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真快,不經意間已經到了八月下旬。
這天下午,楚天齊剛接完電話,曲剛來了。
看到是曲剛,楚天齊直接道:“老曲,剛接完電話,何喜發醒了,能夠認人,就是以前的好多事想不起來。”
曲剛坐到椅子上:“太好了,這都快一個月了,我都怕他醒不過來。他這一醒,我們的壓力也減輕了不少。”
楚天齊點點頭:“是呀,只要他醒了,我們就能暫時鬆口氣。大前天看到趙有花,我真不知該如何答覆。所好她也明白自己男人做了錯事,沒有和咱們糾纏。不過看到他那種無助的眼神,我還是有點內疚。家屬是一方面,關鍵縣裡那邊也追的緊,好幾個領導都打電話,雖然這些領導沒提責任的事,但話裡話外這責任都是我的,都是咱們局工作沒做好。”
“局長,再向你彙報一件事,好事。村民訴聚財公司一案已經判了,今天上午下的判決書,沒有開庭,直接下的。”曲剛面露喜色,“還好有了那些錄相和證明材料,否則這案子村民指定輸。”
“這麼說,村民勝了?”楚天齊語氣輕鬆。
“勝了,這是判決書。”說着,曲剛把手中的一沓紙放到楚天齊面前。
拿起《民事判決書》,楚天齊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看着上面的關鍵內容:本院認爲,原告訴被告合同造假一案,事實清楚,證據鏈完整。原告要求被告支付租金,法院予以支持。被告僞造合同頁,並反誣原告造假,對原告身心造成一定傷害,因此支持原告要求被告賠償精神損失費的要求。依據《民法通則》第五條的規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應於本判決生效後五日內,支付原告第二租賃年度的所有租金玖萬玖仟柒佰玖拾貳圓整。
二、被告應於本判決生效後五日內,支付原告逾期滯納金肆仟零伍拾貳圓伍角壹分。
三、被告履行第一條判決時,應同時支付原告精神損失費壹萬元整,並支付原告誤工費、交通費等共計壹千貳佰陸拾肆圓伍角整。
四、鑑於被告曾採用惡劣手段造假並反誣原告,故要求被告在本判決生效後六十日內,支付原告第三、四租賃年度的所有租金貳拾肆萬玖仟肆佰捌拾圓整。
五、被告要在第三租賃期到來前,支付原告第五租賃期的全部租金,以此類推。
六、本案受理費、訴訟費、鑑定費,共計壹萬肆仟陸佰柒拾壹圓貳角捌分,全部由被告承擔。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並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提出副本,上訴於河西省定野市中級人民法院。
又看了一遍判決結果,楚天齊把《判決書》放到桌上。
曲剛臉上依舊興奮:“局長,這次村民是大獲全勝呀,這都全虧了你,否則村民只有哭的份了。”
“我只是盡了一個本分而已。”楚天齊擺了擺手。
“豈止是本分?嚴格來說,這並不是咱們的職責範圍,主要還是局長有一顆爲民之心,尤其局長心思慎密,料事在先,纔有了這大好結局。”曲剛一笑,“局長,恐怕在陳文明彙報前,你早就知道此事了吧,就我還傻乎乎的矇在鼓裡。”
楚天齊笑着點指對方:“老曲,你呀你……”然後話題一轉,“雖然打官司贏了,不過能否順利執行還是個未知數。如果到時執行有困難,你就和法院執行部門溝通一下,請他們多出點力。反正縣裡也讓咱們牽頭管這事,乾脆咱們就好事做到底,省得弄個虎頭蛇尾。”
“沒問題。”曲剛並不推辭,“在局長強有力支持下,這麼難的官司都贏了,執行的事我肯定會上心,責無旁貸。”
楚天齊點點頭:“那就好,暫時總算有了一個好的開端。”然後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何喜發被打一案,有新進展嗎?”
曲剛搖搖頭:“此案中最關鍵的幾個人,只逮住了那個行兇者,但那傢伙就是滾刀肉一個,一口咬定是自衛還擊,而何喜發又不能說清當時情況。你一直囑咐我要文明辦案,否則我早讓人給這傢伙顏色看看了。”
楚天齊說:“有一些傢伙確實難纏,但我們不能知法犯法,更不能執法犯法。這不是喊口號,這是必須堅決執行的紀律。誰讓咱們是執法機構,是法律的維護者呢?如果沒有這個身份,我都恨不得教訓那傢伙一通。”
“明白。”曲剛點頭回應,然後接着說,“從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張如玉應該不知情,喬曉光也是糊里糊塗被別人利用了。現在嫌疑最大的就是嶽江河,可到現在我們沒有他的任何消息,就連他那輛摩托車都沒發現。而關鍵性證據材料之一的九號硬盤,很可能也在他身上,說不定早就被他毀壞了。”
楚天齊問:“現在這個案子是誰在查?”
