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狗婆聽着厲中河煞有介事的話,臉色都變了,不但在話語間消除了仇視和敵對的口氣,而且對厲中河的稱呼也由“姓厲的”改爲了“厲副村長”了,道:“厲副村長,你,你倒是快說說啊,張幹事昨晚還跟你談了些什麼?”
厲中河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你早就看出來了,張幹事作爲縣扶貧辦的幹事,他來咱們桃花溝調研,怎麼會獨自前來呢?至少也應該有江石鎮裡的幹部們陪着纔對啊,你猜這是怎麼回事?”
瘋狗婆的腦子裡並不是一盆漿糊,她對於領導幹部之間的事還是很敏感的,她和郝祥林和趙盡忠一樣,從昨天張一笑到達桃花溝後一直在思考一個共同的問題:張一笑作爲縣扶貧辦的幹事,他要來桃花溝檢查工作,江石鎮應該派人陪同纔是啊,鎮辦公室主任柴秋菊如果來不了,那麼,辦公室裡的趙爽和牛大國應該陪同前來啊,可他咋就一個人來了呢?這也太不符合常規了吧。
“難道張一笑來桃花溝的時候,並沒有去江石鎮政府?而是直接就來了?”瘋狗婆鬱悶地道。
“你說的沒錯,但你只說對了一半。”厲中河點點頭,道:“張一笑這次來咱們桃花溝,其實事先已經通知了江石鎮辦公室,但張一笑作風很紮實,他想實地察看一下桃花溝的情況,所以,他便一個人單刀赴會來了,應該說,他這次來桃花溝,已經把桃花溝各方面的情況掌握得很詳細,包括村幹部的工作作風問題和村民們的生活狀況等問題。既然張一笑能這麼做出來,說明了什麼呢?說明了縣裡相關部門已經開始對桃花溝的情況進行重視了,政府不管歸不管,但一旦要管起來,那就不是鬧着玩的……”
“吱紐——”厲中河話沒說完,郝祥林和趙盡忠同時開了辦公室的門,同時靠近了厲中河。
“小厲,來,咱們到會議室說話。”郝祥林道,他的臉上涌動着前所未有的熱情笑容。
郝祥林一開口,趙盡忠也笑道:“是啊是啊,咱們別在外面站着說話啊,還是到會議室坐下來說吧,咱們好好談談。”
厲中河微微一笑,一掐菸頭,在郝祥林和趙盡忠的帶領下,進入了會議室。瘋狗婆趕緊知趣地把那張長方形的會議桌上的廢紙收拾乾淨,又拿過一塊抹布,把厲中河面前的灰塵擦拭乾淨了,又用雙手恭恭敬敬地給厲中河端過一杯水,一改往日的傲慢與敵對,殷勤之意盡顯。
厲中河暗自驚詫,這瘋狗婆還真他馬的是個變臉王啊,剛纔還對你狂風暴雨,現在竟然像和煦春風,真讓人受不了。不過,這樣的主兒,在這個社會上不管走到哪裡都能吃得開,這個社會上,像這樣的主兒實在是太多太多的了。
坐在厲中河對面的史懷英臉上的紅暈已經逐漸恢復到正常的顏色,她的目光裡猶如一潭平靜的水,看不出心裡有任何的波動。當然,她跟厲中河一樣,心裡盪漾着對瘋狗婆的絲絲鄙視。
“小厲,張幹事昨天晚上都跟你就些什麼?”郝祥林盡力在臉上溢出一抹和氣地笑。
趙盡忠不無擔憂地道:“小厲啊,張幹事是不是對咱們桃花溝的工作很不滿?”
瘋狗婆也插嘴道:“厲副村長,我瞅着你跟張幹事關係很不錯哦,你一定會維護咱們桃花溝的,不是麼?”
厲中河只是瞥了一眼瘋狗婆那張肥胖得褶子四起的胖臉便迅速轉過了頭,轉向了史懷英的臉上。像瘋狗婆這樣的臉,多看一眼就有可能縮短生命,而史懷英的臉,百看不厭,多看一眼就有可能多活幾年。
“厲副村長,你倒是快喝水啊。”瘋狗婆見厲中河對自己置之不理,不由得有股怒氣。
“謝謝,不喝。”厲中河冷冷地道。
“啊,你,你咋不喝水?”瘋狗婆依然腆着臉問,她覺得這是自己第一次給厲副村長倒水,厲副村長一定會喝的啊。
“小厲不願意喝你倒的水,這還不知道?去去去,一邊呆着去。”郝祥林不耐煩地道。
瘋狗婆一聽,趕緊坐到一邊不再說話了。
厲中河心中暗樂,瘋狗婆啊瘋狗婆,你丫的不是在老子面前很橫麼,你繼續橫啊!
“小厲,咱們現在研究一下怎樣應付工作組的事吧。”郝祥林道:“你覺得咱們應該從哪些方面着手呢?”
