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你個臭男人又欺負我

更新時間:2013-1-12 0:14:55 本章字數:12008

章節名:第87章 你個臭男人又欺負我

這頓飯某朵吃得極爲心滿意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月歌渾身散發的怨念,讓她頗爲糾結。

她是真喜歡月歌的廚藝,一想到以後可能再也吃不到她做的菜,公主殿下嘆一聲“遺憾”之餘,又感慨一句“造化弄人”,這樣的人如果是朋友,那她的人生就多了一個完美的小圓點。

經過這件事之後,恐怕她再也沒勇氣若無其事地來天鳳宮,向帥帥表達她濃烈的愛意了。

某朵當時是這麼想的。

吃放的時候,她一直擔心月歌會控制不住情緒,拍桌子摔碗而去。

怎麼說也是王母的乾女兒人,若真如此,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可事實是,月歌公主遠比她想象的堅強,心理素質也比她估計的好得多,在後半場情緒調整過來,不但面帶微笑地把一頓飯吃完,還把她自己做的那幾道菜吃得乾乾淨淨,湯都沒有剩下一口。

畢竟是人家做的,某朵都不好意思跟她搶。

吃完之後還幫着收拾碗筷,搞得風音暗自在心裡嘀咕:幹嘛跟他搶工作?天鳳宮每天就這麼點事,全讓你做了,陛下還要我來做什麼?

飯後喝了一杯茶清洗腸胃,和夜幽篁聊了幾句,月歌起身向陛下告辭,盈盈一拜,臉上的笑容堪稱完美,語速不快不慢,不疾不徐:“時辰不早了,月歌先行告辭,改日再來拜訪陛下。”

這就是教養,這就是綿裡針,同時也是對某朵下的戰書:老孃有的是耐心、有的是時間慢慢陪你玩,幾百年都忍耐下來了,還對付不了你個幾歲的小丫頭!

伸手不打笑臉人,陛下剛想客套一句,正在心裡“依依不捨”的某朵,立馬閃着星星眼,春光燦爛地笑道:“你這話說得忒客氣了,有時間隨便來玩啊,天鳳宮無上歡迎!”

你丫的太善解人意了,老孃多怕你不來啊!

只要你每次都把廚藝發揮到淋漓盡致,咱們萬事好商量,你喜歡看我家帥帥,讓你多看幾眼就是了,算是付你的工錢,這樣夠大方了吧?

“那月歌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揣着滿腔鬱氣,柔情萬種地看了陛下一眼,衣袂飄飄地騰雲而去。

“誰贏了?”邱析沒看懂兩個女人的戰爭,覆在風音耳邊問了一句。

“女人太深奧了,我也沒看懂。”風音很潮地聳聳肩,瞟到自家那笑眯了眼的公主,若有所悟地摸着小下巴,深沉地說道:“朵朵的腹黑盡得陛下真傳,甚至青出於藍,或許……她根本就沒把月歌視作對手。”

夜幽篁和楚漣同時看向風音,讚賞地在心裡連連點頭,這孩子悟性不錯。

“你們是不是閒得沒事做,還有空嚼舌根了?”

瞄了一眼陛下那看不出喜怒的臉,倆仙童扁扁嘴,晃晃悠悠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在兩個小仙童心裡,某朵是他們的公主,也是天鳳宮唯一的女主人。

倆鳳凰這些年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們都看在眼裡,雖沒親眼目睹某些兒童不宜的畫面,卻也明白陛下和朵朵的關係已經不是單純的父女。

陛下有時看朵朵的眼神,溫柔得簡直能將人溺斃,朵朵是個大姑娘了還每天陪她睡,碰上朝休日,朵朵連國子監也不去了,倆鳳凰能在房裡窩一天,要是沒發生點什麼,那就應該讓墨神醫來給陛下做個全身檢查。

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細心觀察,基本可以排除陛下有隱疾的可能,朵朵每次起牀腳步都是虛的,邱析好幾次都看到陛下抱着她去泡溫泉……

這樣的結果他們倒是喜聞樂見,本來就沒有血緣關係,一鳳一凰在一起不正是天經地義麼?

*

“帥帥,你那是做什麼皇帝,分明就是苦力啊,每天都有批不完的奏摺。”

吃飽喝足之後,優哉遊哉梳洗完畢,某朵見陛下搬了一堆摺子回房,就知道他今晚又要開夜車了,燃上一爐香放到他身邊,隨手抽了本書,靠在牀上看了起來。

“就是做苦力也沒辦法,有些事總得有人來做。有你兩個皇兄在晴海戍邊,也算幫到我不少。”

將批好的奏摺檢查一遍,放到一邊,又拿起一本開始批閱:“朵朵,有給你皇兄寫信嗎?邊境的生活枯燥,整日與西方妖魔打持久戰,一年都不能回來一次,你要是偷懶,那可是會讓他們傷心的。”

“當然有了。”擡頭看了他一眼,翻了一頁書:“每一個月一封,雷打不動。花錯的老爸上個月回來探親,二皇兄讓他帶了禮物給我,信裡還寫到大皇兄認識了一個女孩,大有非卿不娶的架勢,不過二皇兄說那女孩來歷不明,所以一直攔着,因此還跟大皇兄打了一架。”

“慕珏和慕沙打架?”陛下停下筆擡頭,長長的修眉微蹙:“朵朵,把你二皇兄的信取來父皇看看。”

那兩個孩子感情一向很好,拌嘴都很少有過,特別是慕沙是個溫吞性子,從來不會跟誰起爭執,居然爲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跟慕珏打架?

“哦,等等啊,我找找。”放下手裡的書起身,從牀底拖出她那個超大號的百寶箱,一邊翻找,一邊說道:“帥帥,大皇兄難得喜歡一個女孩,這是好事,你不要什麼都沒搞清楚就劈頭蓋臉的一通訓斥,我覺得只要女孩也喜歡他,沒什麼不可以的……呃,找到了!”

接過信打開,總過三頁,看第一頁的時候陛下臉上是欣慰的笑意,第二頁看着看着眉頭就打結了,到第三頁薄脣直接抿成一條直線。

某朵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臉色,將他每一個表情都在心裡做了精準的詮釋,最後見他拿着信紙的手在收緊,心咯噔一下,閉眼爲遠在千里的大皇兄默哀。

大皇兄,這事帥帥遲早會知道,我只是想提前給你探探底,你千萬別怪我啊!

“生氣了?”走過去,從背後環上他的脖子。

不氣纔怪!那女子是什麼人都沒搞清楚就敢帶進軍營,失憶?不記得自己是誰?

“哪有那麼多失憶?我看慕珏是色迷心竅,這種話也信!”陛下的聲音不自覺地揚高八度,嚇得摟着他脖子的小手一震。

很少見他發這麼大脾氣,在某朵的記憶中,就見過兩次,一次是太常寺的官員私吞一百萬金幣,陛下當庭就將那幾個主謀打了個半死,還有就是她中沐春風,陛下要殺嬈天,嫦娥攔着不給殺那次。

大皇兄,我該怎麼幫你?帥帥的火氣很大啊,嚥了一口口歲,將那封信摺好收進信封,繞到書桌前,雙手撐着下巴,一雙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還沒見過那女孩,現在就判定人家別有用心,是不是太武斷了?大皇兄內斂沉穩,精明果敢,豈是那種會被女色所迷之人,我相信他的眼光,他喜歡的女孩不會差到哪裡去。失憶有什麼奇怪的,我不過摔一跤不也失憶了嗎?”

陛下撐着額頭看了她半響,嘆了一口氣道:“朵朵,有些事你不懂,晴海是東方三界第一道防線,不能冒險,任何不確定因素都可能引發一場血戰。慕珏身爲將軍,罔顧軍紀,將來歷不明的女子帶進軍營,他將數萬將士的身家性命置於何地?不管他有什麼理由,錯了就是錯了!爲他一己之私與慕沙兄弟反目,大鬧軍營,這成何體統?能讓慕珏失態到這種地步的女子,又豈會是那麼簡單的人物?她縱有千般好,我也容不得她這等紅顏禍水在慕珏身邊興風作浪。”

容不得是什麼意思?帥帥不會是……想殺了她吧?

“這些都會你的猜測,那女孩你見都沒見過,憑什麼斷定她就一定是紅顏禍水?”

