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厲中河立即來到了謝天成的辦公室,提出要把傅誠然和於兵兩位同時調到工農共建辦公室。
謝天成心思何等的靈敏,笑道:“你小子啊,腦子轉得可真快,好吧,這件事就交給汪軍洋去辦吧。”
厲中河沒想到縣長大人竟然答應得如此爽快,道:“謝叔啊,我本以爲你不會答應我的條件的。”
“呵呵,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謝天成輕輕彈了彈菸灰,道:“工農共建這塊工作在我們雞鳴縣很薄弱,你要放手把這塊工作搞起來,只要你的工作有了起色,有了成績,促進了我們的扶貧工作,要人給人,我不會含糊的!”
厲中河壓低聲音道:“我跟您說點事,如果說得對,您好好琢磨,如果說得不對,您當我沒說。”
“你小子,有什麼直說嘛,甭給我拐彎抹角。”謝天成道。
厲中河很是鄭重地道:“明天是傅老的生日!”
“哦,是麼?”謝天成愣住了。
近段時間以來,謝天成和厲中河之間曾經談論過無數的話題,但沒有任何一個話題能夠比得上“傅老的生日”這個問題更爲重要!
謝天成看着厲中河,沉吟良久,道:“傅老的生日,你有什麼打算?”
“傅一鳴已經向我提出了邀請。”厲中河對這件事毫不隱瞞。
謝天成又一次沉默了。他沒想到厲中河這小子竟然也收到了邀請,可以想像,厲中河跟傅家的關係當真是不錯,也不知道傅老哪根筋搭錯了,竟然看中了厲中河這麼個平白無故的小子。
“雞鳴縣領導班子,難道不去給傅老祝壽麼?”厲中河問。
謝天成搖了搖頭,道:“據我所知,傅老過生日向來不會通知雞鳴縣任何的領導幹部,他的老戰友很多,政界、軍界、商界等方面的人物很多,只是找一些十分親密的朋友過來聚會一下。”
“他們把金帝賓館三樓、四樓、五樓全都包了。”厲中河道。
謝天成道:“金帝賓館三樓四樓五樓一共有六個百人大廳,還有七十二個包間,六個百人大廳是六百多人,七十二個包間是七百二十多人,全部加起來有一千三百多人,這等規模,實在是太大了。”
“謝叔,最近這兩天,從全國各地、全省各地前來給傅老祝壽的人一定會很多,他們齊聚雞鳴縣城,我建議,縣裡應該立即命令縣公安局加強縣城及周邊的治安情況呢?”厲中河道。
謝天成眼睛一亮,重重地點點頭,道:“中河,你說得很有道理,我現在馬上給葛斌打電話。”
“謝叔,我們不但要把縣城及其周邊的治安情況搞好,而且更要加強以金帝賓館爲中心的治安保衛工作!”厲中河繼續建議道。
謝天成讚賞地看了一眼厲中河,不再過多的考慮,抓起電話,撥通了葛斌的電話。
葛斌是一個對於電話鈴聲極度敏感的人,電話常常響,等於警鐘常常敲,更何況他剛從信訪辦調回了公安局擔任一把手,工作熱情更是高漲,鈴聲一響起,他立即接了電話。
“葛斌,從現在起,你立即加緊佈置縣城的治安工作!”謝天成道。
“謝縣長,我們全局上下已經作好了加強春節期間執勤準備工作!”葛斌滿有把握地道。
“不行,還不夠!”謝天成以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你現在立即把公安局全部警力全部調動起來,脫下警服,換上便裝,對雞鳴縣城主要道路進行設卡,對於重點地段的監控設施進行檢查,確保不出任何故障,還有,要重點加強對金帝賓館及其四周的安全保衛工作!”
“金帝賓館?”葛斌有些發愣。
“對,就是金帝賓館!”謝天成道:“明天是傅老七十六-大壽,國內外、省內外、縣內外上千名商界、政界、軍界人士都要匯聚雞鳴縣!”
“啊——”葛斌一下子有些目瞪口呆了。
按照常規,縣公安局每到春節臨近之際都是最爲繁忙的時候,葛斌經驗豐富,重新調回縣公安局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加緊佈置春節期間雞鳴縣的治安維護工作,防止在春節期間出現重大刑事案件!
葛斌絕對不是一隻菜鳥,他自然知道傅老的威望,傅老過生日,這是最近這幾天雞鳴縣城壓倒一切的大事!
