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載坖得知這個情況,心中的石頭落地。
海蔘州的土地如此搶手,多半是因爲那些金沙與狗頭金起了作用。黃金誰都喜歡,從土裡刨金子,是許多人一夜暴富的夢想。
就在隆慶元年的年底,大明新設立的海蔘州一下子炙手可熱。一股淘金的熱潮興起,許多人湊錢上了海船,準備去海蔘州大幹一番。
先不論這些淘金之人能不能發大財,大明的海蔘州都註定了,會是一座繁華之城。
朱載坖的目光,在軍制改完之後,便轉向了官制。
如今的大明官員,漲了俸祿,卻被免除了免稅的特權。這件事對於大多數官員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許多官員的家中利益受損,卻又不敢反抗。當今陛下可不是個好惹的,一登基便派兵打的蒙元丟盔卸甲,海內無不順服。
私下裡,許多官員對於朱載坖都頗有微辭,認爲朱載坖苛待官員擅啓邊釁窮兵黷武。
但也只是私下裡說說,比不上朱載坖整天讓大明報給自己做宣傳。在大明報的宣傳籠罩之下,朱載坖已經成了萬古一帝。
這並不是朱載坖要飛上天,與太陽肩並肩,而是現實的統治需要。在這個時代,能有朱載坖這種未來眼光的人極爲稀少,或者根本就沒有。
如果不確立朱載坖神化的地位,許多事情便會被朝中大臣們掣肘。
因此,朱載坖讓沈一貫的大明報極力神化自己,並不是爲了博得一個後世的所謂聖祖大帝之名。而是從眼前所能做到的,將大明引導到一個推進社會生產力,一個重視生產力發展的道路上去。
只是這兩千餘年來的儒家教育,早就禁錮了大明文化人的頭腦。開口四書,閉口五經,已經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
說句公道話,如果後來的清軍不入關,大明依舊不見得會走上資本主義道路。
所江南的織戶已經有了資本萌芽,那隻不過是一廂情願的幻想。大明的國家和社會,還是官本位的封建社會。那些織戶能幹什麼,不過是受到官府的盤剝而已。他們就造反,也不過是一州一府之地。大明如此廣大的江山,可不是一州一府之地便可影響的。
朱載坖現在要做的,便是打破舊有格局。他雖然做事東一下西一下,看似沒有多少必然的聯繫。但實事上,朱載坖便是一點點的在挖掘舊有格局的根基。
軍制一改,軍權牢牢在握。如此,朱載坖的話敢有人不聽,便可派大軍平滅。但這只是最後手段,不會輕用。
科舉之中加入格物之學,並且更加重視策論方面,而弱化八股文。其中比例增減,亦是一種漸進式的改變。
官紳一體繳納賦稅,是斷了封建官員們坐大的經濟基礎,使其成爲更純粹的文人。
還有使李綵鳳建立的大明皇家婦女會,更是從封建家庭之中,使這舊有社會關係改變。
朱載坖正算計着,下一步如何着手改變官制的時候,便有徐階求見。
請了徐閣老進來,朱載坖笑問道:“徐閣老有何事,要向朕面奏?”
“陛下,老臣所言之事,於我大明國祚息息相關。”徐階臉上極爲嚴肅,“請陛下務必要聽進去老臣之言,可否?”
朱載坖還不知道是何事,便笑道:“閣老儘管說來,朕若覺得有理,必定會答應。”
“既然如此,陛下莫怪老臣冒犯之罪。”徐階點點頭道:“老臣以爲,陛下雖已大婚,然後宮空虛。至今尚無後繼之人,恐國本爲之不穩。臣請陛下選秀女,以充後宮繁衍龍種。”
朱載坖張口結舌,這種事還用講的這麼嚴肅嗎?看徐階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朱載坖哭笑不得。
“好了,徐閣老所說之事,朕知道了。”朱載坖不回答是不行的,大明對於國本之事,向來看得無比重要,“此事朕要與皇后商量,總要使得皇后點頭,朕纔好選秀。”
原本朱載坖並無此心,他身上的舊疾還沒好利索,李時珍也說過不得放縱。因此,朱載坖押根就不想選什麼秀女,這都是他的推脫之語。
可是徐階卻嘿嘿一笑道:“陛下所說甚是,老臣已經提前請示過皇后。如今皇后就在外面,等着見陛下。”
“你們、你們這是要做什麼!”朱載坖從來沒這麼被動過,更是有些不滿。美女誰不喜歡,但是被人強迫着喜歡,就有點不合適了吧。
而養心殿的大門也出現了一個身影,正是身着皇后盛裝的李綵鳳。
“陛下,徐閣老已經向臣妾提了此事。”李綵鳳眼圈有點紅,“臣妾與陛下成婚許久,一無所出,實是皇家的罪人,也是大明的罪人。”
說完之後,李綵鳳便跪倒在地哭出聲來。
朱載坖又氣又笑,氣的是這徐階的膽子不小,居然串通皇后給自己這個皇帝下套。可笑的是李綵鳳,老子還沒碰你,你一無所出不正常嗎。
雖然朱載坖明白是怎麼回事,可是這又無法明說,只能沉着臉盯着徐階與李綵鳳。
看到徐階的額頭流下汗來,朱載坖才道:“選秀女之事,爲何不先說與朕知。”
“武宗是武宗,朕是朕。”朱載坖擺擺手,對李綵鳳道:“皇后起來吧,此事你是如何所想的。朕身邊女人多了,你難道會高興嗎。”
李綵鳳起身,聽到朱載坖的話,便襝衽爲禮道:“臣妾自然是不高興的,只是大明江山總要有人繼承,臣妾不可因一己之私,而忘天下大義。”
朱載坖頭疼起來,看來這秀女不選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