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瀾醒來的時候, 枕邊已是空空蕩蕩。他摸索着地坐起身,感覺到腰部一陣隱隱的痠痛,不由地感嘆自己身體素質還是好, 昨晚要是換了顧臻銘那小身板, 今天估計連牀都不能下。他正穿着衣服, 陽臺的門被拉開, 顧臻銘拿着手機, 帶着一身涼意走進來,“醒了?”
祁瀾打了個哈欠,“有什麼事嗎?”
“經紀人提醒我今晚要發祝福微博。”顧臻銘心情貌似很好, 嘴角掛着不易察覺的淡淡微笑,見到祁瀾正艱難地穿着毛衣, 便幫他把他腦袋從高領中拯救出來, “今天多穿點, 外面正在下雪。”
“下雪了?那我們得早點出發,不然積雪太多車就不好開了。”
因爲短暫的缺氧, 祁瀾的臉蛋紅撲撲的,眼裡還有一層水汽,雖然他是個一米八的大男人,顧臻銘還是忍不住冒出“真可愛”的想法。
祁瀾趿拉着拖鞋走進浴室,自然而然地拿起顧臻銘的浴巾和牙刷, 明明是剛在一起不久的熱戀情侶, 相處模式倒像是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 就好像……好像分開的十年從不存在一樣。
大年三十, 整個城市空了一半, 在雪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寧靜。顧臻銘開着車,祁瀾在副駕駛吃早餐, 在等紅綠燈的間隙中還不忘給他塞幾口。車子離城市中心越行越遠,能看見的人也越來越少,一個小時後,兩人來到了今天的第一個目的地——一片位於城市郊區的墓園。
顧臻銘從後備箱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鮮花,祁瀾打着傘,踩着厚厚的一層積雪,兩人肩並肩向墓園深處走去。
“到了。”
祁瀾停下腳步,看着目前豎立的兩塊墓碑。墓碑的上沿只有薄薄一層積雪,其中有塊墓碑前擺着一束鮮花。祁瀾下意識地四處張望着,“已經有人來過了?”
顧臻銘點點頭,又搖搖頭,彎腰放下兩束鮮花,望着墓碑上的兩張照片,沉默着。良久,他道:“我們走吧,去你家。”
祁瀾牽起他的手,“好。”
回程是祁瀾開的車,顧臻銘在一旁閉目養神,祁瀾知道他心情或許有些沉重,卻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只道:“你爸知道你把他安葬在你媽旁邊,他會高興的。畢竟,他那麼愛她。”
顧臻銘閉着眼道:“不是我做的。”
“啊?”
“他替我媽買下那塊墓地的時候,也把旁邊那塊買下了。”
生不同衾,死到底能同穴了。
祁瀾靜了一會兒,道:“所以啊,他要相信,從始至終,就只愛你媽媽一個人。”
顧臻銘睜開眼看着他的側臉,悠悠道:“我怎麼覺得你知道些什麼。”
“呃……這個……”
“說起來,我也有些奇怪。爲什麼你每次出差後回來,對我的態度都會有所改變。”
“恩……”
“現在想想,你出差的時候,應該是碰見過我?知道了關於我的幾件事?”
要不是在開車,祁瀾簡直就要雙手給他豎起大拇指,“聰明。”
“所以,你都在我過去的生命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呢?”
祁瀾尷尬地笑着,“都是什麼不起眼的小角色,你不記得很正常啦。”
“我想知道。”
“不行。”祁瀾總算硬氣了起來,“這是工作機密。”
祁瀾在自家小區裡停好車,不忘提醒顧臻銘戴好墨鏡和帽子。顧臻銘問他:“你和你家人說了我今天要來嗎?”
“我說帶個朋友啊。”
顧臻銘揚起了眉,“就這樣?”
“不然呢?直接我帶男朋友回來,她不得氣死。”見顧臻銘明亮的眼睛暗淡下來,祁瀾忙道:“這不是要尋尋漸進嘛,反正我們最後一定會結婚的,你怕什麼。”
顧臻銘嘆了口氣,“好,我就先陪你演演戲。”
祁家人熱情地接待了顧臻銘,尤其是祁母,用祁瀾的話來說是比見到兒媳婦還開心,突然就不再提相親的話題,所有注意力都在顧臻銘身上。顧臻銘捏捏祁瀾的手心,輕聲道:“我本來就是兒媳婦。”
晚上,看完春晚,兩個大男人就回房睡覺了。祁瀾的房間只有一張一米五的牀,兩個人擠在一起,不用開暖氣都覺得暖烘烘的。
黑暗裡,祁瀾問顧臻銘,“新的一年,你有什麼計劃?”
“黏你。”
“啊?你不工作了?”
“工作。”顧臻銘半真半假道,“除了工作都黏你。”
祁瀾怪不好意思的,“男人之間黏黏乎乎的,多不好。”
“那你呢?”顧臻銘反問。
“自然是工作啊。”明年時管局要進一批新人,他也要升職加薪了,估計會比今年更忙。
“除了工作呢?”
祁瀾吻住顧臻銘的嘴角,“除了工作就……被你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