辦公室裡的幾名村幹部,同時把目光集中到了厲中河的臉上。
厲中河從口袋裡摸出香菸,自顧自地點上,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看着厲中河手邊放着的鮮紅的軟包中華香菸,郝祥林和趙盡忠對視一眼,倆人的心裡似乎爬動着無數條饞蟲,同時也在暗暗地罵着厲中河,你他馬的給我們打一圈會死啊!沒見過你這麼小氣的!更讓他們鬱悶的是,他們這幾天來對厲中河的行蹤掌握得一清二楚,厲中河經常跟村民們聚到一塊兒聊天,總是會給村民們散煙。可是現在,厲中河唯獨不給他們這些村幹部們散煙,這讓他們很是不解,更是鬱悶。厲中河的所作所爲,跟他們心目中的思維方式絕然不同,甚至可以說是相反。他們認爲,厲中河作爲一個新來的,作爲一個外來戶,應該主動上門巴結他們這些村幹部,何況,他們是黨政正職,而厲中河只是一個副職,而且還是掛職的,所以,厲中河應該主要示好,主動散煙。然而,厲中河讓他們失望了,任由饞蟲在他們的肚子裡折騰,不住地吞嚥着口水。也許,這就是超級菸民們看到夢寐以求的好煙時所表現出來的鬱悶心態。
厲中河輕輕吐出一絲絲淡藍色的煙霧,煙霧緩緩飄散在這個面積僅有三十多平米的會議室裡,他又目微閉,眉頭微蹙,作思考狀。心裡卻在暗暗地樂呵着,老郝啊,你們現在應該求助老子了吧,你們現在應該在老子面前發軟了吧,你們現在還想讓老子坐冷板凳麼?你們現在還想讓老子吃閉門羹麼?你們那麼多的對付老子的招數哪裡去了?你們接着使出來啊!老子今天也讓你們着急一下。
坐在厲中河對面的史懷英,始終保持着一言不發的姿態,她的目光集中在面前的筆記本上,筆記本上記錄着最近這些日子以來閱讀《誅仙》的心得。厲中河偶爾擡起眼睛看看史懷英,他知道史懷英最近看《誅仙》已經看得着迷了,並對陸雪琪、田靈兒、碧瑤等美女進行着細細的對比,相比較而言,她更喜歡陸雪琪一些,畢竟,陸雪琪的性情跟她很像,只是陸雪琪的性情過於冰冷了。厲中河暗想,如果蕭鼎先生知道咱桃花溝有這麼一個美麗絕倫的粉絲的話,他老人家將會是什麼心情呢?
眼見郝祥林和趙盡忠這兩名村幹部急得有些不耐煩了,厲中河這才掐了菸頭,十指交叉,淡淡地道:“其實,張幹事對你們兩位村幹部意見很大。”
“啊——”郝祥林和趙盡忠同時怔住了,他們的心再一次砰砰直跳,他們眼睜睜地看着厲中河平淡的臉上溢動着盈盈笑意,那盈盈的笑意,就像一柄鋒利的尖馬一樣,狠狠地砸進了他們的心窩處刺來。
“那,那張幹事今天上午走的時候,好像也沒有提出咱桃花溝的什麼缺點啊?”郝祥林和趙盡忠幾乎是同時開口。
“哎呀,我說兩位領導,人家能當着你們的面說這說那麼?”厲中河不無鬱悶地道:“你們倒是動動腦筋想一想啊,人家是不想讓你們的心裡揹着那麼大的壓力啊。”
“啊——”郝祥林和趙盡忠再一次怔住了。
“那,那麼,你,你有沒有跟張幹事說說好話?”瘋狗婆似乎也在爲郝祥林和趙盡忠擔憂。如果郝祥林和趙盡忠倒臺了,那她的逍遙日子貌似也將不復存在了。
“呵呵,你說呢?”厲中河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瘋狗婆的那張胖臉,淡淡地道:“你們覺得我會不會在張一笑幹事面前說你們的好話麼?”
“這……”郝祥林、趙盡忠、瘋狗婆三名村幹部的心裡同時涌動着悔恨,還有疑惑。
日他孃的,這個厲中河,十有八九是在扯謊!郝祥林和趙盡忠同時想到,然而,他們又不敢保證厲中河的話裡究竟有幾分可信度。如果厲中河說的是真話,那麼,他們便得想個法子如何應付即將發生的事。
不由得,郝祥林和趙盡忠同時長嘆一聲,同時在心裡說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
同時,郝、趙他們也爲自己在過去的幾天時間裡對厲中河的態度產生了深深的悔恨和自責,如果人家厲中河來到桃花溝之後,咱們以禮相待,對厲中河這小子好一點,人家貌似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高高在上,一個勁兒的調大夥的胃口了啊!
“咱們都是桃花溝的幹部,雖說我只是一名副職,而且是掛職幹部,可我無論如何也得維護咱們桃花溝村委會的聲譽啊,胳膊肘總不能向外拐吧!”厲中河不無嘆息地道:“如果我對着張幹事一通胡扯,或者是胡說八道,貌似這對我而言也同樣沒有什麼好處。所以,昨晚我送給了張幹事一點小禮物,張幹事十分喜歡,他已經說了,今天到了鎮裡向領導彙報工作的時候,不會爲難咱們桃花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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