皺着小眉頭,巴掌大的小臉是從未有過的嚴肅:“打仗那一套我是不太懂,也沒那個興致去學,我只知道一個簡單的道理,不管是誰的命都不可以用數量去衡量,那個女孩跟幾萬將士的命同樣重要,他們都是獨一無二的生命。你都說是不確定因素了,不確定是什麼,那就是你的判斷可能是錯的,那個女孩可能是無辜的!你要是殺了她,那就是毀了大皇兄!不要跟我說‘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漏一個’這種狗屁話,那一個不是別人,是大皇兄想相伴一生的人!”

深吸一口氣,慢慢吐出,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總之,你不可以殺她,也不可以讓二皇兄暗地裡下手。退一步說,就算你的判斷是對的,也不能殺,只要大皇兄還喜歡她,你就不能這麼做,解決問題的途徑有很多種,殺人並不是唯一的選擇。”

陛下頭痛地揉了揉眉心:“朵朵,你說的沒錯,殺人不是唯一的選擇,但卻是最好的選擇。我有我的立場,不能拿那麼多將士的性命去賭你說的‘可能’,明白嗎?”

“不明白!”眉梢一挑,某朵快炸毛了:“什麼立場?就因爲你是皇帝,萬事都要犧牲小我成全大我?!那我問你,如果有一天我又失憶了,跑去敵軍的陣營幫他們出謀劃策,你是不是也要大義滅親殺了我啊!還有,要說來歷不明,那女孩有我來歷不明嗎,鳳凰族幾萬年就絕種了,就剩下你天鳳神君,突然跑一個蛋出來,還偏偏讓你撿到,你就不覺得蹊蹺了,莫名其妙還去人界晃了十幾年,你就沒覺得可疑了?”

跟這小東西說不清楚!陛下決定不再跟她爭辯下去,再糾纏就沒完沒了了,無奈何地搖搖頭,提筆繼續批閱自己的奏摺:“朵朵,時間不早了,你先去睡。”

“睡什麼睡?!”某朵卻不依不饒,一把搶過他手裡的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想等我一睡着,就下道命令把大皇兄的女朋友無聲無息地給解決了!剛纔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需要大義滅親的時候,你是不是對我也下得了手?”

“說什麼混話!”鳳眸一眯,陛下牙根直癢癢:“有你這麼無理取鬧、胡攪蠻纏的嗎?把你個小白眼狼養這麼大,你有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我看你今天是存了心的跟我彆扭,氣不死我就不甘心,以後再敢誰這種混話我跟你不客氣,趕緊的,給我睡覺去!”

“不客氣?怎麼個不客氣法?十大滿清酷刑嗎?”

不得不說倆鳳凰真的很像,某朵的眼睛一眯,牙根也直癢癢:“無理取鬧的是你吧,不過是一個女孩子你就草木皆兵,想大開殺戒!有你這麼狠的嗎,你這麼做大皇兄得多傷心,你考慮過他心情沒有?好不容易喜歡一個女孩,兄弟反對,父皇不待見,還要殺了她,你們都是他最親的人,你讓他情何以堪!我看你就是個暴君,心狠手辣、殘忍暴虐,那麼喜歡殺人,乾脆把我也殺了好了,省得你整天說我想氣死你,一了百了稱了你的心!”

暴君?又跟我鬧騰是吧?

陛下頭痛欲裂,眯眼看了她好半天,才似笑非笑地點點頭:“現在不想跟你個小混蛋吵,慕珏的事我自有主張,你給我乖乖睡覺去!”

“你纔是混蛋!”將手裡的筆往書桌上重重一拍,眼一瞪,眉頭一豎,徹底發飆了:“睡你個大頭鬼!老孃憑什麼要聽你的話,還把我當孩子哄啊!別跟我說什麼自有主張,今天你不給我個滿意的答案,別想我放過你!老孃今天就是不睡,陪你慢慢耗,看誰耐心好!該死王八蛋、臭雞蛋、爛皮蛋……”

看着那張小嘴嘟嘟嘟地向他發起攻擊,陛下怒極而笑:“罵得挺順口的,還有什麼繼續罵,明天我也不上朝了,就聽你罵個夠。”

“你要我罵我就罵,想得美?!”抓起桌上的茶壺咕咚咕咚猛灌幾口,又重重地將茶壺放下,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見他雙手抱胸,慵懶地靠着椅背的悠然樣,心火蹭蹭蹭地直冒,一句英文脫口而出:“Ihateyou!”(我討厭你!)

“既然討厭我,那還跟我在這兒耗什麼?”

陛下的英文水平也是不錯的,某朵萬萬沒想到他居然能聽懂,見他笑得一臉的欠扁,腦子一發熱,八國語言的串燒國罵全蹦出來了:XXOXXO*@……“

那叫一個流利、那叫一個順口,那小嘴翻動的速度讓陛下歎爲觀止,笑眯眯地看着她,神來一筆地想到:果然是IQ185的天才,罵人都這麼別出心裁,能讓她用八國語言開罵,還真是榮幸啊!

老孃罵得口乾舌燥,你還有臉笑!

像是聽到她的腹誹一般,陛下甚爲體貼的倒了一杯茶,遞到她嘴邊,眉眼春風地笑道:”寶貝,先歇口氣好不好,喝口水,潤潤喉。“

”你……“老孃要殺了你!老孃一定要殺了你個混蛋!有你這麼可惡的嗎?!

某朵那個抓狂啊,那個撓牆啊,那個悲憤啊,最後終於暴走了,奪過他手裡的杯子一口灌下,用標準的”餓虎撲羊“猛地就像他撲了過去:”老子要宰了你!看老子不痛快,你個混蛋就爽了是吧!“

由於她是隔着桌子凌空撲過來,陛下怕她怒火攻心之下,座標沒定準,摔着碰着心疼的也是他,於是起身,張開雙臂一把將她接住:”我說寶貝,君子動口不動手,嘴皮子過過癮就好了,這麼高難度又危險的特技動作,以後還是別玩了,還有,你喜歡自稱老孃我也隨你了,但自稱老子就不對了,我纔是你老子,玩歸玩,但輩分還是不要搞錯的好。“

”……“某朵又一次噎住了,被男人有力的雙臂抱在懷裡,瞪着一雙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恨不得將那張笑得欠抽的臉撕爛!

他***,這個男人是上天派來收拾我的吧,世界上怎麼有這麼可惡的腹黑男?!

打,實力懸殊,打不過;罵,人家皮厚,隨你罵,最他奶奶讓人火大的是,人家還笑眯眯地讓你罵,就像聽郭德綱相聲一樣開心!

一口氣憋在胸腔裡無處發泄,又奈何不了這個男人,扁了扁嘴,眼裡漸漸浮出一層水霧,哇的一聲放聲嚎啕大哭:”哇嗚嗚嗚……又欺負我,嗚嗚嗚……你個臭男人又欺負我,嗚嗚嗚……沒法活了啦……嗚嗚嗚……“只是哭鬧還不夠,撲騰着四肢,小手使勁往他胸口捶,”嗚嗚嗚……三天不惹我,你就渾身不自在……這日子沒法過了啦……嗚嗚嗚……“

沒法活的是我!

陛下垂眸看着在她懷裡炸毛的野貓,心裡說不出的鬱悶,吼也讓你吼了,罵也讓你罵了,打也讓你打了,這到底是誰欺負誰?

鬧騰一陣,見某帥像個木頭人一樣沒有反應,倒把自己的手打疼了,心裡一發狠,又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果不其然,聽到他倒吸了一口冷氣,某朵來勁了,雙手齊上,什麼地方順手往什麼地方掐,什麼地方敏感就往什麼下手。

”朵朵,你再不停下來,對你不客氣了……嘶……“

怒火攻心之下,某朵對他的警告置若罔聞,嫌兩隻手不夠用,磨了磨,張嘴就向他肩膀咬去:”嗚嗚嗚……放開我……嗚嗚……“

高大的身體將她壓在桌子上,一隻手就將她施虐的小手禁錮在頭頂,嘴也被堵住了,靈活的舌直接殺了進來,幽深的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她。

