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志遠並不喜歡這種來回串花互相應酬的社交晚宴,他有心想要離開,但又覺得不太禮貌,就耐着性子與孟蕾躲在角落裡,看着眼前這羣西方貴族或者名流們往來如梭。
他很快就發現,喝了不少酒已經有些醉意的凱瑟琳,跟一個金髮碧眼風度翩翩的白人男子相談甚歡,看兩人那湊在一起碰杯交談的神態,凱瑟琳似乎是動了情。
駱志遠以爲這是凱瑟琳的熟人乃至是她的****,也沒有太在意,很快就轉移開了目光。他和孟蕾百無聊賴地閒扯着,直到莫拉過來引領兩人離開,返回簡的莊園。
至於凱瑟琳的去向,莫拉沒有說,駱志遠也沒有問。
回到莊園,一夜無語。
第二天清晨,駱志遠早起在簡莊園的花園裡漫步,突然發現鋪着鵝卵石的小徑邊上,倒臥着凱瑟琳。凱瑟琳依舊穿着昨晚那身紅色禮服長裙,頭髮散亂,臥在冰冷而溼漉漉的地面上昏睡不醒。
怎麼回事?!
駱志遠吃了一驚,一邊跑過去攙扶凱瑟琳,一邊高聲呼喚莊園的下人。
衆人趕來,凱瑟琳被喚醒,莫拉趕緊幫她擦洗身子,同時替她換了一身居家的便服。
“凱瑟琳,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躺在那裡?”簡焦急地抓住凱瑟琳的手,作爲母親,簡的擔心與莫拉作爲助手的擔心其實還是有些不同的。
莫拉煩惱地望着凱瑟琳,低低道:“凱瑟琳參議員,您昨晚是怎麼回來的?有人送您回來還是……”
凱瑟琳搖了搖頭,眉頭急促,她感覺渾身發冷頭昏腦脹,輕輕回答:“我不知道,我全部忘記了,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統統記不清了。”
問起昨晚的狀況,凱瑟琳竟然一臉茫然,說不出什麼來,連她昨晚去了哪、怎麼回來的,她都不清楚。只是下人在距離莊園不遠處的大道邊上,發現了被棄之一旁的凱瑟琳的奔馳轎車,才猜測凱瑟琳是自己開車回來的。
莫拉苦惱地跺了跺腳,她猜測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否則,凱瑟琳怎麼會表現如此反常。
莫拉轉頭望向駱志遠,“駱醫生,她的身體沒有問題吧?”
“沒有問題,就是喝多了酒吧。”駱志遠笑了笑。
見莫拉還是有些不放心,駱志遠再次笑笑,向莫拉表示,凱瑟琳大概是昨晚喝酒太多“斷了片子”,因爲酒精的干擾,她失去了某一時間點的記憶,這不是什麼大事,恢復兩天就好了。
只是作爲參議員和呼聲甚高的政壇新秀,莫拉卻不能不擔心,凱瑟琳昨晚鬧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影響形象。而駱志遠的這些解釋以及凱瑟琳本人的反應,不足以讓她打消心裡的隱憂。
其實對於凱瑟琳昨晚的去向,莫拉心知肚明。凱瑟琳單身很久了,無意中遇上一個中意的男子,在酒後偶爾放縱一次跟對方發生點什麼,乾柴遇上烈火,也是人之常情,她眼看着凱瑟琳上了對方的車離去,知道對方也是有身份的人,兩人八成要發生*,就無奈地返回來送駱志遠和孟蕾回莊園。
所以,莫拉瞻前顧後思之再三還是有點擔心。
等駱志遠和孟蕾離開之後,莫拉私下裡再三詢問凱瑟琳,奈何凱瑟琳對昨晚的事情一點深刻的記憶都沒有,只隱約記得昨晚那個名叫範?赫德森(vanhudson)的自稱是大律師的英俊男子,與她擁有着太多太多的喜好,比如對古玩、對華夏文化,對方甚至與她一樣喜歡1966年的窖藏紅酒,這讓酒後的凱瑟琳有遇到知音的驚喜。
至於後面她跟着此人去了哪、是不是上了牀,她頭昏腦脹,一概想不起來。
離開凱瑟琳的房間後,孟蕾見駱志遠臉上的笑容斂去,變得凝重和嚴肅,不由好奇地問道:“駱處長,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我判斷,凱瑟琳應該是昨晚被人下了迷幻藥。”駱志遠壓低聲音道:“雖然酒喝得也不少,但不至於表現得如此失態。只不過,她的身份不一般,有些話我們心裡有數就可,不能隨便說出來。”
“畢竟,有些話是不能隨便亂說的。”
孟蕾很吃驚,她張了張嘴,知道駱志遠說的很有道理,哪怕是凱瑟琳被人下了迷幻藥,這種事也不宜說出口來,保持沉默就好了。
