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昂洋張口就罵,和剛纔的憂國憂民形象判若兩人,讓關允一時驚訝,只不過更讓他震驚的是,從車上下來的幾人他都認識,爲首者不是別人,正是冷子天。
冤家路窄!
想當初在京城,關允和齊昂洋聯手收拾了冷子天一頓,不想今天狹路相逢,再次在黃梁不期而遇。
說是不期而遇也不對,其實也是早晚都會發生的相遇,齊昂洋能發現黃梁的價值和支點作用,冷子天自然也能。而且冷子天前來黃梁投資,固然有政治和經濟的因素在內,未嘗沒有針對他和齊昂洋之意。
冷子天的身後跟着兩個人,一人是黃武日,另一人是容千行。
關允的京城之行,最先和冷子天衝突,其後是容千行,最後是黃武日,好嘛,才幾日光景,就又和三個對手在黃梁重逢了。戰場雖然轉移了,但積怨還在。不但在,而且還有擴大化的趨勢。
齊昂洋冷笑一樣,對冷子天說道:“就是想打架,怎麼着?是一對一的單挑,還是你們仗着人多勢衆,一哄而上欺負我和關允?”
關允一方雖然人多,但除了他和齊昂洋之外,金一佳、小妹、李夢涵和蘇墨虞全是女子,對方三個男人,自己一方只有兩個,非說對方仗勢欺人也可以,關允就暗笑,齊昂洋別看說話氣勢洶洶,其實話裡暗藏機鋒,就是想用話擠兌對方,不至於讓對方三打二。
好漢不吃眼前虧。以冷子天、黃武日和容千行三個人的身手,如果和關允、齊昂洋混戰,關允一方未必就一定輸,但有小妹、金一佳等人在場,當着她們的面打架總歸不好。
“關允、齊昂洋……”冷子天也是冷冷一笑,“打架就免了,都是文明人。打架有失身份。不過在京城的一筆爛帳,總要算一算。相請不如偶遇,正好都在。我們就在黃梁的開發區,舊賬新賬一起算清,怎麼樣?”
“好呀。我最喜歡和別人結帳了,你說呢關弟?”齊昂洋談笑自若,面無懼色,側身徵求關允的意見,衝關允使了個眼色。
關允會意,點頭說道:“算賬這樣的事情,最煞風景最傷感情了,不適合有外人在場,小妹、一佳、夢涵、墨虞,你們去車上等我們。”
金一佳不想走:“不行。我要在場,我倒要看看,誰敢撒野!”
李夢涵也說:“就是,我也想睜大眼睛瞧瞧,誰這麼牛氣沖天不可一世。有一佳和我在,還想放肆?”
金一佳和李夢涵,一個金家千金,一個李家小姐,說話自然底氣十足,尤其是二人身爲京城三千金。多年養成的傲氣一旦散發出來,也是盛氣凌人。況且說實話,雖然金家和李家都不如容家,但金家和李家能躋身於五大世家之中,也自有過人之處,實力不容小覷。
冷子天被金一佳和李夢涵的氣勢壓制得氣焰大減,不由退後半步,回頭用徵詢的目光看向了黃武日和容千行。
出人意料的是,容千行卻將頭扭到一邊,擺出了置身事外的態度,黃武日卻是雙眼噴火,直直盯着關允,他上前一步,毫不客氣地說道:“關大秘書和齊大公子,什麼時候變得要靠女人撐腰了?男人之間的事情,男人解決,別讓女人摻和進來。要是認輸就直接說,子天和我也會高擡貴手放你們一馬。”
黃武日也會激將法了?關允還未說話,齊昂洋也沒有來得及開口,小妹卻悄然一拉金一佳和李夢涵,小聲說道:“男人都好面子,給他們空間,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也是怪了,小妹年紀最小,按說她的話分量最輕,但她的話溫柔而淡然,卻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金一佳和李夢涵對視一眼,同時點頭:“好吧。”
小妹一行四人轉身回到了車上,場中就只剩下了關允和齊昂洋對陣冷子天、黃武日和容千行。不過容千行似乎不屑於和冷子天、黃武日爲伍一樣,一直在不遠處站立,也不加入戰團,雙手抱肩,冷眼旁觀。
“帳……要怎麼算?”關允向前一步,站在距離冷子天的半米之處,一臉微笑,“是文算還是武算?”
