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風卻感覺自己的春天真的來了,料峭的春風也沒有那麼凜冽,淤積了多年的鬱悶一掃而空,而周圍人對他的態度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從第二天早晨秦風來到銀城一中就明確感覺到了。
走到校門口,路過門房時,以往從不怎麼理睬他的門房老頭看到秦風首先眼前一亮,臉上洋溢着親切的笑容,帶着討好的口吻喊道:“呀,秦主任,今天來的好早啊。”
其實今天早晨秦風來的比以往都要晚了許多,昨晚一個人獨自喝了一瓶酒,有點高了,今早起牀晚了些,所以來的時候學校的早自習早完了,學生們已經開始在操場上跑步做早操,可這門房老頭卻偏恭維他來的早,好像領導就應該遲到早退似的。
秦風沒說什麼,淡淡地笑了笑,算是做了迴應,快步往教學樓走去。一路上碰到不少人,都紛紛熱情地跟他打招呼,一個個臉上都掛着親切的笑容,彷彿見到了久違的親人。這讓秦風感覺很不自在,以往沒人把自己當回事,可提拔的消息一傳出,所有人的態度紛紛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雖然很虛假,但卻又很真實。
人這玩意可真是勢利虛僞的動物,秦風心裡一邊暗罵,一邊往教導處走去,剛走到門口就碰到滿眼血絲的張大發,顯然昨晚沒睡好。張大發神情不善,看自己的眼神惡狠狠的。
“秦風,你是怎麼回事,看看現在幾點了,這個時候纔來上班,你還有沒有一點紀律性,怎麼給學生做好表率?”張大發的確一夜沒睡好,心裡窩着一股邪火,心裡對這個突然橫插一腳的秦風極度憤怒。
張大發昨天找了自己在教育局的靠山,對方隱晦地表達這次提拔估計是無望了,而且告訴他一個驚人的內幕:原本這次考察是沒有秦風的,而且是準備被調整出銀城一中的對象,可市委專職副書記忽然橫插一手,點了秦風的名字,要求組織部重點考覈培養這個人。市委專職副書記管幹部,組織部提名,教育局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秦風跟張大發一直都不怎麼對付,自從到了銀城一中張大發就左右看秦風不順眼,最主要的原因是秦風畢業於京城名牌師範院校,而張大發只是本省師專畢業,秦風身上那股優越感讓張大發又自卑又不服氣,因此明裡暗裡沒少整過秦風,兩人雖然在一個辦公室,但積怨已久,矛盾無法調和。
秦風沒有理會張大發的挑釁,自己今天的確遲到了,白了張大發一眼徑直往辦公室走去,身後卻傳來張大發不依不饒的怒吼聲:“站住!姓秦的,你必須把理由給說清楚,否則這事沒完。”
停下腳步,秦風扭頭冷眼瞪着張大發冷哼一聲:“有病!”
張大發感覺自己受到了嚴重的蔑視,你秦風還沒提拔呢,就完全不把老子放在眼裡,等你上來了哪還得了!太放肆,太囂張了,憋紅了臉怒吼道:“姓秦的,牛逼什麼,文件還沒下來,你還什麼都不是,老子就是你的上司,就要管着你!”
“張主任,你不會是吃錯藥了吧?小題大做,我就是遲到了,你去校長那裡告我吧,打小報告,扣我工資,罰我獎金,除了這些你還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我接着就是了。”秦風爭鋒相對,這些年張大發沒少扣罰他,動不動就打小報告,讓他十分鄙視這個人。
秦風也不是省油的燈,堂堂京師高材生在這個小城裡委曲求全,受盡白眼,一身抱負無法施展,也蹩着一肚子邪火。自己要被提拔了又沒礙着你張大發什麼,你盛氣凌人的想幹什麼?
聽到兩人的爭吵聲,各個科室的人都探出腦袋,幸災樂禍地看着兩個人你來我往。負責教學的副校長覃明從辦公室走出來,冷着臉瞪了兩人一眼,低吼道:“吵什麼吵!當着這麼多人也不嫌丟人。張主任,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我有事跟你說。”
張大發無比怨毒地瞪了秦風一眼,怒氣衝衝往副校長覃明辦公室走去,走到秦明身邊又一如既往開始打小報告:“覃校長,這個秦風太不是東西了,自己遲到一點都不反省,還反過來倒打一耙!”
覃明冷着臉說道:“你少說兩句,進來我有事跟你說。”
張大發進了覃明辦公室,辦公室門被關上了,秦風也進了教導處辦公室,辦公室的人紛紛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道:“秦主任,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可你這是怎麼了,剛來就跟張主任吵起來了。”
秦風懶洋洋地笑了一聲,無所謂地說道:“沒事,一大早就碰到一條瘋狗,就當是被咬了一口。大家都忙去吧,別因爲這事耽誤工作。”
可辦公室的人卻沒人離開,圍着秦風問東問西,一個個表現得關懷備至。所有人都聽說了,秦風馬上要被提拔了,很快就是教導處主任,而張大發很有可能要給人家騰地方。一朝天子一朝臣,還不得抓緊時間趕快跟這個新上司搞好關係,以後也能撈點實惠不是。
“秦主任,聽說提拔你當主任的文件馬上就要下發了,今天你可要請客啊,我們辦公室提前替你慶賀慶賀。”一箇中年女人眉開眼笑地說道,一笑臉上的脂粉都要掉下來了,看得秦風有點反胃。
這女人是個長舌婦,哪裡有是非哪裡絕對少不了她,平時沒少給秦風使絆子,可今天卻一反常態,對秦風關懷備至,秦風剛進門這女人就給秦風的杯子斟滿水遞了過來,而且還放了不少她平時自己都捨不得喝的好茶葉,始終圍着秦風轉悠。
“八字還沒一撇呢,這種事可不能亂說。”秦風隨口敷衍了一句,在銀城一中這個小官場混得時間長了,秦風也見慣了官場沉浮,也變得十分謹慎小心,不到最後下文的那一刻,決不能掉以輕心,被人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