“謝縣長,您放心吧,我葛斌就是舍了這條命也要圓滿完成這次的任務!”葛斌信誓旦旦地道。
“好!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謝天成道。
向葛斌交待完任務後,謝天成轉過頭來看着厲中河,道:“中河啊,幸虧你及時提醒我,否則,這次的工作將要十分的滯後,甚至是被動,一旦傅老的生日期間出現不必要的麻煩,我這位雞鳴縣的縣長就要惹上大麻煩了。”
“謝叔,您把我厲中河當成了親人,我厲中河只要考慮到的問題,必須得向您彙報,不能有任何的隱瞞!”厲中河滿臉坦誠地道。
“中河啊,我知道你是一個很講情義的小夥子。”謝天成道:“這次傅老過生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雞鳴縣的領導幹部裡,將沒有一個接到邀請,除了你!”
“是啊!我也沒想到傅老竟然會邀請我。”厲中河坦誠地道:“我只不過和傅老有一面之緣。”
關於自己和傅老之間的真正關係,厲中河自然不能跟謝天成全盤托出。
“這也許就是你的機緣。”謝天成點點頭,吐出一口菸圈後說道:“這次參加傅老的生日,對於你來說,又是一次機會啊!”
“你的意思是,讓我結交一下傅老的家人?”厲中河笑問。
謝天成笑道:“不光是結交一下傅老的家人,而且要結交一下傅老那麼多的朋友,那可不是普通的朋友啊,有政界和軍界的高官,還有商界的富賈,還有學界的名流,還有文藝界的大腕,呵呵,這可是大開眼界的事啊!”
“謝叔啊,其實呢,我這人是很低調的,我還真的不願意出席這樣的場面。”厲中河笑盈盈地道。
“你小子,別得了便宜賣乖!”謝天成道:“你剛剛提升了副科級,竟然又受邀參加傅老的七十六-大壽,放眼咱們雞鳴縣這麼多的領導幹部裡,也只有你有這份殊榮,我和戴書記身爲雞鳴縣的主要領導幹部,竟然沒有資格參加這樣的場合!”
頓了頓,謝天成又道:“我相信,傅老今年的生日,有了你厲中河,將不會再寂寞!”
厲中河干笑一聲,道:“謝叔,明天傅老的生日,我會把你的情況跟他說說。”
“我的情況?”謝天成滿臉詫異地看着厲中河。
厲中河笑道:“如果傅老肯給你幫忙,你肯定還會升官啊!”
“得得得!”謝天成大手一擺,道:“你別以爲傅老今年七十有六了,他腦子活分着呢,我不希望你在他的面前提到我的名字。”
厲中河笑道:“其實呢,我是朝思暮想希望你能升官啊!你升了官,難道對我還有什麼壞處麼?”
“呵呵,我當然想升官!不過,幹任何事都必須得一步一步地來。”謝天成很冷靜很客觀地說:“我剛從團市委書記的崗位上調到雞鳴縣工作,剛剛四五個月的時間,連政績都沒有一點點,何談升遷?”
“是啊,我也感覺到你現在沒有一點點的政績。”厲中河坦誠地說道:“不過,如果能把戴詠華徹底打倒,這雞鳴縣所有的政績可就統統歸你了!”
謝天成眉頭微微一皺,點着厲中河的腦門子,道:“小厲,我們共產黨人,必須要靠實實在在的工作來獲取組織上的認可!”
“哎呀,謝叔,您太仁慈了啊!”厲中河笑道:“在這官場上,如果你實實在在,那麼,你到頭來必定要被人踩在腳下!”
謝天成淡然而笑,道:“中河,你記着一句話,不管走到哪裡,都必須要靈活機動,曲線行事!不能被假想矇蔽了眼睛,不能被雲霧迷亂了心靈,你永遠得保持清醒。當前,縣內縣外各種形勢很複雜,我們必須得謹慎!”
厲中河腦子轉得很快,道:“謝叔啊,您說得我明白,但我這人說話辦事喜歡直截了當,我覺得,對於戴書記那邊,我們有時候沒有必要跟他嗆得太狠了,但是,我們必須要把戴書記的政績搶過來,爲我所用!”
謝天成目光瞬間閃了一下,迅速回歸平淡,道:“中河,我喜歡你的直接!”
簡短的一句話,謝天成所有的意圖已經完全暴露於厲中河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