某朵狠狠的一腳踹在他腿上,一邊掙扎搖晃着腦袋一邊嗚咽:”嗚嗚……放開,別碰我……嗚嗚……“

修長有力的雙腿將她作亂的腳夾住,傾身貼緊她的身體,微微喘氣道:”……你鬧夠了,現在輪到我了……“

沒等某朵反應過來,他已經重重地啃咬住她的脣瓣,蜜一般甜美的脣讓他不可自拔地沉醉其中……

他的低喘,她的嬌吟,他強勢的急切,她無力的抵抗,這一切的一切,如一張網緊緊纏繞住她,動彈不得。

”朵朵……“他低喃着她的名字,啃咬着她,迷離的鳳眸帶着慵懶,深深將她刻進眼裡。

她的臉上緋紅如三月的桃花,想要拒絕,卻渾身無力,只能融化在他的脣齒間……

衣衫被挑開,膜拜着每一寸雪白細膩的肌膚,她的身體一陣顫抖,嬌呼出聲,像是被柔軟的白雲包裹着,又像是在熾熱的大火中,感到自己一陣飄忽,似是要化了……

*

第二天,我們的陛下下朝之後,讓風音去傳正在放婚假的宇晉進宮。

在書房賢惠地忙他研墨的某朵,斜着眼睛瞄了一眼書桌上的聖旨,見他眯眼看過來,趕緊收回視線,低眉順眼、老老實實地研墨,心裡卻無聲地笑張牙舞爪。

大皇兄,我能做的就是這麼多了,只希望那個女孩能過得了宇晉這一關……

與元讓的府邸一牆之隔的羲和街,南起洞神宮,北連內橋,中間坐落着新建的宇府。

俗話說一天之計在於晨,宇府的一天,自然還是從主人的晨起開始。

一般新婚燕爾的小夫妻,這個時候恐怕還在”方喜千年會,俄聞五夜窮“,不過對於這兩位結婚經驗豐富的老手來說,似乎就沒有留戀被窩的必要了。

”相公,你醒啦,正好,快來洗臉吧。“花紫夙笑嘻嘻地端着一盆洗臉水進屋了,自結婚以來,她整個人就像脫胎換骨一般,離着十米外都能感受到以她爲中心散發出來的歡樂氣息。

紫嫣說那是幸福的味道。

紫夙是幸福了,可宇晉卻是有苦說不出,有苦難言,苦不堪言。

果然,今天也是……

通過新婚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宇晉奇異地發現,他的天狐老婆,九尾狐族的小公主總是起得比他早。

雖說他的神經不敏感,一覺睡到大天亮,可是對於一個聞雞起舞的上朝族來說,就算休婚假不用上朝,但多年養成的習慣以形成了準確的生物鐘,沒有可能一次都沒醒在嬌生慣養的老婆前面。

何況他的老婆不僅每次起得比他早,還每次都在他醒來的下一刻就端着洗臉水走了進來。

這種精準讓宇晉都不免懷疑,難道紫夙一起牀就開始趴在房門外聽自己的動靜不成?

”紫夙,這些事完全可以交給下人去幹的,你沒事不妨多休息一下。“宇晉起牀接過臉盆,溫和的聲音,臉上的笑容卻又幾分不易察覺的僵硬。

紫夙嫵媚地撩了撩耳邊垂下的髮絲,看着自己相公的眼神柔情似水,柔聲說道:”不要緊的,相公的事我得親自辦了才放心。“

雖然勸服未果,但每天早上宇晉總是忍不住再浪費一點口舌,希望老婆不用如此親力親爲,這待遇可讓他着實有點吃不消。

結過兩次婚,雖然都沒維持多久,但他一直都如野草一般頑強,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照顧,現在突然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大旋轉,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很有些不習慣。

”只要你還有一口氣,我媽就會像供佛一樣的供着你,別指望能改變這些,你還是早點適應吧,老爸。“

這是他繼子的忠告,至於新來的大女兒……那就說得更直白了。

”我媽就是個公主的身子丫鬟的命,老爸,你就放心的蹂躪她吧!“

紫夙高高興興的伺候着,宇晉緊緊張張的被伺候着,約莫一盞茶功夫,大家在廳堂的飯桌上坐定。

宇晉府內現有妖口六”人“,除了他和紫夙夫妻二個,還有四個姓氏不同的子女,均是父母多次婚姻之下的副產品,因爲基因來自五湖四海,家庭地位也就有了高低之分。

先是年齡最小的四少爺,還是個牙沒長全的奶娃娃,誰也不會跟他爭;其次是二小姐,因爲是宇晉的獨生女,紫夙愛屋及烏;再次是大小姐,紫夙的頭胎,感情畢竟比較特別;最後是三少爺,既不屬於需要照顧的性別,又不屬於需要照顧的年齡,只能當金字塔最底端。

當然,家庭裡地位最高高在上的,還是宇晉本人了。

不是他搞男子本位,實在是紫夙把他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口裡怕化了,搞得宇晉受寵若驚兼帶心驚膽戰。

”相公,來嚐嚐,我親自熬的荷葉蓮子粥,夏天消暑最好了。“本來就不燙的荷葉蓮子粥,紫夙還吹了兩口才小心翼翼地遞到宇晉手裡。

宇晉面前的早膳都出自紫夙之手,老婆這股子殷勤勁,就像生怕別人把他毒死似的,讓宇晉不禁想起了那杯牽起他倆紅線的毒酒,於是暗笑着喝下了她精心熬的荷葉蓮子粥。

”媽,我也要!我也要!“三少爺高舉起雙手錶示他想分一杯羹。

”碧兒,讓廚房給少爺上碗白米粥來。“紫夙若無其事的吩咐了一句,惹得兒子一頓白眼。

”我要荷葉蓮子粥,我不要吃白米粥!“兒子的嘴撅得可以掛個油瓶,在心裡狠狠吐槽道:有了老公忘了兒子,這種老媽不要也罷!

紫夙用筷子敲了一下兒子的腦袋,板着臉說道:”沒有了,早上時間有限,媽媽哪有那麼多功夫熬粥!“

”好了,好了,我這碗給甫兒吧。“宇晉吃什麼都能塞飽肚子,索性就把粥推到了兒子面前。

”不行!“紫夙一筷子打向兒子伸向碗邊的魔爪,對着宇晉溫柔有加的說:”陛下提前讓你上班,公務肯定繁忙,我這是特意爲你補身子的。“

轉臉又勃然變色的對兒子斥道:”媽媽做給你老爸喝的,你湊什麼熱鬧!不要挑三揀四,去喝白米粥去!“

內斂的二小姐兩耳不聞桌面事,只管埋頭解決自己的早餐,大小姐則在一旁衝弟弟幸災樂禍的眨眨眼,意思是:你個社會底層人民還妄想挑戰權威地位?找死!

”太過分啦!媽媽你重色輕義!見夫忘子!“三少爺滿口不着邊際的指責,氣得一甩袖就跑掉了。

望着兒子怨氣沖天的小背影,宇晉暗自嘆息兼搖頭,雖然不是親生的,但以他淳厚的品性自是視如己出,吃個早餐都搞差別待遇,宇晉心裡非常不安。

”相公,等等我!“早飯吃完,宇晉準備前往大理寺先交代一些工作,再去見陛下,紫夙又提着裙襬,急急的竄進了馬車裡。

”……紫夙,你真的不用每天都送我出門,真的不用,何況我也又不是去找朋友,我是去工作,一會兒還要去見陛下。“宇晉有點無語了,這個婚結的……讓他越來越有回到學齡前的感覺。

”我、我不親眼看着你進府衙,不、不放心……“紫夙邊喘粗氣邊交待,宇晉只好拍着背替她順順氣,一邊示意車伕起程。

”……紫夙,你……能不能不要總這樣看着我……“

紫夙一副隨時都要生離死別的眼神,默默地注視着丈夫。

馬車內空間本就狹窄,這炙熱的程度就更加上去了幾分,燒得宇晉漸漸開始兩頰泛紅。

”讓你不自在了嗎?可是我忍不住就是想看你啊,相公,你不知道我每天早上醒來看到你時有多麼高興!看到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

紫夙說着就撲到了宇晉身上,似乎只有摸到實實在在的人才能安心,而宇晉只能像一根棍子似的立在那兒,他知道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打擾老婆抒發感情比較好,否則容易沒完沒了。

”小心!小心!別擋道!“

就在夫妻倆在車內撲騰的時候,外面忽然毫無徵兆的響起了車伕的厲喝聲,接着馬車就一個緊急剎車,車內兩人由於慣性猛的往後倒去。

宇晉坐的位子比紫夙靠後,看見老婆向後倒來自然發揚紳士風度,把她抱了個滿懷,自己則充當肉墊,最後”哐“的一聲,後腦結結實實撞到了車廂上。

”相公!相公!你沒事吧!“

紫夙第一時間掙脫出丈夫的懷抱,仔仔細細的把他從上到下檢查了一遍。

”沒事、沒事,頂多鼓了個包。“

宇晉輕鬆地敘述着他腦殼的堅硬無比,可紫夙只把他看得比陶瓷的易碎度低不了多少,兩手小心翼翼的在丈夫的頭髮裡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個小小的腫塊。

”真是的!相公!以後可別這樣了,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只要照顧好自己就行了!如有萬一,就是拿我做了墊背的也絕對不可自己去擋,記住了嗎!“

紫夙一臉慍怒,說得振振有詞,可是宇晉的感覺卻很詭異,總覺得老婆是不是搞反了立場和對象?

