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牛將砍刀扛在肩膀上,叼着煙走過來,沒斜着眼盯着中年人,罵罵咧咧道:“我三哥的話你沒懂嗎,叫你去談就去談,囉嗦什麼。敬酒不吃,你想吃大刀啊。”
秦風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眯眯地說道:“走吧,其實我也很想跟你聊聊呢。你可是東關正街出了名的人物,叫什麼名字來着?哦,好像叫李文凱,還有個綽號叫板爺,我仰慕你很久了,很想跟你溝通溝通。”
李文凱垂頭喪氣跟着秦風來到一間單獨的辦公室,這間辦公室是給秦風預留的,他一直沒怎麼用過,今天倒派上了用場。
原本亂哄哄噪雜一片的小院恢復了安靜,圍堵大的拆遷戶走了個精光,個別人躲在外面看熱鬧,拆遷辦的人都長鬆了一口氣,一場危機總算解決了。強勢人物就是強勢人物,別人壓不住場子,只要他一出現,卯足了勁鬧事的人也隨之蔫了,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武偉走到秦長生身邊,將他拉到角落裡低聲問道:“長生,你怎麼又來了?這些都是什麼人?”
秦長生低聲道:“三哥叫我們來的,這些都是我們秦家莊的叔伯兄弟,說是有重要任務要我們執行,別的我也不清楚。”
“不會就是爲了這事吧?他怎麼知道這些拆遷戶要圍堵拆遷辦?”武偉狐疑地問道,難不成這個秦主任還能未卜先知?
秦長生低聲道:“我想應該不是爲了這事,這個場面太小了,三哥一個人就能應付,根本用不着我們。”
正說着,李文凱的兩個弟弟拎着棍子,後面還跟着他們的兒女,足有七八個人氣勢洶洶往拆遷安置辦而來,走到小院門口的時候被秦二牛帶人攔住了,秦長生趕忙跑過去參戰。
“站住!什麼人敢亂闖辦公重地,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秦二牛拎着砍刀冷喝道。
一看到這些凶神惡煞的精裝小夥子,每一個是善茬,一貫以兇悍著稱的李家兄弟有點傻眼了,啥時候拆遷辦僱了這麼多打手,看這架勢只要自己敢動武,這些人絕對會還手,李家幾兄弟有些吃不準了。
“把俺大哥放了,你們憑什麼扣押俺大哥。”李家老二虛張聲勢道。
秦二牛十分囂張地吐掉菸屁股,鼻孔朝天道:“放你孃的屁,誰扣押你大哥了。我三哥正在跟你大哥在辦公室喝茶聊天。你們這些拿着傢伙想幹什麼,跟我們動武嗎。好啊,來啊,單挑還是羣毆?”
秦家莊子弟拉開了架勢,擺出一幅開門迎戰的姿勢,李家兄弟卻不敢動手了,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真打起來自己這邊佔不到什麼便宜。李家老二喊道:“俺們是來要人的,叫俺大哥出來,只要你們放了俺大哥,咱們相安無事。”
“閉嘴!”秦二牛最喜歡這種場面了,這讓他有一種橫刀立馬唯我獨尊的成就感,用手一甩,指着李家老二罵道:“再敢多嘴,即刻拿你開刀。老八出列,只要他再吵吵一句,就給我拿下!”
老八拎着一杆大槍出來了,長槍一舞,舞出幾個槍花,虎虎生風,氣勢恢宏,嚇得李家老二趕忙往後倒退了一步,張了張嘴,卻沒敢多說一句。他算是看出來了,這都是些楞種,一言不合就開戰,絕對不含糊。如果換了警察,他們倒不怕,因爲他們很清楚,警察沒有命令不敢亂來,當官的都怕出事,輕易不敢把他們怎麼樣。可這些人到底是幹啥的,他們一時也搞不清楚,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此刻在秦風辦公室裡,秦風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李文凱,端起茶杯喝了杯茶,慢條斯理地說道:“是你鼓動住戶來拆遷辦鬧事的吧?李文凱,你可是臭名遠揚了,除了好事你什麼事都幹。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是想讓我拿你開刀,還是老實交代?”
李文凱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心裡發虛,以前他無論見到什麼幹部,從來沒有給過他這麼大的壓力,可眼前這個年輕人卻讓他感到喘不過起來,低聲下氣說道:“秦……秦主任,真……真不是俺帶的頭。天地良心啊,你借俺個膽子俺也不敢在你的一畝三分地上鬧事。是王老破鞋家的老二四處串聯,煽風點火讓大夥來鬧事的,俺就是跟着起鬨。”
“王老破鞋家的二小子?”秦風皺着眉頭說道:“我怎麼相信不是你挑頭鬧事?你說是他挑唆的,那你去把他給我找來,我當面問問他。真要是他挑唆的,我就饒了你。”
李文凱連連說道:“好,我這就去把這小子叫來。這小子,忒不是東西了。”
說着話李文凱就想溜,秦風忽然說道:“你先等等,我話還沒說完呢。聽說你們家那破院子張口就要3000萬,有沒有這回事?”
李文凱回過頭,看着秦風遲疑了片刻,點點頭說道:“沒錯,是要三千萬,少一分我們都不幹。”
秦風冷冷地笑了,嘆了口氣說道:“行,你們真敢要。等着吧,慢慢等着,等着我給你們三千萬。不過你要有足夠的耐心,三千萬會從天上掉下來,砸在你腦袋上,看看你的腦袋夠不夠硬。”
“你威脅我?”李文凱冷聲反問道。
秦風搖搖頭,說道:“我不敢威脅你,你走吧,把王老破鞋家的老二給我叫來,我要當面再問問他。今天這事查不清楚,我是不會罷休的。我告訴你,只要讓我查清楚是誰帶的頭,我會讓他把牢底坐穿。”
李文凱看到秦風眼裡閃過的一抹濃烈的殺氣,後背猛然一陣發冷,有一種調入冰窟的錯覺。
三千萬其實是他們故意漫天要價,等着一次次談判慢慢往下砍,砍到達到他們心理預期的時候再鬆口,這是他們的如意算盤。可如今沒人跟他們談了,反而有一種緊迫感,好像自己到手的三千萬不翼而飛了,讓他們感到異常的失落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