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關允?”
在方臉擡手一槍毫不留情擊斃一撮毛之後,剩下的殘兵敗將無人再敢抵抗,全部束手就擒。方臉的手下也不客氣,將衆人全部帶上手銬,押上了車。
隨後和劉寶家糾纏的兩輛汽車也被拿下,車上的五人也被銬走,收拾殘局等善後事宜有條不紊地進行之中,方臉才騰出空閒,就問到了關允。
關允已經幾乎支撐不住了,他在危機解除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來到夏萊面前,查看夏萊渾身上下沒有受到了一絲傷害,才放了心,一陣源自心底深處的疲憊襲來,只覺眼前一陣陣發黑,在爲冷楓輸血和一路風雪兼程之時所受的舊傷尚未全好,現在一路奔波,既有爲夏萊的擔憂而受到的心傷,又有高度緊張之下的身心俱疲,如果不是一口氣硬撐,他現在已經和夏萊一樣昏迷不醒了。
但他不能倒,他是金一佳幾個女孩和劉寶家三個兄弟的主心骨。
“我。”關允見夏萊安然無事,睡得依然香甜,心裡緊繃的一根弦一鬆,舉步來到方臉面前,“謝謝你及時出現,再晚一步,我們就危險了……”
“我叫張哲誠,省公安廳特警一支隊隊長。”方臉自報家門,伸手和關允握手,“奉宋廳長之命來保護夏萊,來的時候夏部長特意交待,讓我向你帶好。”
“謝謝夏部長的關心。”關允也大概猜到了是夏德長出面請動了省公安廳的特警。至於張哲誠所說的宋廳長是誰,他暫時沒有印象,省裡的高官離他畢竟遙遠。
他也不關心夏德長對他虛情假意的問好,他最關心的是。被拿下的一幫人如何處理。
如何定性今天的事件,事關黃梁鄭姓今後的長遠,也事關黃梁的局勢,更事關夏德長和鄭天則之間不共戴天的仇恨如何了斷。
剛纔張哲誠毫不猶豫擡手一槍擊斃一撮毛,並喊出緝拿重大犯罪團伙,凡有逃跑反抗者,當場擊斃的口號,當場震懾了所有人。顯然,夏德長已經決心要下狠手了,直接就將一幫人定性爲重大犯罪團伙,也就是說。他要和鄭天則不死不休了!
“多餘的話我就必說了,關主任……”張哲誠遞過一個證件,“省廳最近正在查處一個流竄省內各地搶劫、盜竊、殺人的重大犯罪團伙,初步判定,你們遇到的這夥人就是這個重大犯罪團伙。”
關允當然知道一路追趕的一幫人確實也是重大犯罪團伙。但肯定不是張哲誠所說的流竄省內各地搶劫、盜竊、殺人的重大犯罪團伙,但是不是已經不由鄭天則說了算,現在已經到了牛城地界上,得由省廳和牛城警方說了算。
接過張哲誠遞來的證件。只看一眼,關允就頓時屏住了呼吸。證件上的寸照確認是剛纔的一撮毛無疑,證件上註明了一撮毛的真名叫達江友。在職務一欄赫然填寫的是……刑警!
黃梁市公安局林階分局的刑警!
好一個白天執法晚上犯罪的雙面人,關允一瞬間明白了什麼,不動聲色地將證件還給張哲誠:“有需要我出面作證的地方,請張隊長吩咐,隨叫隨到。”
既然張哲誠敢一槍擊斃黃梁市公安局的一名刑警,就證明事態已經上升到了政治鬥爭的層面,先不說省廳掌握了多少黃梁市公安系統混亂的證據,至少突發的夏萊事件引發了進取學院的問題曝光,再加上夏德長的介入,爲省廳公開調查黃梁公安系統提供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公開調查的話,必然要有一個強有力的證據推動,關允親身經歷了一撮毛的追殺,他的口供就是鐵證!更何況以他國家公職人員的身份作證,分量足夠。
張哲誠見關允一點就透,點頭說道:“案子可能會移交牛城警方異地審理,省廳只負責督辦。”他大有深意地看了關允一眼,又說,“來的時候我還擔心,如果不出黃梁地界,事情還會比較棘手。沒想到,正好在黃梁和牛城交界處,既坐實了流竄作案的罪名,又正好符合就地審理的條件,關主任,你才20歲出頭,有這份手腕,我很佩服你。”
“張隊長過獎了,我也是隻顧逃命了,哪裡會想那麼多?”關允謙虛一句,忙說,“趕緊出發,夏萊的病情耽誤不起。”
張哲誠見關允不承認他是有意引對方出黃梁地界的舉動,心中反而對關允更敬重了幾分,心想以後關允如果來燕市,一定要交他這個朋友,這個年輕人,有衝勁,有擔當,又謙虛,有前途。
劉寶家推開人羣,擠了過來,見關允安然無恙,就大爲放心,只說了一句:“關哥,你沒事就好……”然後腿一軟,就昏倒在地。
關允伸手去扶,剛扶住劉寶家,也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再也支撐不住,和劉寶家一起倒了下來——兄弟情義重,生死兩相輕!