到了終點站大理寺,紫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老公走進去,直到完全看不到人影了,她的手還在揮,相公,我在家裡等你回來,你可千萬保重啊……

”宇大人,豔福不淺啊!九尾狐族的小公主每天風雨無阻地送你出門,還這般深情款款。“目睹紫夙揮淚送別夫君的那一幕,某位同僚半羨慕半打趣地說道。

”是嗎,那當初老太君給紫夙選婿之時,琳大人怎麼盡打退堂鼓啊?“

”哪裡哪裡,誰能有你宇大人如此的命數,消受得了你家娘子這樣的……人物。“

同僚臉色訕訕,宇晉只是一笑,命數嗎?望着遠處揚起一片塵土的馬車背影,他覺得這樣的命數……還真有點啼笑皆非。

八卦作者問曰:宇晉大人,有人說您是妻管嚴,請問您的感想如何?

宇晉五味雜陳地笑:這是以愛的名義進行的啊,我還能說什麼?

八卦作者問曰:紫夙,有人說你是妻管嚴,請問你的感想如何?

紫夙無限悲愴:我怎麼那麼命苦啊!我不過就是想對夫君好一點,怎麼就被你們說成這樣!

*

”什麼,陽陽又想退婚了!這次又是因爲什麼?“

在書房等着宇晉的倆鳳凰,沒等到正主,卻等來了老太君。

老太君看了一眼某朵嘆氣道:”這次不關人家姑娘的事,前兩天她拉紫陽去逛街,有人問紫陽是不是帶妹妹出來玩,結果紫陽好像就又被刺激到了。那姑娘面嫩,看起來十三四歲的小模樣,是比較容易引起誤會。“

”老太君不必憂心,紫陽也就是說說,讓那姑娘大度點,別當真。“陛下聽了老太君的報告後,反應倒不像某朵那樣驚訝,一臉的波瀾不驚。

因爲他對自己這個臣子的瞭解可比旁人深刻得多,紫陽就是一個拜孔孟爲精神導師的人,既然都下聘了,就決不會毀約。

至於像退婚……無非就是喊喊而已,哪個男人在單身生活即將結束之時不猶豫幾次?

可是陛下大概光記着孔孟之道里教人要守信重義,沒注意還有一句話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花紫陽自己是斷不會強娶民女的,自然他也就不願意有民女要強嫁他,所以他的退婚宣言可不是喊喊而已,那時口號與行動並進,理論聯繫實踐的!

只不過這個實踐,目前進展得尚很緩慢。

花御史現在所採取的,基本上屬於消極抵抗的路線,碰上跟他提這事的,他就岔開話題,實在岔不過去了,他乾脆躲起來,讓你找不着人。

花紫陽的府邸。

”大人,您最近好像一直都很心煩啊,可否讓老奴幫您分擔一些?“

說這話的,正是花紫陽的老管家,他在府內工齡最久,資格最老,所以在年輕的主人面前也很說得上話。

花紫陽瞅了老管家一眼,沒吭聲,他當然煩得很,因爲這樣拖着,對他來說並不是令人滿意的辦法,好歹他也是個有爲青年,要是拖拖拉拉地耽誤了人家姑娘的姻緣,他也是於心不安的。

可是要耍無賴來快刀斬亂麻吧,他又沒有耍無賴的心理素質。

花御史的目標,還是相當希望能夠和平友好,皆大歡喜地把這婚約給退了,只是這個……看來很難。

”大人……您可是在想和雷家的親事?“見主人沒搭腔,老管家自己腦子轉轉,推出了個備選答案。

花紫陽卻大嘆了口氣,兩眼迷茫地看着窗外:”怎麼,你們也知道了?“

”這是大人的終身大事,府裡上下自然都格外地留心。“老管家這麼說,並無藉機表忠心的意思。

實際上,自打花紫陽跟雷家四小姐的婚約傳回本宅之後,這府邸裡所有的女性員工就集體進入了萎靡不振,萬念俱灰的狀態,那副悲痛欲絕咬手絹的景象,老管家還記憶猶新。

只不過老管家猜中了起因,卻沒猜出這門親事目前的走勢,所以當花紫陽問出下一句話的時候,他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

”你說……要讓一個姑娘討厭男人,該怎麼做?“

”啊?討厭?“

”就是說一個姑娘最討厭男人做什麼事?“

”這……要看那姑娘跟那男人是什麼關係吧!“老管家摸摸鬍鬚,提出了一個很嚴肅的假設條件。

比如說,他老婆就討厭兒子不學無術,而府裡的侍女們則討厭小廝對她們擠眉弄眼,可他的上述兩個設定都不符合條件,因爲花紫陽接下來問的是:”就比如說祭嬸,她最討厭你做什麼?“

所謂祭嬸,可想而知就是老管家的老婆,而花紫陽的真實意圖是,”祭嬸“等於雷四小姐,”老管家“等於他自己。

祭嬸討厭老管家乾的事,雷四小姐也一定討厭自己幹。

如今既然無法指望對方主動退婚,花紫陽就琢磨起了怎麼樣讓雷四小姐討厭自己,等她看自己不順眼了鬧退婚,這事不就結了嘛!

唯一的問題就是,花紫陽這幾千年裡探索的,都是怎麼讓人家對自己滿意的方法,至於怎麼對自己不滿意……他只好去請教閱歷豐富的老管家了。

可是老管家不僅是個閱歷豐富的老人,還是個閱歷豐富的——老男人。

花紫陽忽然提這問題,他立刻老臉通紅,哼哼唧唧了半天,這才含糊不清地說道:”這個……老奴家裡那婆子對老奴沒什麼不滿意的,不過要說大部分女人的話……依老奴猜測,大概都比較討厭男人在外面……吃……吃花酒……“

”花酒!“花紫陽的臉也噌的一下就紅了,他當然不會清純到不知道”花酒“是什麼,只是他想到了許多女人會討厭男人做的事,例如家庭暴力,工作狂不顧家,卻唯獨清純地沒想過這個問題。

於是他心有所悟地擡頭看了眼老管家,露出一副受教了的表情:”這辦法不錯。“

88章 去青樓體驗生活的魔尊

更新時間:2013-1-12 0:14:56 本章字數:12510

章節名:88章 去青樓體驗生活的魔尊

宇晉一到天鳳宮就徑直進了書房,陛下直接進入主題,將那女孩和慕珏的事說了一遍,隨後又給了他一道密旨。

在書櫥旁“聚精會神”看書的某朵,恨不得把順風耳的耳朵借來用一用,餘光掃到陛下的脣在動,卻聽不到聲音,而宇晉偶爾開口也只幾個不帶任何信息的單詞,比如“是”、“臣遵旨”、“臣即刻起程”之類的。

宇晉告退後,猶豫、忐忑、糾結了一番,某朵嬉皮笑臉地賴在陛下懷裡,笑得一臉諂媚,兩隻小手也討好的幫他揉着太陽穴:

“那……帥帥,我覺得你越來越英明神武了呢,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終身偶像,是我人生路上的導明燈,是我積極向上的原動力,是我……”

“將一個暴君視爲偶像,還真是委屈你了。”淡淡的聲音,喜怒難辨。

“嘿嘿,別那麼小氣嘛,我不都向你真誠地道歉了麼?那是氣話,氣話是什麼,就是沒經大腦思考的廢話,你就當耳邊掛過的一陣風,大人有大量,別往心裡去啊。”小嘴湊上去在他脣上補償了一個親親。

陛下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享受她的乖順,又長又濃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剪影,不冷不熱地說道:“別跟我在這兒繞圈子,有話直說。”

訕訕一笑,在心裡扁了扁嘴,臉貼在他胸膛蹭了蹭,側耳傾聽他有力的心跳聲:“你答應不傷那女孩性命,我很高興,可是,宇晉的秘術……會不會太殘酷了?每個人都有過去,有些可能是埋葬在記憶深處,永遠也不想觸碰……帥帥,就算她真的隱瞞了什麼,你也不要殺她,好嗎?”

妖不可貌相,沒想宇晉還藏着一手絕活,擁有讀取他人真實記憶這種變態的能力,不去做特工真是可惜了!

