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人在國道路口乾等了一個小時,頭頂着大太陽,身體肥胖的幾個已經撐不住了,搖搖晃晃,像是隨時都要暈倒似的,想走又不敢走,想留又實在撐不住,渾身都難受。
秦風就站在車邊,斜靠着車頭抽菸,雖然也熱得不行,可他就是要這個效果,讓這羣整天窩在辦公室裡扯淡的傢伙嚐嚐滋味。
一個小時候,開來一輛警車,後面還跟着一輛警用中巴車,兩輛車停下後,從前面的警車裡下來一名中年警察,新任主管治安和交通的副局長谷正新。
谷正新下車後掃了一眼全場,心裡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快步走到秦風面前,敬了個禮說道:“秦副市長,銀城公安局副局長谷正新向您報到,請指示。”
秦風伸手與谷正新握了一下手,指了指坐在地上這羣人,說道:“就是這夥人在國道路口設卡收費,有公路所的,也有派出所的,這些人對過往車輛收取高額費用,連我都被他們收過六十塊錢。據他們自己交代,沒有人指使他們這麼做,是他們自作主張,你帶回去好好審訊,看看到底怎麼回事。記住,他們還有同夥,審訊完之後立刻抓捕歸案,收繳所有非法所得,還要罰款。”
谷正新大手一揮:“來人,都給銬起來,帶回市局審訊。”
“秦副市長,我們不是自作主張,是副鎮長曾毅和派出所所長關平讓我們乾的,要不然我們哪裡有這麼大膽子。”一名協警終於忍不住內心的恐懼,這拉回公安局還有好嗎,大聲嚷嚷起來。
秦風不理他,冷着臉一眼不發,讓那名協警感覺都快崩潰了。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那名路政也喊了起來,大聲道:“秦市長,我也是被我們所長派來的,他給我們都定了任務,完成任務的有獎金,完不成任務的要受處分,我也是沒辦法啊。”
這時又有人喊道:“秦副市長,是副鎮長曾毅讓我這麼幹的,我也是有任務指標的,完不成任務我這個月工資就泡湯了。我也是被逼無奈啊秦副市長,你不能把我們抓起來啊。”
秦風扭頭看着關平和曾毅,冷冷地笑了,問道:“二位,你們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嗎?”
“胡說八道,這羣瘋狗亂咬人,我怎麼可能讓他們去幹這種事,秦副市長,你千萬不要相信他們。”副鎮長曾毅狡辯起來,拒不認賬。
關平怒氣衝衝,上去一把揪住那名把自己咬出來的協警脖子,上去抽了幾個嘴巴子,怒吼道:“王八蛋,你敢污衊老子,信不信我弄死你狗日的。你自己乾的事自己負責,少他媽拿我給你當擋箭牌。”
這兩個傢伙已經惱羞成怒了,秦風也不揭穿他們,冷眼看着他們演戲,等到演得差不多了,秦風對谷正新吩咐道:“谷局長,把人都帶回去吧。另外再派你們公安局督察大隊和紀檢的人下來,到東橋鎮派出所調查清楚,我們不能冤枉了好同志,但也絕不能放過那些害羣之馬。”
“好,我回去就抓緊時間審訊,讓督察大隊和紀檢的同志下來調查,如果發現有違法亂紀行爲,我們公安局絕不股息。”谷正新冷眼看了關平一下,看得關平一顆心掉進了冰窟裡。
秦風又看着東橋鎮的紀委委員王江,說道:“王書記,既然有人舉報副鎮長曾毅和公路所所長參與了這起事件,你們紀委就要調查覈實,給大家一個交代。
下來之前,市委顧書記和尤市長一再叮囑我,但凡涉嫌破壞東橋鎮經濟發展的,無論涉及到誰,都絕不手軟。我這次下來就是爲了推動這個工作,你們每個人都聽清楚了,任何對銀城經濟發展不利的因素或者障礙,我都會毫不猶豫地清除掉。”
說到這裡,秦風變得殺氣騰騰,雖然是三伏天,卻讓在場每個人都感覺到一股寒意。他們都意識到,市委市政府這回是動真格的,現在發展經濟是最大的政治任務,上升到這個高度,沒有任何人不可以犧牲。
紀委委員王江不敢怠慢,連連點頭稱是,頭上的汗水順着臉頰流下來也顧不得擦掉。谷正新押着這羣攔路設卡的人離開了,宋曉軍早就支持不下去了,餓得前心貼後心,上前小心翼翼說道:“秦副市長,你看現在已經一點多了,你也餓了吧,要不我們先去吃飯。工作再重要,飯也是要吃的,人是鐵,飯是鋼嘛。”
“出了這種事,你還吃得下去嗎?”秦風冷眼瞪着宋曉軍質問道:“你作爲鎮委書記,有沒有想過自己應該承擔什麼責任?”
宋曉軍無奈地說道:“我……我是有責任,可是這跟吃飯不衝突吧,就算你要批評我,也得吃飽肚子纔有力氣嘛。”
這廝已經開始耍賴皮了,秦風心裡嘆了口氣,一個人的思想意識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看起來東橋鎮要想呈現出活力,這個鎮委班子是要調整了。
“算了,回去隨便吃點。你給我準備一間辦公室,這段時間我就在東橋鎮駐點了,你們處理不好的事情,我來給你們處理。”秦風邁步往自己停車的地方走去,打開車門坐進去,裡面熱浪滾滾,像是進了蒸籠,連忙發動車打開空調。
回到東橋鎮政府,秦風和吳剛就在政府食堂裡隨便吃了點東西,心情逐漸平復下來。
金大亮端着飯碗過來,在秦風旁邊坐下,笑了笑說道:“秦副市長,您的辦公室給你騰出來了,吃完飯我就帶你過去。”
秦風點點頭,不置可否,心裡暗想,看來在東橋鎮的工作量肯定小不了,按照這些人的工作態度,不用鞭子抽着是不會動彈的,心裡不由就有些悲涼,明明是好事,可爲啥推行起來就這麼難。
正苦惱着,秦風的手機響了,摸出手機一看,是餘昔打來的,連忙接通手機,電話裡傳來餘昔惱怒的聲音:“秦風,你馬上到我這裡來一趟,見鬼了,現在的人都怎麼都成了神經病,好賴話都分不清了。”
秦風心裡一禿嚕,連忙問道:“又出什麼事了?”
餘昔煩躁地說道:“你快來吧,來了就知道了。不說了,我先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