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交涉,終於把龔家灣的人打發走了,劍拔弩張的氛圍得到緩解,兩個有着幾百年恩怨世仇的宗族總算沒有發生流血衝突。當然,這多虧了秦明月,他不是好戰分子,一向主張能協商解決問題最好協商,暴力衝突只能加劇仇恨。
前一任族長就不一樣了,是個火爆脾氣,爲人雖然剛正不剛,但脾氣十分暴躁,熱血上頭就開戰。二十多年前,秦家莊與龔家灣抗旱時爲了爭奪水源的那一場血戰,就是前任族長不冷靜造成的,兩個宗族之間的爭鬥持續了近一個月,死傷好多人,清水河的河水都被染紅了。直到政府出面調停,並調來武警部隊,將兩個村落封鎖才得以平息。
也正因爲這件血案你,前任族長引咎辭去了族長職務,族人重新推選族長,一向很有聲望,爲人公正,見多識廣又醫術高明的秦明月被推舉當選了族長。從秦明月當選族長之後,秦家莊開始休養生息,此後二十多年沒有跟龔家灣開戰過,兩個村落之間井水不犯河水。
送走了龔高年和龔鐵國等人,秦明月回頭看了秦風一眼,問道:“風兒,應人之託,忠人之事。既然我們答應了龔家老太爺,事情就不能不辦,這件事需要你去辦,法外開恩,想辦法給龔強那幾個後生輕判吧,最好是緩刑。”
“我盡力吧,只是事情不是想的那麼簡單。原本這次打算要嚴懲這批人,以儆效尤,因爲要化解龔家灣與秦家莊的世仇,我只能拉下這張臉,出爾反爾一次了。以他們盜竊的數額,判十年真的不多,尤其又碰到嚴打這個槍口上。”秦風無奈地說道,這回又讓龔家灣攪局,真的是心有不甘。
秦明月說道:“雖然破壞了你的計劃,但能換得秦氏一脈和龔家灣幾十年的和平共處,也是值得的。如今鄉間風氣不好,主要還是經濟發展不均衡鬧的,等到東橋鎮的旅遊業真正興旺起來,大家都有事可做,有賺錢的門路,匪盜自然減少。無爲而治,纔是最高境界,過分的嚴苛,未必能收到好的效果。”
這番話倒讓秦風茅塞頓開,有一種醍醐灌頂豁然開朗的感覺,無爲而治的確是最高境界,這是所有管理者應該努力的方向,但那有一個前提條件,就是環境。目前的環境並不適合無爲而治,因爲各種破壞活動還很猖獗,大好的局面就此被破壞掉,那隻會把投資商嚇跑。
等到旅遊業真正發展起來,帶動整個地方經濟,那十里八鄉的人都能找到就業機會,無論做什麼,總有一口飯吃,幹啥不比偷盜強呢?畢竟幹這行是高危職業,被人抓住了不是打就是罰,遇到彪悍的,打得你半身殘疾,你也沒地方講理去。
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秦風忙碌了一天,躺在牀上想起遠在京城的餘昔,也不知道她這次跟唐亮去京城,跟唐家的人談判進展如何。餘家人要面子,唐家人更要面子,當初熱熱鬧鬧大宴賓客,所有的人都知道兩家結親了,也就意味着政治結盟。可是這麼快就要分道揚鑣,兩家人心裡肯定沒辦法接受。
對政治家來說,幸福與不幸福其實並不是排在第一位的,排在第一位的是政治上能不能共贏,能不能站得住腳。餘昔可以任性,唐亮也可以隨性,但是唐家老爺子和餘鎮南卻不敢任性,政治上每走錯一步,都要付出百倍的代價去彌補。他們有沒有這樣的魄力走出這一步,真的是個未知數。
正想着心事,秦風的手機響了,看了看來電顯示,還真是餘昔打來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彼此想念的時候,雙方都能感應道。
“喂,小昔,這幾天好着沒?”秦風接通電話問道。
餘昔沉聲道:“就那樣吧,你怎麼樣,拍戲進展順利嗎?”
“還不錯,再有兩天就拍完了,沒想到拍戲這麼辛苦,比上班累多了。”秦風笑了笑說道。
餘昔道:“幹什麼不辛苦呢,哎,今天我爸媽來京城了,明天約了唐家老爺子見面。我真的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他們現在的態度都很曖昧,完全沒有想過我的感受,生在這樣的家庭其實也是一種悲哀,我們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力。”
“盡人事聽天命吧,我想父母總是疼愛子女的。利益再重要,還不是要留給子孫後代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哪個家族敢保證自己就能興旺百年呢。”秦風勸慰道。真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他和餘昔都變得不自信了。如果缺乏足夠的外力,兩家的結盟是很難被攻破的。
餘昔咬牙說道:“如果明天他們談不攏,我就以死相逼。我就不信了,我死了他們的結盟就能成功。”
“別,千萬別這麼想,也別這麼做,好端端的,死呀活的,聽着怪嚇人的。”秦風連忙勸導。
餘昔道:“可是這樣的日子我真的一天都受不了啦,度日如年。唐亮我也真是服了他了,找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女人有什麼意思呢,他又不是找不到女人,何必在我身上花費這麼多功夫,我又不是什麼天姿國色,絕代佳人。”
“男人癡情起來比女人還執著,嗨,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不逼你,順其自然好了。”秦風說道。
餘昔突然說道:“秦風,你能不能讓你姥爺給唐家老爺子說一聲,不要那麼固執了,於人於己都沒有好處。我聽說了,你姥爺在中央很有威望,現在的國家領導人每次去江南省,都要去拜訪他的,畢竟還在世的開國元勳已經所剩無幾了,老爺子的話還是很有分量的。”
餘昔怎麼會想到這一招,霍老爺子是有威望,可是也不能干涉別人的家事啊。說到底,這都是人家唐家和餘家自己的家事,你去幹涉總是讓人反感,反而適得其反。
“這個……恐怕不太好吧,我姥爺……不方便出面的。”秦風支支吾吾說道,他從來沒想過要搬出霍家來,這絕對是個昏招。按照霍老爺子的脾氣,什麼大家閨秀找不到,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嗎。只要秦風去江南,江南各地的大家閨秀隨便挑,犯得着去看人臉色,觸犯別人的禁忌嗎。
可是餘昔一聽這話卻不樂意了,惱怒地說道:“怎麼了?關鍵時刻用不上,那還要這樣的親戚幹什麼呢。有,還不如沒有。”
餘昔這也是急得沒招了,可見這幾天跟唐家的談判很不理想,受挫後病急亂投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