輕嘆一聲,陛下微微睜開眼睛,伸手將她完全擁在懷裡,下頜在她的發頂摩挲:“我答應過你的事自會做到,如果她真有問題,我也讓宇晉留她一條命,這樣你滿意了?”

朵朵,你總是這麼心軟,遲早有一天會吃大虧。

我從來就不想殺任何人,可是,我不犯人人必犯我,如果連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都守護不了,那我還怎麼守護你?

埋在他胸前的小腦袋擡了起來,一股暖流在心頭劃過,她有很多話想說,千言萬語最後凝結爲輕輕的三個字,如一縷微醺的暖風在他耳畔拂過:“我愛你。”

陛下淺淺地笑了,輕柔地吻着她的眉、她的眼……

*

“朵朵,楚漣是天鳳宮的常客,不用找他也會出現,我們還是回去吧。”

在街上轉了一個多小時,墨溪不止一次揣測過某朵的意圖,卻很沮喪的發現,她的意圖即明確又模糊。

說是找人,可找人有她這樣的嗎?走馬觀花地逛了幾條街,絲毫看不出她有什麼刻不容緩的事急需找到楚漣。

從出宮到現在,墨溪的眉頭就沒舒展過,某朵側目瞅了他一眼:“墨墨,你這話說了三遍了,陪我出來走走就這麼不情願?”

墨溪無奈地搖了搖頭,剛想說什麼,身邊的小女人就扯着他的袖子進了一間服飾店。

某朵精神抖擻地挑了兩件衣料極好但樣式樸素的男裝,朝兩人身上一套,又在換衣間梳了一個少年頭,出來後摸出幾個銀幣付了錢,興高采烈地抓着墨溪就往外走。

看着她那身男子裝扮,越看越覺得不對,墨溪一把抓住她,問她想幹嘛,某朵非常水汪汪地一回眸,用十分之期待的語氣回了他兩個字——青樓。

一瞬間,墨溪覺得自己爆了,然後他知道,原來自己真的生氣到一定境界,是說不出來話的。

看他僵硬得一句話都沒有,某朵振振有詞,說她從來沒有去過青樓這種地方,她平常偶爾聽到侍衛說青樓里美女成把成把,她就一直想去看。

在宮裡被陛下看得太牢,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她一定要去看看。

她非常堅定地說,我一定要看美女呀呀呀!

墨溪就在她的堅定下很常規的蕭瑟了。

公主殿下死活都要去,他也不能把她綁起來不讓她去,而且聽了她的描述,他很懷疑她對於青樓的理解到底正確與否……

沒有辦法之下,只好被她拖着出去,墨溪不情不願地跟着她走,還試圖做最後的掙扎:“陛下有令,官員不得狎妓……”

“沒事兒,我們就是去看看,不動手算不上什麼狎妓。”

墨溪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等待再過片刻即將降臨在他身上的脂粉美女們。

“懷亂樓”是帝都最大的青樓,從來富貴氣象,歌舞昇平。

彩袖殷勤之間巧笑晏晏,舞的是霓裳羽衣,歌的是玉樹蒹葭,怎不叫浪子駐馬,寒夜未央聽長歌?

懷亂樓的大堂人滿爲患,舞榭建於水中,絲絲水氣低低瀰漫,有若雲霓,更是襯得水榭之中長袖欲飛,配着凌波輕舞,彷彿隨時會飛仙而去一般。

某朵就跟個剛進城的鄉巴佬一樣,看着什麼都好奇地要伸出爪子撓兩把,墨溪覺得自己太陽穴突突的疼,二話不說,扔下大把金幣,就抓着她朝懷亂樓最好的雅間走,現在這種情況,進雅間是最好的選擇,既可以將大堂一切盡收眼底,雅間裡面發生了什麼,外界一概不知,就算朵朵搞出什麼事來也不至於太驚動。

墨溪的主意打得蠻好,但是他忘記了,天從不遂人願這條定律,老鴇非常抱歉地告訴他們,最好的雅間剛纔被人包下了。

他們進來的時候,確實是還有一間是空的,但是他們到了,卻立刻說沒有了,只能說明有人中間插了一槓,且這個人來頭頗大,懷亂樓不敢開罪。

墨溪也不願惹事,在老鴇只差下跪的賠罪下,去到大堂選了個不顯山不露水的位置坐下。

墨神醫持身極正,定力極好,身邊的鶯聲燕語、打情罵俏,他看了全當沒看,該吃吃,該喝喝,決不放過每一樣菜——每樣都花了大把幣幣,不吃完怎麼對得起他癟下去的錢包!

一襲淡青男裝的公主殿下卻也是一幅純觀賞的樣子,左顧右盼,朝嘴裡送東西的動作也一等一的快。

與此同時——

變化爲普通男子的夜幽篁和霍倪也在街上晃悠。

黑衣黑髮黑瞳的夜幽篁,頗有興致地說道:“朵朵說你知道不少新奇的去處,本尊倒要看看是怎樣的新奇法。”

霍倪一襲低調的藏藍長衫,滿臉堆笑地回道:“老大過獎了,若論對帝都的熟悉,屬下哪兒比得上老大呢!”

“老大,您看這裡怎麼樣?”霍倪指着古玩一條街問。

“這兒有什麼好逛的?也就是清彥齋裡還有點兒小玩意。”

“老大,您看這裡怎麼樣?”霍倪指着小吃一條街問。

“這裡的東西不乾淨,本尊不想吃。”魔尊大人嫌惡地皺了皺,他雖沒有夭魅的潔癖,但這種地方的食物他也是下不了嘴的。

“那……老大,您看這裡怎麼樣?”霍倪又指着小商品一條街問。

“……你覺得本尊有趕集的必要嗎?”

結果霍倪帶着自家老大把什麼帝都八大景,購物五條街之類的逛了個遍,魔尊大人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心想霍倪搞什麼飛機,盡拉着自己故地重遊。

而霍倪這邊其實也有苦說不出,朵朵出宮的機會很少,隨便帶她去幾個地方玩也就應付過去了,可老大要他做導遊……實在勝任不了啊,除了帝都旅遊指南上必提的幾個地方外,確實什麼也不知道了啊!

霍倪迷茫地四處望望,忽然一個機靈,就想起一個地方來。

十分鐘後。

“……你確定,這就是你說的新鮮去處?”魔尊大人吞了口口水,神色複雜地仰視着面前的懷亂樓。

其實樓倒也沒什麼,問題是樓上面是一排排巧笑爭妍的女郎,茉莉盈頭,春滿綺陌,憑欄招邀。

這這這,這不就是所謂的青樓嘛!

“正是正是,老大可有興趣看看?”霍倪笑得很狗腿,青樓這種地方他已經心嚮往之很久了,奈何一直沒機會來見識一下,今天機會難得,公款付賬,不逛白不逛。

“胡鬧!你,你怎麼能帶本尊到這種地方來?”夜幽篁氣急,俊臉憋得通紅。

霍倪搔了搔腦袋,本想着同是男人,這種地方怎麼就不能來了?

後來一轉念,哦,老大不愧爲老大,正氣凜然得很,大概看不上這勾欄酒肆,所以他也有點兒尷尬,帶着一絲失望轉身欲走:“那……老大,我們再去其他地方逛逛吧。”

“等一下……”

夜幽篁看見霍倪要走,又出聲留住了他,思索了半天,有點兒不自然地咳嗽兩聲:“那個……既然來了,進去看看也無妨,也算是……體驗生活。”

青樓裡都能體驗出生活來?霍倪不禁佩服佩服,老大真的是能常人所不能。

反正他自己的願望也達到了,便就樂顛顛地跟着魔尊大人進了這間門面豪華的懷亂樓。

霍倪逛青樓,那是頭一遭;魔尊“體驗生活”,那也是頭一遭,於是便本着“大隱隱於市”的思想,不找雅間,單隻在人聲嘈雜的大堂裡挑了個不顯眼的位置。

懷亂樓是最好的青樓,員工素質自然不錯,於是除了吃飯的大堂雅間之外,南北天井兩廊上也是人流攢動。

這麼多達官貴人,魔尊大人難免就能看到他熟悉的某某,某某或某某某。

“嘿,連那個老匹夫都在!”望着主廊上戶部侍郎乾瘦的身影,身爲萬年老光棍的魔尊,不平衡的心理一級級地攀升。

這羣道貌岸然的傢伙,家裡嬌妻美妾的不算完,還出來左擁右抱,要是讓夭魅知道了,非拆了他那把老骨頭!

