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漆黑的小區,一條黑影躍過牆頭,出現在漆黑的院中。
這是安平縣城北的一個老舊小區,小區老的沒有路燈,只有老舊鐵藝門頭上的老舊鐵字:輕工之家,還有老門衛房的看門老頭。而此時已接近午夜時分,看門老頭也早已跟周公見面去了。
僥是這樣,黑影也非常小心,貼着院牆觀察了一分多鐘,才沿着東牆根快速移動,向最後那棟樓房而去。
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異常情況,黑影順利到達七號樓下,又注意了一下週邊情形,才閃身進入把東邊的一單元樓道中。對於黑影來說,這就是老舊小區的好處,樓道木門推開就進,否則若是鎖具完好的防盜門,肯定還要費些周折。
“刷”,樓道燈忽然亮起。
黑影下意識向右一躍,躲在地下室進門處。幸好沒有人員出入,否則拐角遮隱並不足以藏身。
幾秒之後,樓道再次暗了下來。
黑影走出遮隱,躡足潛蹤向樓上移動着。一層、二層,一會兒便到了四層。由於黑影加了小心,由於他腳下足夠輕盈,再沒有遇到燈光亮起的時候。
停下*身子,掏出一個穿了“衣服”的手電,黑影向東邊屋門照去,門扇上現出“401”字樣。
耳朵貼在門扇上,凝神靜氣聽了聽,確實沒有任何聲音。黑影在腰間一摸,取出一個軟片狀東西,探進了鎖孔中。
極其細微的“嘩啦”聲響起。
黑影一邊攪動鎖孔,一邊仍舊耳貼屋門,注意着屋中有無其它聲響。
“吱扭扭”,在黑影的拉動下,防盜門緩緩打開了。
黑影卻沒有立即進入,而是隱在門後,繼續靜聽。只到沒有聽到任何聲響,才走進屋子,虛掩屋門,但仍舊步履謹慎,屏氣凝神。
憑藉着剛剛經過極黑區域,憑藉着較好的目力基礎,黑影感覺到了客廳裡的景物,未發現有人。然後他又在各個房間轉了個遍,包括衛生間、衣櫃、牀底全查看了一番,確認果真無人,才鬆了口氣,關好了防盜門。
打開“着裝”手電,黑影在屋中搜尋着。在手電微弱光亮映照下,可以發現,黑影腳上套着專用鞋套,手上是黑色手套。
終於,在主臥室牀底找到一個白酒瓶,黑影嗅了嗅液體的味道,又仔細嗅了嗅牀上被子味道,把酒瓶放到隨身揹包中。在嗅的過程中,黑影發現了牀單上的兩塊污漬,便從腰間取出幾個海綿狀的薄塊,分別在牀單及下面墊子上的污漬處按*壓了幾下,然後小心收起,放到塑封袋中。
又在一些角落搜尋一番,並沒有什麼發現。黑影意識到,酒瓶因爲滾到那個犄角旮旯,可能才未被發現、帶走,也或者此酒瓶非彼酒瓶。
“蹬蹬蹬”,腳步聲傳來,還伴着對話聲:
“總是疑神疑鬼,誰來這破地方?”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明明他就一直沒出來,怎會到這兒?”
“他孃的,那傢伙和女人鬼混,卻要老子出來瞎轉。”
黑影心中一驚,不再猶豫,快速進到次臥,打開後窗。同時身子一縱,上了窗臺,跨到窗外。然後左手抓住窗框,右手把腰間繫好的爬山索搭在外窗檐,雙腳都點在了外窗臺上,整個人出了屋子。
“嘩啦”、“嘩啦”的開門聲響起。
黑影不敢怠慢,身子一蕩,右手一探,便攬住了外牆壁的下水管。與此同時,左手抖開爬山索,左腳在窗扇上點了一下,窗扇緩緩閉合。說時遲,那時快,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就在窗扇即將掩上之際,“咣噹”一聲屋門響動,客廳窗戶隨即映出燈光。同時響起一個聲音:“媽的,破鎖子,真他孃的難開。”
暗道一聲“走”,黑影抱着下水管,順滑而下。
與此同時,一單元“401”房間裡的兩人,迅速打開各屋燈光,挨屋查看起來
不時黑影便到了樓下,縱到東牆根,注意着周邊情況。
黑影剛剛隱在暗影處,就聽樓上傳來了對話聲:
“剛纔出去沒關窗戶?”
“關了呀,我記得都關住了。不會有人從這出去吧?”
