他的行蹤,能影響朝中風向,也能‘激’起人的野心。
皇帝到景陽宮過夜的消息傳出,各宮都有些動靜。
麗妃最是痛快,她一直盼着小滿失寵,好整治一頓。男人嘛,喜新厭舊是常事,但凡去了雙生‘花’那裡,哪裡還能想起那個一無是處只會爬‘牀’的賤‘女’人。
前幾次她懲治了林小滿,惹得皇帝不快。現在,皇帝哪裡還會記得林小滿這個破落戶。很快就到她出手的時候了。
小滿這邊和往常沒有不同,她永遠的最愛就是躺在‘牀’上偷懶。睡了整整一晚,還是沒歇夠,前陣子累壞了。
芍‘藥’從‘牀’上拉起‘迷’糊糊的小滿,“主子,趕緊起來,今天你不是要給皇帝做衣服,還說要練字嘛。您前幾天還嚷嚷着要教奴婢們練字的,可不能爲了偷懶就食言啊。”
小滿不服氣道:“怎麼可能食言,我是那樣的人嗎?必須立即起‘牀’,上午做衣服,下午寫字。堅決不讓你們看不起。”
青‘玉’幾個笑起來,這個主子什麼都好,就是有點懶。不過,她們得找點事讓主子做,不讓主子想東想西。
景陽宮那邊一動,好多人就等着看這邊笑話呢。主子是宮‘女’出身,讓很多人瞧不上,這來了一樣出身的雙生‘花’,大家都猜測誰能勝出呢。
沒有家世背景的‘女’子,只能靠着皇帝的寵愛,一旦寵愛不在,那羣人可等着來踩了。
一天勤奮勁兒過去,小滿晚飯後在園子裡走了幾圈,繼續偷懶。
小滿懶懶地說:“芍‘藥’姐姐,你慢慢推,這樣它們才能滲透到肌膚裡。”
前陣子得的‘玉’容膏,真是好東西,這天乾物燥的,抹上之後滋潤不油膩。
小滿是個捨得‘浪’費的主,讓芍‘藥’大把大把往她身上抹。
芍‘藥’心疼的直‘抽’‘抽’,“主子,這也太‘浪’費了。這好東西宮裡也有數,咱們這裡統共就兩盒,留着擦臉擦脖子多好,這全身折騰,可用不了幾次。”
小滿想,這‘玉’容膏雖好,但純天然的東西往往保質期短,還不如趕緊用完了。
“沒事,芍‘藥’姐啊,有用的時候趕緊用,莫等沒有用了再抓瞎。來吧來吧,我可是以‘色’‘侍’人,那得全身都美美的才行。”
說到這裡,芍‘藥’就難過。當初那個11歲的小豆丁,人生夢想就是點心管夠、‘肉’管夠、銀子管夠的小孩子,卻被折騰成那樣,走上了這條路。命運已然如此,就只能幫她想方設法走下去,走長久。
“主子,您好好的,以後會好起來的。”芍‘藥’不知道該說什麼,就出了這麼一句。
小滿知道,她們都想多了,可是這事沒法解釋。
當正康帝走進榮華殿的時候,擺了擺手,不要通傳,直接進了內室,也就看到了前面的景象。
他示意芍‘藥’莫出聲下去,接了過來。
“舒服,哎,芍‘藥’姐,按這裡真舒服,手勁還‘挺’大。”小滿已經快要進入夢鄉,一時反應不過來。“哎,哎,那裡就算了,我自己來就行。”
這時,正康帝直接把她翻過身來,暴‘露’無遺。
她愣了半響,才叫了一聲,立即鑽被子裡。
“愛妃,‘玉’容膏的香味真好聞。別躲,朕一會就幫你抹好。這‘玉’容膏是太醫院配置的,榮華殿缺了,隨時跟他們說。也只有愛妃這肌膚,才能用這麼好的東西。”
看正康帝笑眯眯、不懷好意的樣子,小滿很無語,她以爲皇帝今夜肯定還去景陽宮,怎麼悄沒聲息地來她這裡了?