霍倪倒是不知道老大此時的心理活動,他正一邊悠哉地嗑瓜子,一邊看着歌舞。

“媽媽!媽媽!夕顏姑娘呢!怎麼不出來唱啊?”

霍倪的鄰座,忽然就有人喊了起來。

“夕顏姑娘?誰啊?”看歌舞看得正開心的霍倪好奇地問道,對方則丟給他一個“鄙視你”的眼神。

“你來這兒了,都不知道夕顏姑娘是誰?那是大名鼎鼎的‘帝都四豔’之一!”那位看起來很有紈絝子弟架勢的年輕人就開始給霍倪普及青樓知識,似乎將把別人拖下水也看成自己的義務。

霍倪卻是聽得雲裡霧裡,但他也知道一般有着“XX之一”名號的,都是很了不得的角色,所以不時哦哦兩聲。“那她也出來演出嗎?”

“像今天這樣的雙休日,一般是會出來的。”

“但要是被點了花名,也就未必了,聽說今天宮大人來了。”鄰座的鄰座來了一句。

“什麼?宮大人來了?那我們是沒指望了。”鄰座又開始跟鄰座的鄰座探討起來。

霍倪被晾在一邊依然不太明白形勢,倒是魔尊大人忽然把頭湊了過來。

之前曾經提到過,陛下跟宮阡陌是有過節的,雖然後來那個“過節”被證明完全是子虛烏有,但夜幽篁從他口中聽到此男曾經被朵朵贊爲“極品男人”,於是他就把“宮阡陌”這個名字記了個爛熟於心。

對於魔尊大人來說,“宮阡陌”就是個比他瀟灑、比他受歡迎、比他有魅力的代名詞——儘管誰也沒想過比較這兩“人”。

所以剛開始他聽到霍倪跟那些人討論美人話題時,並沒放在心上。

女人嘛,風格不同而已,只是一聽到“宮阡陌”,魔尊來勁兒了,他一把拉過霍倪:“去把老鴇喊來!”

“咦?老大你要幹嗎?”你不是說只看不嫖嗎?霍倪狐疑地看了看自家老大,在對方瞪眼之後趕緊小跑着去找老鴇。

青樓老鴇這行,是有着過人的眼力的,她瞧着眼前這位衣着考究,眼裡滿是無意識的高傲,便基本判斷是個世家公子,口氣也跟着客氣起來:“這位公子頭次來吧,怎麼稱呼?”

“免貴姓夜。”

“那夜公子有何吩咐?”

“你們這兒的頭牌可叫夕顏?”

“正是。”

“她現在在接客?”

“可不是嘛,剛剛大理寺少卿宮大人來了。”老鴇說到這兒不禁面露喜色。

宮阡陌在風月場素有“白衣卿相”之稱,被他看中的姑娘,做媽媽的也是很驕傲的。

只是夜幽篁看到她這副樣子,臉更黑了:“他出了多少錢?”

“什麼?”

“我問宮阡陌出了多少錢包場?”

老鴇一看這客人好像很火大,還張口閉口“宮阡陌”的直呼其名,更加證實了來頭不小,當下賠着小心道:

“點我家夕顏的名,若是在內閣彈唱,倒看姑娘的心情,出局則最低一百五十金幣,沒有上限,宮大人是熟客,五十金幣的賞錢是給下面人的。但我家夕顏是賣藝不賣身啊!”

“呵呵,我也只買藝不買身,霍倪給她錢!”

“啊?”正在一旁看熱鬧的霍倪下巴掉得老大,他從來就沒有帶錢的習慣啊!

霍倪?與他們隔着幾張桌子的某朵一聽到這熟悉的名字,愣了愣,一回味,覺得那人的聲音忒熟悉了,於是下意識的探頭往這邊張望,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氣——你丫的變成這樣就以爲我認不出來了?

呃……要命啊!要是被小夜看到,肯定會直接把她拎回宮……帥帥也饒不了她!

呲了呲牙,趕緊收回視線,埋頭繼續往自己嘴裡塞東西,淡定淡定,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墨溪也注意到那邊的動靜,見眼前的小女人縮成了鵪鶉狀,嘴角一彎,笑得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看你下次還敢不敢來這種地方!

霍倪一句“沒錢”差點沒把魔尊大人堵死,憤恨地瞅着他,心裡想的則是回去怎麼修理他。

不過好在他以前有過出門不帶錢的慘痛教訓,後來也就經驗豐富了,於是在身上搜了搜,本想找點小面額,無奈只有整錢,一想爲了面子也不怕心疼了,啪啪砸出張兩百金幣的金券。

“不用找了,也不用出局,只要夕顏姑娘陪我聊聊天!”

“可是……”

夜幽篁眼一眯:“可是什麼?你嫌少?!”

“不是不是,夜公子啊……這不還有個先來後到嘛!”被他冷眼一掃,老鴇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這是排隊的碼頭啊?這是青樓!宮阡陌要是出得比我多,那就算了,要是出不了,就等我聊完了他再接着聊!”老鴇一看魔尊大人口氣很橫,也有點兒不高興了。

她知道有些豪門貴公子就喜歡玩“生活體驗”,所謂不買最好,只買最貴,也不管適不適合自己,衝着“花魁”的名聲就非要搞到手不可。

若是平時,她倒挺願意宰這種冤大頭,但今天宮阡陌也不好得罪,倒不是因爲他的官有多大,而是此人是懷亂樓的活招牌,請都請不來呢,哪好趕人?

可是左右一權衡,一邊是來歷不明的肥羊,一邊是脾氣還好的熟人,老鴇還是揣着那兩百金券,噔噔噔地上樓商量去了。

宮阡陌確實好商量,夜幽篁這種倔脾氣的客人他也看得多了。

再說他來這兒是找痛快的,不是找不痛快的,於是笑着對身邊的嬌娘說:“這樣吧,你就陪那位公子先聊聊,我下去喝點兒酒,完了再來找我。”

倒是那位夕顏姑娘,剛跟心中偶像談得正起勁,忽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還是她頗不待見的財大氣粗型的主兒,當下就抱怨起老鴇來:“媽媽真是,那種愣頭青也不幫我攔着!”

“哎呀,姑奶奶喲!要是知道他是誰,倒也有辦法,問題是人家在暗,咱們在明,哎,一回生二回熟,我看他也就是圖個新鮮,你第一次就先擔待着點兒。”

“哼!看我怎麼讓他有一回就沒二回!”

夕顏姑娘對着老鴇的和稀泥並不買賬,倒是宮阡陌一臉無奈地笑道:“夕顏消消火,待會兒可別把客人嚇着了……”

於是,魔尊大人在他初次涉足聲色場所之時,就濃墨重彩地添了一筆——與絕代名妓的PtoP。

老實說,當夕顏的入幕之賓,與他踏進懷亂樓的初衷實在是背道而馳。

他當初無非也就是想進來瞧瞧熱鬧,哪裡會想到巧遇宮阡陌,大腦一發熱,就幹了這種事,還有那兩百金幣……可以給朵朵買一堆零嘴了,心疼啊!

“公子,你非要跟奴家一敘,怎麼半天也不吭聲啊?”夕顏見夜公子打從跨入她房門起,就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活像是遭了多大罪似的。

她素以潑辣揚名豔場,心裡已沒有好臉色,只是出於職業習慣暫時沒有發作。

“啊……啊?”夜公子這時纔想起來正眼去看花了他兩百金幣的主角。

不管是粗看細看,確實是個美人,正宗的章臺柳,昭陽燕,娉婷秀媚,桃臉櫻脣,玉指纖纖,秋波滴溜。

但是好歸好,魔尊大人也有職業歧視,不管怎麼說對方都是個樂妓,與自己完全不是一條道上的,口氣也就有點兒敷衍:“那個……不知道姑娘平時都愛好些什麼?”

“公子可善詩詞?”

“略通。”

“那以奴家爲題,請公子作詩一首。”

什麼?還要自己的墨寶!魔尊大人的字雖然可能只算“墨”不算“寶”,但是名人啊,畫個王八都是極具收藏價值的。

何況他對朵朵都沒有寫過什麼讚美詩,怎好把處女作獻給娼門?

但是明明是自己非要進來的,這時也只得順水行舟,腦子裡搜尋點才子佳人的調調,用自己不常用的筆法,寫了一首詠美人的七言絕句。

夕顏在一邊靜靜看着,到夜幽篁落下最後一筆,她也不說什麼,只是不知從哪兒拿出了另一幅詩稿:“不知公子覺得這首如何?”

