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二十九分,顧正國和市委專職副書記榮葉星走進一號會議室,銀城市所有的常委都到位了。而白山那邊的常委也都準時到位,市委書記王洪文和市長戚海帆是最後前後腳到現場,坐定之後還透過大屏幕意味深長地看了秦風和尤天亮一眼,眼神十分的複雜。
秦風原以爲銀城會召開市委常委會擴大會議,沒想到白山市委這麼快有了反應,馬上組織兩地之間召開聯動會議,共同商議如何應急處理投資商撤資事件,一個個都是一臉肅穆,嚴陣以待的神色。
這件事充分說明一個道理,那就是經濟槓桿在人心目中的地位,無論是平頭老百姓,還是政府機關,事業單位,國營或者民營企業,最在乎的還是自身的根本利益。尤天亮作爲一個市長,對銀城可以說是勞苦功高,他以辭職脅迫都沒能讓任何人屈服,哪怕再加上一個風頭正勁的秦風,也無法違背上級組織的意志,但是投資商叛逃撤資,卻牽動了無數人的心。
這不光是經濟利益,還有政治前途和自己頭頂上的烏紗帽,都有可能在一次撤資事件中遭到毀滅性打擊。如果是一般的投資商還好說,關鍵是天行健這些衙內可都是有着很深的政治背景在背後撐腰,任何人就算是不要錢,總還是要命的吧?
“好,人都到齊了,現在開會吧。”市委書記王洪文坐在白山市一號會議室的主位上說道。
白山市委秘書長張奕咳嗽了一聲,說道:“針對投資商撤資,大批工程停工事件大家都說說吧,充分討論一下,暢所欲言。”
“這有什麼好分析的,擺明了是投資商恃寵而驕,以撤資來要挾地方政府,強迫政府屈服於他們的意志,這是綁架。我們政府不應該被投資商所控制,如果這次開了這個口子,以後投資商都可以用撤資來要挾政府。如果我們妥協,等於是開了一個非常壞的頭,政府的權力將失去控制。”白山市統戰部部長古月說道。
聽到這番話,王洪文和戚海帆都別有深意地瞥了古月一眼,嘴角浮現一抹不易覺察地冷色,這老小子站着說話不腰疼,自己不肉疼,態度就強硬,有本事你倒是提出解決方案啊,光是強硬有個鳥用,人家吃不吃你這一套呢?
戚海帆喝了口茶,說道:“其他人有沒有不同意見,都說說吧,開會就是讓大家暢所欲言的。張秘書長,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這個提問有幾分慪氣的成分,可見戚海帆對市委這位大管家心裡有氣,本身很好解決的問題,組織上寬宏大量一些,給尤天亮一個改正錯誤的機會,批評教育一番就完事了,現在鬧到這份上,大家都騎虎難下,你們強硬派滿意了?簍子捅出來了,現在誰來擦這個屁股呢?
張奕道:“我同意古月部長的意見,這個口子不能開,政府是不受任何人和團體脅迫的。因爲我們害怕投資商撤資,就一味妥協退讓,那勢必傳遞一個錯誤信息出去,政府是可以妥協退讓的。以後再發生此類問題,難道我們還是退讓嗎?”
“可以不妥協,不退讓,那你到處拿出一個解決方案出來,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着投資商撤資,大批上馬工程停工,成爲爛尾工程嗎?我們要給白山人民留下多大一個爛攤子,誰去收拾殘局?是你張秘書長,還是古月部長呢。如果有實力更加雄厚的投資商接手,我沒有意見,堅持原則,堅持不受脅迫。投資商聽話了就給甜棗,不聽話就給大棒。”戚海帆怒道。
古月說道:“招商引資是市政府的工作,你們本身就應該有幾手預案,多做幾手準備,這樣才從容不迫。現如今是我們把寶都押在天行健爲首的投資客商身上,受制於人,這是市政府失職。”
戚海帆真的想拍桌子罵娘了,你說得真是太容易了,還幾手預案,投資商可不是饅頭,一籠想蒸幾個就蒸幾個,這個不行換那個,那個不行換這個。天行健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來的,真金白銀的投入,形勢一片大好,這個節骨眼上有人在背後捅刀子,這是自毀長城,你讓人怎麼做預案?
誰能想到有人會往自己吃飯的鍋里拉屎撒尿呢,可是偏偏有人這麼幹了。換掉一個尤天亮容易,換掉一個秦風也容易,但是連帶的連鎖反應誰來承擔責任?
戚海帆忍住了沒發作,強行把一口惡氣嚥下去,看着大屏幕裡的顧正國問道:“顧書記,你們銀城市委的意見是什麼?”
“銀城市委的意見很統一,那就是絕對不能讓投資商撤資,一定要保住好不容易得來的勝利果實。現在是我市發展的關鍵時期,絕對不能自毀長城。誰說政府就是不可以談判的?恐怖分子都可以談判,我們白山市委就不能談判嗎?”顧正國堅決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