“有個鬼?誰沒事走窗戶?看看外面黑乎乎的。”
“我也就是說說,要不問問老焦,看他們來過沒。”
“問個屁,誰沒事不睡覺,替你頂班呀?你是想讓他告狀,拿咱倆領賞呢”
“好好,不問,關窗。”
暗道一聲“好險”,聽到窗戶關閉的聲音,黑影這才沿着牆根順來路而去,在到中途時,攀牆躍出,狂奔向前。
轉過一條街,上了暗影處一輛無牌照汽車,汽車啓動,向路上衝去。然後黑影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一通,黑影直接道:“順利,有收穫。您注意安全,可能在您周圍有眼線。”
“下午我出去時,就注意到了那幾個傢伙,最後把他們甩掉了。”接着對方話音一轉,“城北安平面粉廠東外牆舉報箱裡。那一段沒有監控。”
“明白。”黑影應答一聲,掛掉手機,拿出一張草圖看後,再向北駛去。
不多時,無牌車到了早已廢棄的安平面粉廠外。黑影沒有發現異常,便停下汽車,迅速到了東外牆,從無鎖的舉報箱裡拿出一個小黑袋子。
回到車上,打開袋口,看了看,黑影拿出手機,給剛纔的號碼發了條信息:東西取到,馬上返程。
信息剛發出,便收到回覆:謹慎駕駛,注意安全。
您放心。發完這三個字,黑影啓動汽車,奔向出城方向。即將上高速之際,黑影去掉了頭臉上的絲織品,轉而戴了一個大檐棒球帽,才向高速口駛去。
……
安平縣城“輕工之家”小區,七號樓一單元“401”房間。
進屋的兩人已經坐到沙發上,正每人點燃一支香菸吸着。
這是兩個中年男人,兩人都穿着同樣的一身黑色作訓服,腳上也是黑色作訓鞋。但兩人一高一矮,高的至少在一米八以上,矮個可能不到一米六。
吐了口菸圈,高個男人發起了牢騷:“媽的,成天讓來這鬼地方,有個屁來頭。那個傢伙早關了進去,還有誰會來?”
“誰知道呢?讓來就來唄,幹什麼都是幹,反正晚上來了,白天就能休息。”矮個勸解着,“這個社會就這樣,就是三種人,一種是管人的人,一種是被管的人,還有一種是既管人又同時被管的人。誰讓咱倆投胎不好,只是被管的人呢,下輩子爭取轉的好一點,起碼也得有幾個可管的人吧。”
高個男人“嗤笑”一聲:“還下輩子呢,這輩子都沒活滋潤,下輩子轉什麼更不一定。媽的,麻煩死了,晚上睡覺時間點非讓出來,白天睡不着偏讓休息,這一天鬧的,半點精神都沒有,比那活還累人呢。”
矮個一擺手:“行了,反正今兒個七號,明個該正式上班了。再說了,拿着一天二百的補助,只是在這待着,也挺滋潤的,我倒盼着這活能多點。”
高個指着對方:“你他孃的倒是滋潤,可老子那二百早都花了,剛夠咱倆吃飯,連個屁毛都沒落下。”
“咋就沒落下,不是總共才花一百五?我見你好像開了三百的*吧?”矮個一齜牙,“你這一下就翻倍了。”
“胡說,什麼三……那是補上次的票。”高個含糊的應着,“累了,累了,睡覺。”
“叮呤呤”,鈴聲響了起來。
聽到鈴聲,兩人都是一楞。
矮個一指對方:“你電話,接呀。”
拿出手機一看,高個“呀”了一聲:“是……媽的,又有什麼事了?”
儘管剛纔甩了髒話,但是電話一接通,高個就換成了諂媚語氣:“頭兒,您還沒休……”
不等高個說完,手機裡已傳來聲音:“現在在哪?”
“在輕工之家呀。”高個迴應着,同時疑惑的看着同伴。
“是嗎?怎麼定不到你們?”手機裡聲音滿是質疑。
“是嗎?”高個邊說邊翻動手機,在上面操作着,“哎呀,什麼時候關了?估計是無意中碰了,馬上打開。”
手機裡停了一下,才傳出聲音:“警告你倆,必須打開被定位,否則就按脫崗處理。要是你倆都關的話,可別怪我不客氣。”
“不會的,不會的,肯定是無意碰了。”高個連忙做着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有情況嗎?”手機裡換了話題。
“沒有,一切正常。”高個回答的很乾脆。
說過一聲“好好盯着”,手機裡沒了聲響。
看到對方已經掛斷,高個罵道:“什麼玩意?又讓老子來,又他娘跟看賊似的。”
“我說什麼來着?剛纔就不應該關。”矮個埋怨着。
“屁話,那你別出去吃飯呀。”高個罵道,“就他孃的出去了一個來小時,能有屁事?”
“我總感覺不踏實。”說着,矮個站起來,走進次臥。
“哎呀,這是什麼?”次臥裡發出一聲驚呼。
“什麼?”高個疑問着,跟了進去。
“你看。”矮個指着窗臺,“這像不像人踩的?”
“豬腦子呀,人踩了能沒鞋印?”罵過之後,高個又疑惑道,“還真像腳大小。”
“莫非……”兩人都想到了同一件事,下意識的看向樓下。
“記住,什麼都沒發現。”高個說着,拿過一張紙,在上面擦着。
矮個馬上表態:“明白,我沒那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