一夜無眠。早晨,太陽高照,小滿才餓着醒過來。
昨夜是怎麼回事,都快累死她了。難道皇帝前夜在景陽宮沒吃飽?兩個絕‘色’美‘女’還喂不飽?
其實正康帝也有點鬱悶,那天飯後,王貴妃安排得很好。他也覺得那兩個‘女’人很美麗多姿,而且,一模一樣的動作,很‘誘’人。
可是,他總覺得哪裡不對,腦子裡總是想起小‘玉’人,很難專心,最後竟然提不起什麼興趣。還是昨夜舒服,難道是這個小‘女’人給他吃了什麼*‘藥’?
小滿懶洋洋地爬起‘牀’,發現屋子裡很靜,就叫到:“芍‘藥’姐姐,芍‘藥’姐姐,要起‘牀’,要吃飯。”
芍‘藥’沒有像往常一樣笑着回答,而是和青‘玉’很拘謹的走過來,向着小滿使了幾個眼‘色’。哎,
這貴人一睡覺就糊塗,老是姐姐、姐姐的叫,真是找麻煩。下次一定讓她記住這茬。
嗯,什麼情況?小滿有點搞不懂。
“愛妃,醒了?餓了?”
“……”皇帝不用早朝嗎?
正康帝看小滿的臉‘色’就知道她想什麼,“憑什麼只有官員有休沐。朕也有。朕今天可以多陪你一會。”
“哦。”小滿不知道怎麼迴應,只會這一句。
等吃完早飯,正康帝還留在這裡。
“愛妃,朕看了你那些詩。”正康帝抱着小滿。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愛妃,你這是思念朕嗎?是在怨朕昨夜沒有來看你,是怕朕以後不疼愛你了嗎?真是愛吃醋的小‘女’人。”
小滿覺得很丟臉,她只是隨便練練手,而且她能記住的詩詞不多,還都是什麼婉約派的。就李清照這兩首,她還記不全。昨天她真沒多想,只是順手寫了而已。
沒想到,一股深深的怨‘婦’氣質啊!
好吧,“皇上,妾沒有,妾怎麼敢。妾纔不會吃醋。”小滿撒嬌。
皇帝笑道:“哦,不會吃醋都寫成這樣,那要吃起醋來,你還不得追到景陽宮啊。愛妃可是沒讀過《‘女’戒》?
不過,沒成想,愛妃還是才‘女’,這詩詞雖然奇怪,不是什麼七言、五言,到也押韻好聽得緊。嗯,這簪‘花’小楷也很不錯。”
小滿不依了,“妾讀過啊。可是妾覺得寬容大度不吃醋是大‘婦’的責任,妾可是小妾中的小妾,幹嘛要那麼大度。反正妾做不來。”
小滿緊緊抱住正康帝,“皇上,妾沒有難受,妾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妾心裡還是會在乎、會心痛。因爲妾,心中只有皇上。妾是您衆多‘女’人中的一個,而您確實妾的所有。”
小滿靜靜流淚,她將頭埋在皇帝懷裡,“妾知道,這樣做不對。妾也想在皇帝面前笑。只是,妾不知道您昨天竟然就來妾這裡,所以就沒有收拾好那些東西。皇上,您就當沒有看到好不好,不要責怪妾。妾以後會很乖很聽話,您不要不理妾,好不好?”
小滿其實很鄙視自己,她也很討厭那些裝白蓮‘花’、裝無辜的小妾們。可是,在這吃人的皇宮裡,她沒有辦法,她也不想這樣,她只想好好活下去。
正康帝抱着懷中的‘女’人,知道她在偷偷流淚。只有在乎,纔會心痛。
他原來不懂,因爲身邊所有‘女’人都高貴典雅,都溫柔體貼,和他說話留三分,只有她這麼傻,就這樣說出來,卻讓他心裡發堵。
正康帝擡起小滿的臉,輕輕擦掉那些淚水,深深地‘吻’下去。他不希望她流淚,只盼她每天都嬌俏可愛,傻乎乎的笑。
小滿,朕一定好好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