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委會開了不到半個小時就結束了。
最後一致通過決議,流沙河大壩項目成立兩個指揮部,第一指揮部以李永昌、郭偉全爲牽頭負責人,主要負責資金和建設工作,第二指揮部以桂曉傑、宋育誠爲牽頭負責人,主要負責協調和外聯工作。至此,孔縣史上投資最大、規模最大的基建項目正式拉開了轟轟烈烈的序幕。
會後,領導小組成立大會如期召開,李永昌主持了會議,幾名主要成名出席會議,最後經討論決定,領導小組兩個指揮部各設兩個辦公室,抽調縣委辦和政府辦的工作人員充實到辦公室,負責領導小組的日常工作和對外聯絡,不出意料的是,王車軍如願當上了第一指揮部第一辦公室的負責人,主要負責和銀行對接並撥款事宜。
如果說王車軍之前縣委第一紅人的身份雖然盛名在身,但還是盛名之下其實難符,多是虛名,實權不大實惠很少,但當王車軍擔任了第一指揮部第一辦公室的負責人後,手握撥款的財政大權,終於一掃先前副科落選的負面影響,再次成爲縣委之中炙手可熱的人物!
而關允和溫琳無一例外都沒有在領導小組擔任一官半職,等於是被完全排斥在了孔縣史上最大項目的大門之外。作爲孔縣近期甚至相當長一段時間內的工作重點,遠離了大壩項目,就等於遠離了權力核心。
權力的最大意義在於掌控人事大權和財權,如果與兩個權力都不沾邊,就等於沒有實權。
因此,在隨後宣佈任命關允爲縣委辦秘書科科長的消息公佈之後,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縣委的目光全被流沙河大壩項目吸引了,所有人都翹首以待,孔縣史上最熱火朝天的秋天,伴隨着大壩項目即將奪目的上馬,就這樣來臨了。
一天後,冷楓回家省親。冷楓走後第二天,李逸風也以探親爲由,回了省城。縣委一號二號人物不約而同一前一後遠離了孔縣的政治中心,表面上是巧合,暗中是否另有玄機,一般人或是猜測不到,或是想都未想。不過如果從冷楓和李逸風差不多都有兩個多月沒有回家的前提來說,在忙完了孔縣最大的項目之後,回家休息兩天也是正常之舉。
再深入一想,冷楓回家探親還情有可原,李逸風的女兒不是前幾天剛來過,他卻要急急回去,是何道理?
究竟是何道理,不管別人有沒有聯想其中的關聯之外,關允多少是揣摩到了什麼,他悶在心裡,誰也沒說,就連溫琳也沒有告訴,不是他不相信溫琳,而是他認爲有些事情溫琳知道得越少越好。
知道得越少,就會越安全。
在李逸風走後的第二天,大壩項目的預算造價出來了,孔縣一年的財政收入不及大壩造價的三分之一!就是說,孔縣三年的財政收入才能建造一座流沙河大壩,預算一出來,縣委一片喧譁,不過是一座泄洪疏導的大壩,造價怎會如此之高?也太離譜了。
儘管負責預算造價的李永昌和郭偉全再三解釋,聲稱造價高是因爲大壩除了泄洪、疏導的作用之外,還兼發電,但依然是衆說紛紜,質疑聲此起彼伏,李永昌卻大手一揮,力排衆議,迎難而上,不再理會一些不和諧的聲音,強力並強行推動大壩項目的進程。
此時纔有人後知後覺,看清了部分形勢,敢情冷楓和李逸風一先一後回家探親,原來是放權,是想借李永昌之手大力推動大壩項目的進展,同時置身事外,不擔罵名和風險。
才這麼一想,李永昌就又有了新動作,在預算公佈之後質疑的聲音還正熱烈時,他就召集了建行和農行負責人來縣委開會,就流沙河大壩項目的貸款事宜,要兩大銀行孔縣支行的行長表態。不少人就感慨,也就是李永昌敢這麼幹,換了李逸風和冷楓,誰也不會逆風而上,多少也要等反對的聲音消弱之後纔會推動事態向前一步。
會議開得很微妙,李永昌坐在會議室的正中,郭偉全坐在下首,另有副書記兼紀委書記武文件在座。建行孔縣支行和農行孔縣支行的兩位行長愁眉苦臉地坐在李永昌的對面,都低頭不語,對李永昌擺事實講道理的鼓動性的發言,都充耳不聞。
說得再好聽,牛行長和馬行長也心裡清楚,貸款給流沙河大壩項目,多半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所以,誰也不接話。貸款如果回收不了,等於是決策失誤,上級到時追究責任,縣裡又沒有辦法從中斡旋,銀行是垂直領導,人事權在上一級領導。
李永昌卻是早有準備,見兩位行長都裝聾作啞,就伸手拿出一疊信件,一揚手,大約百十封捆得紮實的信件就落在了牛行長和馬行長眼前,用力過猛了一些,砸得桌子都顫了幾顫。
“牛老兄,馬老哥,以前喝酒的時候我就說過,以後在孔縣有什麼事情就找我李永昌,如果我李永昌能辦到而不去辦,你們指着我的鼻子罵我是混帳王八蛋,說我不講人情不講交情,說我說空話說屁話,我都認。現在,扔到你們面前的舉報信,是我拼了一張老臉從武書記手中搶過來的,你們都拿回去,該擦屁股就擦屁股,該生火點了就點了,總之一句話,你們要認清我的爲人,我李永昌不是說大話放空話的東西!”
一番話說得軟硬兼施,既有官腔,又有戾氣,難得地是將兩者完美地結合在一起,令牛行長和馬行長不寒而慄。
是呀,銀行系統雖然是垂直領導,但根據相關規定,銀行領導要接受地方紀委的監督,也就是說,地方對銀行系統唯一的制約權就是紀委手中的調查大權。偏偏每個銀行領導又都經不起調查,不管李永昌扔過來的一捆舉報信是真是假,牛行長和馬行長對視一眼,心裡明白,今天的一關不好過了。
副書記兼紀委書記武文件在一旁只是沉默不語,皮笑肉不笑,就如一尊瘟神。牛行長和馬行長沒轍了,低頭私語幾句,二人分別收起自己跟前的一捆信。
“李書記,信,我們收下了,謝謝。貸款問題,我們再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李永昌滿意地笑了,他知道,貸款問題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