如果關允氣勢洶洶反倒好了,他卻春風滿面,讓冷子天一時摸不着頭腦,冷子天后退一步,似乎不想離關允過近一樣:“關大秘,我就實話實說了,我來黃梁準備在開發區投資一座會展中心,初步投資金額是兩個億,建成之後將會成爲黃梁,不,是整個燕省最大的會展中心,也會成爲黃梁經濟騰飛的起點……”
歷來商人都有一個共性,就是誇大其詞,2000萬的投資會說成5000萬,不吹不擂不經商,關允早就聽說了冷子天的投資在1個億左右,他張口就說兩個億,不過是虛張聲勢想自擡身價罷了。
“你來黃梁投資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麼相關?”關允不接冷子天的話,只是搖頭一笑,“你不是說和我有賬要算?”
冷子天被關允噎了一下,眼睛翻了翻,差點沒氣得罵娘,他擡出兩個億的雄厚實力來壓關允一壓,不想關允不接招,還裝傻,真有一套,他也就不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說道:“好吧,關大秘,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就明說了,在京城,我們之間有過不愉快,我大人有大量,可以既往不咎,但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我來黃梁投資,希望你不要橫加阻攔。”
“這話說得就不對了。”關允笑眯眯地說道,“投資事宜歸政府那邊,我是市委的秘書,就算想插手也插不上,何況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管不了大事,冷子天,你太高擡我了。”
“關大秘,我是誠心和你和談,你這樣的態度,就沒法對話了。”冷子天臉色也冷了幾分,“誰不知道你在蔣書記面前說話管用?誰不知道針對經濟開發區的發展思路,蔣書記和呼延市長的步伐不太一致,你如果能說服蔣書記放行會展中心項目,以前的事情,我都既往不咎。”
關允哈哈一笑:“冷子天,你可真行,在京城的不愉快本來就是你有錯在先,現在你卻拿你的錯誤來換我的幫助,做人要精明,但精明成你這樣的如意算盤,我還是第一次見,佩服,佩服!”
“你什麼意思?”冷子天拂然變色,也不稱呼關允關大秘了,而是直呼其名,“關允,我給你面子,你不要不識擡舉。”
“好,既然你說是來投資會展中心,我舉雙手歡迎。”關允將雙手背在身後,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冷子幾眼,“如果黃梁有一座全省最好的會展中心,可以承接大型會議,對黃梁的經濟發展確實大有好處,你也會是黃梁的功臣,黃梁人民也會感激你。但如果你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打着投資會展中心的旗號來黃梁轉移煤化工企業,我會千方百計阻止你的陰謀得逞!”
關允話一說完,冷子天臉色再次大變,他後退一步,森然一笑:“這麼說,你是不打算和我和談了?”
“道不同不相爲謀。”關允臉色不變,微笑如春風,“你只投資會展中心,我舉雙手歡迎。在會展中心的背後,想把污染轉嫁給黃梁人民,我不答應。”
“全國那麼多地市,我隨便找一家就可以轉移,你管得完嗎?”冷子天很不服氣。
“管不完,但只要發生在我的眼皮底下,我就得管。你可以去黃梁之外任何一家地市去排污,我能力有限,鞭長莫及,不過你既然非要來黃梁,對不起,我管定了。”關允斬釘截鐵。
“就憑你?”冷子天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一個小小的秘書,還想阻止兩個億的投資?自不量力!”
“沒錯,就憑我一個小小的秘書,我也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阻止你的煤化工企業落地黃梁,不信,走着瞧。”關允雲淡風輕地說道,“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冷子天,黃梁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關允,阻止了我,你有什麼好處?老百姓會念你的好?”冷子天幾乎出離憤怒了,“就算黃梁的老百姓都念你的好,又有什麼用?老百姓能讓你升官發財?老百姓屁都給不了你!”
關心心中一陣悲哀,是,老百姓對他的升遷沒有任何影響力,左右不了他的仕途,他的所作所爲不必爲百姓負責,也正是因此,才讓許多官員在做出決定時,將百姓的利益放到一邊,只在意自身利益並且討好上級就行。但正如齊昂洋所說,每個人追求的人生境界不同,有人是尸位素餐,有人是位卑未敢忘憂國!
“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關允反駁了冷子天一句,“也不要以爲自己是什麼世家子弟就高高在上,就不是百姓了,告訴你冷子天,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老百姓給的,總有一天,老百姓也能伸手要回去。”
“滾開!”正當關允和冷子天舌戰正酣之時,身後傳來小妹一聲嬌斥,“請你離我遠一些,我討厭你!”
關允回頭一看,頓時怒髮衝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