曲剛回答:“我親自在抓。”
“很好,你能親自抓,我很放心,你是這方面的高手。”說着,楚天齊面色嚴肅了好多,“只是所有事不可能都親力親爲,還是要多讓下面人去做具體事,我們要把更多精力放在全局上。都十多天了,張天彪和柯曉明還沒上班?這怎麼能行?照這樣下去,就是把你累出個好歹,也忙不過來。這得想想辦法了,要不讓別人適當幫你分擔一下?”
曲剛怔了一下,隨即道:“還是我親自抓吧,這事我一直跟着,對好多情況都熟悉,要是交給別人我還真不放心。天彪和曉明也該回來了,他們昨天和我說恢復的很快,估計再有幾天就行。”
“老曲,你也要提醒他們一下,情緒可以有,但不要帶到工作中來。即使不是鬧情緒,就他們這種身體狀況,又怎麼能讓局裡放心把重要任務給他倆呢?”楚天齊根本就不信那兩人有病一說,但爲了給曲剛面子,所以他說的比較客氣。
對於局長給自己面子,曲剛當然得領情,但他卻又得給那兩人打掩護,便說道:“局長,我再催催他倆,他倆在各自工作領域,確實都是一把好手。”
楚天齊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語重心長的說:“時不我待呀!”
“是,是,我抓緊。”曲剛站了起來,“我這就去催他們。”
……
回到自己辦公室,曲剛馬上操*起電話,撥了出去,可是電話裡響了好長時間,就是沒人接。他又換了一個號碼打過去,還是照就,電話通着,就是沒人說話。
“媽的,混蛋。”曲剛罵了一聲,放下了電話。
這一段時間,曲剛很被動,當然也不只是因爲這一件事。
在全體幹警大會的第二天,張天彪就來請病假。曲剛考慮到對方的心情,也確實該休息、調整個兩三天,於是就準了假。可是三、四天過去後,張天彪並沒有回來上班,而柯曉明又來請假。知道這小子也是鬧情緒,但對方的理由還挺充分,曲剛也就睜一眼閉一眼的準了。
這倒好,十來天了,這兩個傢伙一個都沒回來,接電話時也是敷衍搪塞自己。明知道這兩傢伙和自己慪氣,可曲剛又不得不牽就這兩個傢伙,現在自己權利本已受限,如果自家兄弟再起內鬨,就會更糟。要是擱以前,曲剛早就一頓臭罵收拾兩人了,但現在情形不同,也只得轉變了一些策略。
其實近一段時間,楚天齊對自己還是不錯的,有事找自己商量,一些重要的事也靠自己,當然核心的權利卻牢牢抓在楚天齊手裡。只是自己運氣差,再加上那兩個傢伙變相拆臺,有些事儘管很用心,可總是做的不太好。而相比之下,近期那個老白毛倒是很露臉,不但手下沒生事,他自己的一遍文章還上了省廳刊物,被當做政工工作的範文傳閱。此消彼長,曲剛自我感覺權利縮水了。
曲剛之所以感覺現在自己權利受制,最主要的還是緣於縣長牛斌的態度。縣長已經很長時間沒找自己了,自己要向縣長彙報工作,也常常被秘書以“工作忙”爲由擋駕。沒有接到縣長新的指示,曲剛只得繼續執行“以配合爲主”的方式與局長相處,而且這也是現在比較穩妥的方式。只是處處居於次席,對於近兩年順風順水的曲剛來說,還是感覺不太舒服,卻也無奈。
“叮呤呤”,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了曲剛的思緒。
看了眼來電顯示,曲剛拿起了電話聽筒:“又跑哪去了,電話也不接?”
“曲局長,醫院住院啊,我能去哪?”電話裡傳來張天彪的聲音。
曲剛道:“你倆趕快回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泡病號?”
“曲局,我怎麼聽着是他的腔調呢?”張天彪振振有詞,“我是這些年累的,醫生建議我好好調理,這身體可是自己的,不能再糟蹋了。曉明是陪他爸住院,兒子陪老子看病天經地義,除非不孝……”
“少扯蛋,都什麼時候了,還跟我扯這個閒篇?時不我待呀,懂不懂?”曲剛質問着。
“不懂。”張天彪拉着長聲,“我只知道男人重要的是臉面。”
“完蛋玩意兒。”罵過之後,曲剛“啪”的一下,把電話聽筒按在了話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