“眉共春山爭秀,可憐長皺。莫將清淚溼花枝,恐花也瘦。清潤玉簫閒已久,知音稀有……不錯,姑娘寫的?”

魔尊的詩也就一般般,但鑑賞力還是很不錯的,於是真誠的讚了一句,青樓的閨情,青樓的傲氣,至少比自己的立意就高了很多。

“哪能呢!奴家即使有千般的煩愁,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是大理寺少卿的宮大人剛剛寫的。”

夕顏望着剛寫出的那首詩,口中輕念:“不願君王召,願得宮郎叫;不願千黃金,願得宮郎心;不願神仙見,願識宮郎面。”

末了還順帶瞟夜幽篁一眼,哪有什麼閨怨的樣子,分明是想說:“你行嗎?”

夜幽篁的火噌的一下,又被撩撥起來了。

先不說魔尊在那夕顏處如何重拾自己荒廢多年的鶯詞蝶曲,只說霍倪又換了個靠近樓梯的座位,等着自家老大完事。

“這位公子,在幹嘛呢?”

“啊,沒幹嘛!”霍倪立馬直起身,藏好自己用來刻懷亂樓的柱子以作留念的小錐子。

“可是等你家公子?”問話的人白衣烏冠,長眉星眸,丰神俊朗,眉宇間是種難以掩飾的自信,頭則朝樓上的房間晃了晃。

哦,原來這就是被老大攆出來的那位,霍倪呵呵笑了兩聲:“正是。”

“呵呵,在下也得等你家公子了,那就別乾等着了,媽媽,再請幾位姐姐來!”

說着宮阡陌就坐在霍倪邊上,也開始投入樓下的歌舞中,間或跟霍倪閒扯幾句,舉止悠閒從容。

霍倪很感激宮阡陌竟比自家老大還厚道,給自己也找來了位美人,心中大有好感。

再聊幾句,又覺得這個人談吐不凡,既幽默風趣又針針見血,用霍倪的話說就是——這種人罵你,你都聽不懂他在罵什麼。

夜幽篁呢,還不知道霍倪這個見色忘義的傢伙,正在和“敵人”相談甚歡。

他現在是被夕顏故意炫耀的宮阡陌氣得七竅生煙,很想不顧體面地大吼一句:本尊一界之主,堂堂魔尊,幹嘛要在詩詞歌賦上跟別人火拼!

但是最終他還尚有幾分理智,知道那一嗓子下去,自己倒是很容易就三名揚界了,或者該說遺臭萬年。

“呵呵,公子莫生氣了……聽說當年若不是殿試時抱恙,宮大人就是本朝幾千年來第一個連中三元的大人了,真正能比得過他的又有幾個?公子是雖敗猶榮。”

連中三元是將地方決賽、全國決賽、帝都總決賽的三個“第一”集於一身,比狀元及第還要引人遐想。

經夕顏這麼陰陽怪氣地一“寬慰”,夜幽篁當下冷着一張臉,眯眼看着她,忽然來了句很流氓的話:“哦,看來這位宮大人是千好萬好了,就不知牀上功夫跟在下比怎麼樣?”

“公子應該知道,奴家是賣藝不賣身。”

“宮大人來了也不賣?”

“……”夕顏直視着夜幽篁挑釁的目光,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不知道是氣夜幽篁侮辱了她,還是侮辱了宮阡陌,可是隻一轉身,她復又巧笑起來,眼中也轉變着萬種風情,雙手撫上夜幽篁的臉嬌嗔道:

“說得也是呢,男人光比文章又有什麼意思,還不知道公子的功夫怎麼樣?”

魔尊大人渾身一顫,本只想口舌上扳回一局,沒想到夕顏會有這麼一說。

原形爲蜘蛛精的夕顏媚功可不是蓋的,第一次“體驗生活”的魔尊對這個肢體接觸毫無思想準備,正待抽身,哪料夕顏就狂風捲暴雪地吻上來了。

“喂……嗯……你幹嘛!”偉大的魔尊慌了手腳,汗毛倒豎,一陣噁心,連忙一把將她推開。

“公子不是想讓奴家品評您和宮大人的功夫孰優孰劣嗎?”

“嗯……你,你不是賣藝不賣身嗎?”

這話由嫖客嘴裡喊出來,還真不是一般的彆扭,夕顏哈哈大笑:

“奴家是不輕易賣,因爲沒幾個人買得起,公子今天初次來就這麼捧奴家的場,奴家怎麼好駁公子的面子呢!公子可知這是什麼?”

說着,她徑直走到櫃前,拉開了一層抽屜。

“鞭子?”夜幽篁看着那烏黑髮亮的條狀物,疑惑地開口。

“正是,那請問這些呢?”夕顏逐次地從上拉到下,一層一層,都是些稀罕物,既有他見過的,也有他沒見過的。

但總的說來,這些東西似乎不應該出現在一位女士的閨房裡,而是出現在刑堂上比較合適。

“姑娘……想,想幹嘛?”純情的某魔大人看着夕顏拾起一個帶鉤帶鏈,具體用途不明卻很有違禁品味道的東西,嚥了口口水,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卻發現已經抵到牀板了。

“公子想買,奴家自然要賣啊,這不正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嘛!”

……

“歸去鳳城時,說與青樓道,妝罷立春風,一笑千金少……”霍倪正看大堂裡的樂師舞姬演得歡暢,忽然感覺一道黑影呼的一聲從自己眼前竄了過去,差點把凳子給帶歪。

剛想說這人怎麼這麼沒禮貌,就聽老鴇喊道:“夜公子慢走啊,今後多關照了啊!”

夜公子?霍倪趕忙去看,嘿!不正是他家老大嗎?慌忙跟宮阡陌道別,也追了出去。

剛剛的人影宮阡陌也沒注意,只是隱約覺得有點兒眼熟。

他擡頭去望倚着欄杆的夕顏,但見對方一臉得意地看着自己,下巴高高往上一仰,好一副無花可比的做派!

宮阡陌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低頭輕笑——哎呀呀,叫你不要嚇唬人家的!

“老大!老大!”霍倪跟在夜幽篁後面叫道。

好像在那種地方出來後,應該比較精神不濟纔對,爲什麼老大反而腳下生風,自己緊趕慢趕才能追上。

“老大慢點兒啊……那位夕顏姑娘怎麼樣?”霍倪湊到夜幽篁跟前。

夜幽篁的臉色比他那身衣服還黑:“什麼怎麼樣!那根本就不是個女人!”

啊?不是吧!“帝都四豔”不是女子單項嗎?難道是男女混合的?

魔尊大人卻不管霍倪有沒有明白過來,繼續惱羞成怒地控訴道:“那根本就是個變態!”

先不管詩詞歌賦怎麼樣,到今天爲止,外表張揚,內裡清純的魔尊至少確定了兩件事:

第一,有一樣他確實比不過姓宮的……那傢伙不愧是九尾狐族的精英,口味居然會這麼重!

第二,朵朵跟這男狐狸精確實沒有交集,朵朵那麼純潔可愛的女孩,纔不會看上姓宮的那衣冠禽獸!

時刻偷瞄着霍倪和宮阡陌的某朵,見夜幽篁一陣風似的颳了出去,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小腰板瞬間伸直,心裡有些納悶:小夜跑那麼快乾嘛?

難道,他現在才知道懷亂樓是楚漣的產業?

可是,就算楚漣開青樓的事沒幾個人知道,可也不至於把他嚇成那樣吧?

奇怪,太奇怪了……

“朵朵……”看她鬼鬼祟祟四處亂瞄的小樣,墨溪暗笑兩聲,挪了挪凳子靠近些,小聲說道:“你玩也玩夠了,夜幽篁也走了,現在是不是該回宮了?”

“別叫我名字……”小手在他頭上一按,將他的腦袋壓低,垮着一張小臉,輕聲嗡嗡道:“現在還不行,宮阡陌還坐在那兒呢……我們一起身,那不全露餡嗎?”

墨溪無語點頭,如果不是他修養好,真心想送她兩個字:活該!

再與此同時——

“大人,這是要急着去幹嘛?”

花紫陽則彷彿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沉重地說道:“吃花酒去!”

“大人,吃花酒的話……應該是在對面的懷亂樓啊!”

溫瀾是老管家的兒子,老爹說自家主子要去吃花酒,他老媽把老爹看得緊,這個任務就交給他這個兒子了。

溫瀾雖然驚訝於主子怎麼忽然轉了性,可仍然本分地做好前期準備,直接帶花御史到了帝都最有名的青樓——懷亂樓。

只是花御史到了人家門口,忽然又不進去了,反而帶着溫瀾徑直上了對面的一家酒樓落座,說是什麼,還要觀察觀察?

