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明心裡不踏實,趕忙補充道:“局長,我只能試試,但我估計,肯定不會有什麼效果。這次你是沒看見,那個副總都快跟我變臉了,說我本來應該是維護他們公司的,結果現在卻夥同村民逼*迫他們。”
“哼,別把自己說的那麼可憐,吹的挺牛的一個公司,只出五千塊錢就小氣的肉疼了?是那個公司沒實力,還是隻出不進習慣了?”說到這裡,楚天齊忽然問道:“聚財公司到底是做什麼的?”
“做什麼的?這……這可不清楚,反正就知道聚財是商貿公司。”陳文明回答,“局長,您有所不知,也並不是公司小氣,每年縣裡大大小小的捐款都會找到他們,鄉里更是一次不落。對於靠山村老百姓,他們也不是不想給援助一點,而是擔心老百姓就這麼沒完沒了的鬧下去。如果百姓保證以後不再生事的話,他們肯定再補償個兩、三個月也行。”
楚天齊一笑:“你做爲轄區派出所負責人,聚財公司做什麼都不知道?不會是做假藥、開賭場的勾當吧?”
陳文明忙說:“局長,可不能這麼說,要是讓他們知道這話出自您口,那……那影響就太不好了。”
楚天齊擺擺手:“他們不會知道的。我只和你講過這話,要是他們真知道的話,那麼泄密的人也就太好找了。”說着,他話題一轉,“陳副所長,聽你的口氣,不像是在替村民出面做協調,倒像是代表聚財公司在談判。”
“局長,您……您……我知道您這是開玩笑,絕不會這麼冤枉我老陳的。先不說我爲此事來回奔忙的苦勞,就是我爲民辦事的心情也是天日可鑑。”說着,陳文明用手指了頂棚,意即老天能看到。
楚天齊“哈哈”大笑:“陳副所長,我不會冤枉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知道您就是開玩笑。”陳文明一邊說着,一邊露出諂媚的笑容。
“我沒有要冤枉你的意思,其實聽你剛纔說的這些話,我真的感覺你的屁*股坐到了聚財公司一邊,這也是爲什麼屢次協調都無果的原因。”說着,楚天齊眉毛挑了挑,“所以這次聚財公司僅答應出五千塊錢,你就故意把對方說成‘重大妥協’,以期爲對方叫苦。我想,五千塊錢對於一個大公司來說,可能還不夠宴請時一瓶酒的價格吧。”
陳文明臉色數變,一副委屈的表情:“局長,您真是冤枉我了,我一個小警察,人家哪會買帳?即使年年要點贊助,也根本就沒幾個錢。要是所裡經費能足額上撥的話,我纔不願到人家門上去討要呢,更不願受人家的冷臉。”
“別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我怎麼覺着你是在演戲,怎麼覺着你在故意做給我看呢?”楚天齊說話時,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樣子。
“局長,真不是你說的那樣,我掙着公家的錢,怎麼會坐到他們那邊呢?”陳文明都快哭了,“當年我那樣對你,其實就是受人矇蔽,一時糊塗,並不是真要怎麼樣你,當然我的方式也欠妥。”
“不要扯當年的私事,現在是在說公事。”楚天齊搖搖頭。
陳文明直接一副哭腔:“局長,您要怎麼才能相信我呢?”
楚天齊“哼”了一聲:“很簡單,繼續替百姓去協調,爭取應得的利益。如果還是現在這種力度,你也不用來彙報了,直接告訴我你做不了,就行了。”
“您……您這不是要公雞下蛋嗎?我要有那麼大的能量,還能是一個小所長嗎?”陳文明說到這裡,聲音戛然而止。
“哦,你這跟我攪理的本事一套一套的,怎麼就做不了聚財公司的工作呢?”楚天齊“嗤笑”着,“好啊,你既然覺得屈才了你,那就把這些年的檔案好好翻一翻,看看到底該給你一個什麼差事。你說好不好,陳副所長?”
“哎,這是硬要尼姑養孩子呀。”陳文明嘆了口氣,“好吧,那我去試試,不過只能是盡力。”
“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別又說什麼被逼。”楚天齊說着風涼話,但面色卻很嚴肅,“還有,不要再用隨便一個結果搪塞我,搶着卻做這份工作的人,可大有人在。”
陳文明一楞,旋即點點頭:“好吧。”
“另外,如果因爲此事老百姓上訪,或是反映你嚇唬了他們,那我可要拿你試問的。”楚天齊面色一寒,“聽明白了嗎?”
陳文明長噓一口氣:“聽明白了。”說完後,他轉身向門口走去,邊走邊搖頭嘆息。
看着陳文明消失在門外,楚天齊的眼睛眯了起來,心說:你玩花活,咱也給你來虛的,虛虛實實,看誰現原形?