與此同時。
在市中心的l城r街區的花園內,有人發現,路邊停着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轎車內的駕駛位置上,一名金髮男子死亡,胸口插着一把精美的古色古香的匕首。如果凱瑟琳或者莫拉等人在場,就不難發現,死亡的這名男子就是昨晚與凱瑟琳在一起的人。
這把匕首是凱瑟琳祖父遺留下來的一把匕首,警方從上面提取到了凱瑟琳的指紋。而在死者奔馳車的後排座以及副駕駛位置上,都提取到相應的凱瑟琳的指紋和毛髮。種種證據指向了凱瑟琳,凱瑟琳謀殺了這名男子。
警察在覈查死者身份時發現,這人其實不是什麼高貴的有文化修養的大律師,而是一家夜總會的保安。他爲什麼僞裝成大律師去參加凱瑟琳的慈善晚宴,又是如何搞到了邀請函和通行證,暫時無法查證,但現有的證據表明和目擊者的證詞顯示,凱瑟琳是昨晚唯一與此人有過密切接觸的人,而指紋和毛髮也證明兩人曾同乘一輛車,甚至發生了親密行爲。
警方將凱瑟琳列爲了重大嫌疑人,謀殺案的嫌疑人。
下午三點左右,三輛警車鳴着警笛突然出現在簡莊園的門外,女警簡妮帶着十幾名警察衝進莊園,將猶自躺在牀上宿醉頭疼的凱瑟琳喚醒。
莫拉大吃一驚,聲色俱厲地呵斥簡妮等警察,要求他們出示傳喚證和搜查證。
簡妮淡淡笑了笑,吩咐手下出示了相關證件,同時告訴莫拉,凱瑟琳已經被警局列爲了一起謀殺案的重要嫌疑人,而昨晚那個金髮男子已經遇害,而致人死亡的兇器正是凱瑟琳的匕首。
莫拉聞言臉色如土渾身冰冷,知道大事不妙,緊張地肩頭都抖顫起來。
不說別的,不說警方掌握了太多的證據,就說是昨晚與凱瑟琳在一起的那名男子死亡,這就是一場天大的麻煩了。
駱志遠在一旁旁觀着,眉頭緊蹙。女警簡妮向他投過歉意的一瞥,走過來笑道:“駱先生,不好意思,我們要把凱瑟琳帶回去審查。”
駱志遠通過孟蕾問道:“簡妮小姐,你們有證據嗎?凱瑟琳怎麼可能殺人呢?”
簡妮聳聳肩,笑:“我也不相信我所尊重的凱瑟琳參議員會殺人,但是證據很多,昨晚凱瑟琳與死者一起從慈善晚宴現場離開,有現場保安的證言。同時,在死者的車裡,我們提取到了大量的凱瑟琳的指紋和毛髮。更重要的是,殺人的兇器是凱瑟琳的匕首,匕首上有凱瑟琳家族的銘文。”
駱志遠哦了一聲,沉默了下去。
著名慈善家、社會活動家、參議員、呼聲甚高的首相候選人之一的凱瑟琳突然變成了殺人犯,上下譁然,震動很大。而因此,凱瑟琳名聲掃地。
簡的莊園裡。
孟蕾望着駱志遠小聲道:“駱處長,我覺得我們可以撤離了。凱瑟琳出現這種事,深陷於一起謀殺案中,我們不宜再攙和進去了,我建議,我們馬上返回大使館,然後安排你回國。”
見駱志遠沉默不語,孟蕾又追加了一句:“殷大使也是這麼囑咐的。”
駱志遠皺眉輕嘆:“孟參贊,凱瑟琳怎麼可能殺人?這事不對頭,肯定有蹊蹺!”
孟蕾苦笑:“就算是有人陷害她,我們也左右不了警方的調查,駱處長,事不宜遲,我們離開吧。”
駱志遠搖頭:“孟參贊,疑點太多了。第一,凱瑟琳昨晚明顯被人下了迷幻藥,有人蓄意安排;第二,那名男子明明是一個保安爲什麼僞裝成大律師,去主動接觸凱瑟琳?第三,凱瑟琳爲什麼要去謀殺這個人?而即便是她故意或者過失殺人,也沒有必要用這種帶有家族銘文標誌的匕首吧?這豈不是公開告訴警察,人是我殺的,快來抓我吧!”
“而且,我爲凱瑟琳試過脈,她的脈象陰火擢升,明顯是超過一年沒有性生活的跡象,哪來的與對方有什麼親密行爲?”
“更重要的一點……”駱志遠欲言又止。
“駱處長,這與我們無關嘛,爲了避免麻煩,我們還是走吧。”孟蕾再三勸道。
駱志遠搖搖頭:“不,我暫時不能走。一則,給簡夫人的鍼灸還沒有結束,我必須要善始善終;二則,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凱瑟琳被冤屈入獄,要不然,我就是走了,心裡也不安穩。”
孟蕾無奈地苦笑:“駱處長,我必須要向殷大使彙報,事關重大,我們不能擅作主張。”
“麻煩你轉告殷大使,我的使命還沒有結束,我希望能給警方提供一些有價值的信息,儘儘我的心力。”駱志遠笑着揮了揮手,“我這人做事向來只求心安理得,不問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