這一觀察,就從中午觀察到了夕陽西下,還絲毫沒有挪位的意思。

溫瀾時不時地瞧瞧主子,再時不時地瞧瞧對面的懷亂樓,就不明白了,這個講究身體刺激的場所,能有什麼好觀察的?

“大人……要不咱們下次再來吧?”也許今天主子是忽然沒興致了也未可知。

可溫瀾這麼一說,花御史卻眉頭緊皺,明顯非常猶豫。

溫瀾當然是不知道花御史剛剛幾個小時之內,都在天人交戰得好不激烈,一邊是仁義禮智信的價值準則,一邊是欲擺脫婚約的小花招,所以別說什麼下次,光這次就夠讓他心力交瘁了。

啪的一聲,花御史終於拍桌而起,豁出去了!

想他堂堂天狐一族的精英,天雷都吃過,難道還怕吃花酒?

但是……花御史又看看那近在咫尺的懷亂樓和樓前往來的拉客姑娘,總覺得孔夫子的聲音就在自己耳邊飄蕩:“一失足成千古恨,年輕人,自重自重啊……”

啊……真的很害怕啊!

一旁的溫瀾眼看着花御史大起大落的糾結表情,覺得主子似乎是非常非常想要進去,卻又有着什麼難以言喻的大苦衷,不由得忠僕潛力爆發,眼睛一轉就想出個主意來:“大人,您看咱們包幾個姑娘出局子怎麼樣?”

“出局?”

“這裡三教九流混雜,也確實不方便進去,我們不如包幾個姑娘回府裡,在自己家裡,待着也舒心些。”

溫瀾的這個折中主意,在花御史看來倒的確不錯,不僅在自己的地盤上安心,還可把雷四小姐也喊到家裡,省得費神讓她去“聽說”這事。

花御史終於大大地鬆了口氣,拍拍溫瀾的肩膀,以示嘉許,順便把挑姑娘的任務也甩給了他,特別囑咐頭不頭牌無所謂,關鍵是要夠嫵媚,夠妖精!

最好是蜘蛛精、狐狸精……呃,狐狸就算了,對同族不能幹這事兒……

雷四小姐芳名雷瑾,雷斬的姐姐,瓜子小臉,柳葉彎眉,說不上多驚豔,但也算清秀可人,她的摸樣確實如老太君所說的面嫩,雖是雷斬的姐姐,看起來卻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反而更像雷斬的妹妹。

這天晚上,接到邀請來花御史家吃飯的雷瑾,看到的就是兩個本體爲花妖的香豔女人,一左一右地坐在花御史兩邊端茶倒水,揉肩捏背。

可是事實證明,再好的“道具”也不能彌補演技上的缺陷,而挑戰自己所不熟悉的極限角色,亦不是花御史這個門外漢能夠辦到的。

因此當雷瑾看到這景象時,不明所以地問道:“紫陽……你這是在幹嘛呢?”

“……你難道還看不出來我是在幹嘛?”花御史很驚訝,這還用問嗎?這麼明顯都看出來,你那什麼眼神!

“你……落枕了?”結合花御史極端僵硬的表情和肢體語言,雷瑾得出了這麼個答案,至於那兩個與氣氛很不搭調的女人,也可能是新僱的侍女……儘管穿得單薄了一點兒。

“……”花御史無語地看着這個身高還不到自己胸口的黃毛丫頭,半響才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是啊,落枕了。”

花御史心裡堵得慌,落枕?哎……已經不是神經粗壯的程度了,這根本就是神經有問題!

第二天。

所謂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當花御史愁苦地問“如何讓姑娘主動離你而去”時,溫瀾機靈地回答“姑娘有了心上人,自然對旁人就不感興趣了”,於是這個捨不得孩子套不上狼的計謀應運而生。

“花錯,看見了嗎?那就是雷家的四小姐,長得很可愛吧?跟你樣子也差不多大,又是雷斬的姐姐,你要是能讓她喜歡你,我就給你一千金幣。”

花錯並不是他的兒子,所以也談不上有多捨不得,何況在花紫陽看來侄子跟雷瑾也挺般配,若能就此成就姻緣,不失爲一樁美事。

“但是,她不是跟三叔你有婚約嗎?將來就是我的嬸嬸了,我怎麼能……”花錯覺得這個“橫刀奪愛”的事情幹起來不妥,不過……誰讓他缺錢呢!

對於花錯的糾結,花紫陽早就想好了說辭:“這不是還沒成婚嘛,光有婚約算不得準的,而且……你何時變得這麼重視綱理倫常了?”

這句話對花錯來說無疑是一劑猛藥,花紫陽說完還擺出一副很輕蔑的神情,頓時喚醒了他“反傳統鬥士”的血液,爲了扞衛自己的尊嚴,更爲了那一千金幣,小狐狸二話不說就衝雷瑾奔去。

第六章 玥琅你去死一死吧第十四章 能把死人氣活第九章 和諧這個詞真是好用第十九章 翻牆是個技術活第七章 姐一定要吃了你!第二十七章 乖乖被本公主燒烤吧第二章 差點被拐到天國去了第十二章 信不信朕拿奏摺活埋了他第八章 屢教不改的陛下第二十七章 乖乖被本公主燒烤吧第十五章 你讓父皇相當憂鬱啊第三章 歡迎來到地府第二十二章 你這個俗人!第十一章 第一次當老爸第二章 差點被拐到天國去了第89章 只能用變態來形容的璇霄第79章 吃飛醋的陛下第十六章 鳳凰就不興有缺陷啊?第十五章 你讓父皇相當憂鬱啊第二十二章 你這個俗人!第87章 你個臭男人又欺負我第四章,我要淡定,我要矜持第二十二章 你這個俗人!第二章 差點被拐到天國去了第十章 總之就是美慘了第六章 玥琅你去死一死吧第二十章 請求組織寬大處理第十章 總之就是美慘了第十九章 翻牆是個技術活第十七章 你是不是該減減肥了第二十一章 大神,救命啊!第87章 你個臭男人又欺負我第十一章 第一次當老爸第二十七章 乖乖被本公主燒烤吧第五章 我又沒奶,抓胸做甚?第十三章 公主殿下惆悵得很第四章,我要淡定,我要矜持第79章 吃飛醋的陛下第二十章 請求組織寬大處理第二十章 請求組織寬大處理第89章 只能用變態來形容的璇霄第八章 屢教不改的陛下第十三章 公主殿下惆悵得很第十一章 第一次當老爸第九章 和諧這個詞真是好用第九章 和諧這個詞真是好用第二十七章 乖乖被本公主燒烤吧第二十章 請求組織寬大處理第十二章 信不信朕拿奏摺活埋了他第十四章 能把死人氣活第二章 差點被拐到天國去了第二十二章 你這個俗人!第十三章 公主殿下惆悵得很第十四章 能把死人氣活第七章 姐一定要吃了你!第十九章 翻牆是個技術活第九章 和諧這個詞真是好用第十章 總之就是美慘了第五章 我又沒奶,抓胸做甚?第二章 差點被拐到天國去了第十四章 能把死人氣活第七章 姐一定要吃了你!第七章 姐一定要吃了你!第十七章 你是不是該減減肥了第九章 和諧這個詞真是好用第六章 玥琅你去死一死吧第87章 你個臭男人又欺負我第二十一章 大神,救命啊!第十九章 翻牆是個技術活第三章……瓶頸了,只好放一邊,把第四章先籌劃一下。第十三章 公主殿下惆悵得很第十一章 第一次當老爸第十三章 公主殿下惆悵得很第十八章 祝各位壯士馬到功成第七章 姐一定要吃了你!第四章,我要淡定,我要矜持第二章 差點被拐到天國去了第十八章 祝各位壯士馬到功成第二十章 請求組織寬大處理第十一章 第一次當老爸第十四章 能把死人氣活第十二章 信不信朕拿奏摺活埋了他第79章 吃飛醋的陛下第三章……瓶頸了,只好放一邊,把第四章先籌劃一下。第89章 只能用變態來形容的璇霄第十七章 你是不是該減減肥了第二十章 請求組織寬大處理第二章 差點被拐到天國去了第三章……瓶頸了,只好放一邊,把第四章先籌劃一下。第十九章 翻牆是個技術活第87章 你個臭男人又欺負我第五章 我又沒奶,抓胸做甚?第十九章 翻牆是個技術活第二章 差點被拐到天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