楚天齊可不相信陳文明會用心去做此事,也不相信陳文明能談出什麼結果,楚天齊這樣做自有他的打算。
正像陳文明疑惑的那樣,楚天齊就是在耍“計謀”,但此“謀”未彼之所謂“陰謀”,而是楚天齊要利用陳文明中間協調之機,拖延村民上訪時日。而且楚天齊表面利用陳文明曾經的短處,以及副所長位置進行“脅迫”,就是要給對方造成錯覺,從而隱藏自己的真正目的,遮蓋自己早已提前知曉此事的事實。
楚天齊很清楚,陳文明未必相信自己的那套說辭,但現在自己掐着對方“七寸”,而且對方也未必就能想到自己的真正目的。只要在對方想明白之前,在村民上訪之前,找到那個人就好辦。
如果找到那個人的話,事情就真的能解決嗎?面對自己提出的問題,楚天齊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打亂了楚天齊的思緒。
看了看來電顯示,楚天齊“嗤笑”一聲,走到裡屋臥室,按下接聽鍵:“你怎麼現在來電話?”
“你到底什麼時候給我解藥?”對方不理會楚天齊的問題,而是提出來了自己的疑問。
楚天齊也是不接對方的話茬,而是按着自己的思路質問:“昨天你剛打過電話,離下次打電話還有六天呢,你怎麼不守規矩?”
“姓楚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推遲此事,到底是誰不守規矩?你少忽悠人,到底給不給解藥?什麼時候給?”對方聲音很急。
“趙六,你也太猖狂了。你深夜入戶刺殺我,要不是我提前有防備,恐怕早已成了你的刀下之鬼。當時看你不住的求饒,我動了惻隱之心饒你一命,你現在反倒質問起我來了。”楚天齊冷哼一聲,“我要是不給呢?你要告我?你敢嗎?”
趙六的聲音咬牙切齒的:“你……你別以爲我有把柄在你手裡,就不敢把你怎麼樣?要是告了你的話,你也吃不了兜着走,你給我吃了毒藥,也是重罪。”
楚天齊“哈哈”一笑:“怪不得有那麼一句話‘流氓會武術,簡直鬧不住’,原來就是說你呀?你一個殺人未遂的疑犯,竟然反倒威脅起受害者了,這是那門子道理?好啊,你儘管請便,想告就告。我倒要看看,法院是信你這個殺人犯,還是信我這個無辜受害者。”說完,毫不客氣的掛斷了電話。
拿着手機,楚天齊笑了,心中暗道: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有多硬?
靜了有兩、三分鐘,手機再次響起,來電顯示還是剛纔那個號碼。
楚天齊沒有理會,就任其響着。
電話鈴聲很執着,一遍響過,幾乎沒有任何停歇,就又響起了第二遍。就這樣,響了一遍又一遍,一連響了有六、七遍。
楚天齊笑着搖搖頭,摁下了掛斷鍵。
剛剛掛斷,手機再次響起,好像比剛纔的聲音更急似的。當然這只是一種錯覺,是楚天齊感受到鈴聲中傳遞着對方急切的心情。
你急我不急,這樣想着,楚天齊先是掛斷電話,緊接着關了手機。
走出外屋,在辦公室來回踱着步,楚天齊想着剛纔的事情。事隔一天,趙六竟然再次來電話,語氣還如此衝,足見其心情之急。不知這小子是真的急着用“解藥”,還是擔心自己會不給他,也或者是想通過“解藥”解毒從而擺脫自己控制。當然也不排除可能和那個人有關,也許他們這段時間一直就在一起。
想到這裡,楚天齊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難道那個人嗅到了什麼,想跑?嗯,極有可能。看來,無論是阻止靠山村村民上訪,還是儘快找到那個人,都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楚天齊按下了那部手機的開機鍵。
開機鈴聲過後,手機進入待機狀態,然後靜靜的躺在桌上,屏幕也幾乎是黑的。
過了很長時間,手機也沒有響,但楚天齊不着急,他知道它會響的。
“叮呤呤”,將近六點的時候,手機響了,號碼正是趙六的。
依舊等手機響了好幾遍,楚天齊才按下了接聽鍵。
“姓楚的,你說話算不算數?”趙六的質問聲再次傳來。
楚天齊罵道:“媽的,給老子添了麻煩,反倒質問起老子來了。少費話,我掛電話了。”
“別別別……”手機裡傳來趙六忙不迭的聲音,“你別生氣,我也是着急的,請多理解。其實我也很體量你,知道你平時工作忙,接電話多有不便,這纔在你週末休息打電話。我就是一件事,求求你大發慈悲,給我解藥吧。”
楚天齊心中暗道:小子,我就不信你這滑泥鰍不咬鉤。但他嘴上卻懶散的問:“着急啦?”
“着急,實在着急,我是盼星星盼月亮……”趙六開始了他的一番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