當關允和劉寶家扶在一起雙雙倒下時,金一佳大驚失色,驚叫一聲:“關允!”
冷舒向前快跑一步,伸手去扶關允,卻沒有扶住。雷鑌力和李理也沒有想到關允會和劉寶家同時昏倒,二人離得遠,想要去扶也不夠近。二人同時大喊一聲:“關哥,寶家!”
還是張哲誠離得近,他在關允和劉寶家眼見就要摔倒在地的時候,一個箭步向前,用足全身力氣同時托起了二人,見二人昏迷之時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不由肅然起敬,一世人,兩兄弟,關允能有幾位美女不離不棄,能有幾位兄弟生死相依,就是一輩子最寶貴的財富。
這個年輕人,有勇有謀,又有美相伴,更有兄弟誓死追隨,再加上他一路鬥智鬥勇,只憑一輛普通客車,又有車上幾個女孩的拖累,硬是生生將黃梁一幫橫跨黑白兩道的犯罪分子引出黃梁地界,才讓他從容得手,真不簡單……以上種種,都讓張哲誠由衷敬佩!
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是,躺在車內的夏萊雖然口不能言手不能動,卻有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
在關允和劉寶家昏倒的同時,遠在黃梁的鄭天則也險些昏倒!
鄭天則縱橫黃梁十幾年從來有過一次敗績,所以當他派出精兵強將,以爲可以一舉將夏萊的小命留在黃梁境內,他是抱定了必勝的信心,雖然只是派出了他手下的五虎上將最後一名的達江友,但相信以關允幾個人的本事,達江友出面就綽綽有餘。
鄭天則就當夏萊不管從醫院出去時是真死還假死,反正達江友一出面,肯定必死,正是因爲信心滿滿,他在參加市委書記辦公會,在蔣雪松和呼延傲博因爲進取學校的處理意見不一致,險些當面拍了桌子時,他就一邊心中暗喜,一邊更加篤定,夏萊一死,蔣雪松手中無牌可打,到時他和呼延傲博繼續聯手,在鞏固了進取學院的地位之餘,繼續加大攻勢,一舉將蔣雪松趕出黃梁了事。
至於夏萊之死的調查結論,太簡單了,反正她是自己跳樓,事情真相可以任意捏造,大不了找個替罪羊了事。最要緊的是,夏萊一死,進取學院的內幕還能有誰知道?
鄭天則一邊想好了善後,並且設想了蔣雪松要借夏萊事件興師問罪的種種可能,卻獨獨沒有想到一點——夏萊如果真沒死並且死不了他該怎麼辦?
書記辦公會開了兩個小時,由於蔣雪松和呼延傲博分岐嚴重,而崔同在大多數問題上保持了中立,最後在許多關鍵問題上沒有達成一致,只是在大體方向上落實了一點,一是由陳思清牽頭,由市公安局副局長崔向具體負責,嚴查夏萊跳樓事件的真相,給夏部長一個交待。
雖說陳思清牽頭、崔向具體負責的事故調查小組,還是蔣雪松佔了上風,陳思清和崔向都與蔣雪松來往過密,鄭天則心裡清楚,蔣雪松是有意將他排斥在外,不過不要忘了,黃梁市的政法系統,都在鄭姓光輝的籠罩之下,就連崔同數次暗中想插手政法事務也不得其門而入,蔣雪松是一把手不假,但他在黃梁中層中的影響力還不如崔同。
崔同在黃梁都辦不成的事情,蔣雪松同樣也辦不成!
正當鄭天則得意洋洋,認爲一切還沒有偏離軌道的時候,不料接連兩個消息接踵而至,差點將他打擊得暈頭轉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是在書記辦公會結束之後,市委組織部就研究通過了調關允到市委辦公廳秘書處的任命——在大部分地市還是市委辦公室的正式叫法時,燕省排名前三的地市,都自行升格,將市委辦公室拔高成了市委辦公廳,也算是國內一個司空見慣的怪現象,省委對此也是假裝不見——等於是說,關允調來市委擔任蔣雪松的秘書的傳聞,即將成真!
鄭天則大吃一驚,他一直以爲傳聞只是傳聞,尤其是眼下的節骨眼上,蔣雪松必定會重新考慮關允的任命,沒想到,蔣雪松真的鐵了心要重用關允了?
在關允和鄭姓結下大仇之際,蔣雪松要求組織部連夜研究關允的任命,鄭天則就知道,蔣雪松是要對鄭姓大打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