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老人家想多了,齊昊說:“爸,你是我尊敬的爸,玉蓮是我疼愛的妻子,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歐海成一隻手臂伸過去搭在齊昊的肩膀上,淚汪汪的:“齊昊,我叫玉蓮不要擔心!”
齊昊也明白,一句“不要擔心”解決不了問題,以前自己是一個人,現在自己是有婦之夫,你叫人家終生大事“不要擔心”,怎麼可能“不要擔心”?
齊昊從歐海成房間出來時神色很動情,他意識到,自己結婚竟然不只是給林小霞之間的事,其間還牽扯到愛他的人。愛情,原本幸福美妙、讓人豔羨的事情,但也是讓人內心感到負重,甚至喘不過氣。
齊昊進二樓幾個房間都沒有人,他進到汪志才房間,嗬,家和來的人都集中這裡,用兩付撲克牌悶雞。
悶雞,有些地方叫扎金花,有些地方叫哄嚇,雖然叫法不同,但賭博的方式卻是一樣的。
悶雞先由一人發牌,每人發三張牌,然後根據各自手裡的牌決定輸贏。
悶雞與一般玩牌不同的方式在於,只要膽子大,心理學學得好,關鍵時刻捨得往錢堆裡砸錢,能哄嚇退牌桌上的人,手裡拿的雖然是小牌,也一樣能贏錢,而且還能贏大錢。
齊昊從不搓麻將,也不玩牌,這在家和大家知道的,因此,大家搓麻將、玩牌都揹着齊昊,齊昊往往裝沒看見。
現在搓麻將、玩牌可不像以前。是要來錢的,比如科級領導幹部這個檔次。搓麻將一番一百元。悶雞得先用兩百兒元鋪底,悶喊一次往錢堆裡扔一百元,看牌後每喊一次跟得往錢堆扔兩百元,看別人牌要往錢堆扔四百元,最後若給別人相峙不下,要碰別人手裡的牌得往錢堆扔四百元。
算算就知道了,如果有十來個人蔘與悶雞,單鋪底就兩千來元。然後是悶、跟、看、碰,如果大家牌大小拿得相當,都有底氣,跟幾十輪的事情也是有的,這樣桌上的錢上十萬也有可能。
齊昊走進去時愣了下:“嗬喲,熱鬧啊!”
大家都在聚精會神看牌,聽齊昊聲音把臉轉過來。有的望齊昊嘿嘿笑笑,有的叫齊廳長,有的叫齊縣長,都做出不好意思的樣子,但沒有人丟掉手中的牌。
如果在家和那陣子,玩牌的人只要見到齊昊進屋子。就會笑嘻嘻的扔了牌,把桌上的錢收了,站起身,玩牌就算結束了。
可今天大家沒有結束的意思,大家只是望着齊昊嘿嘿笑。招呼齊昊,當然。齊昊也是笑眯眯的,請大家繼續玩的意思。
齊昊懂道理,自己已經不是他們的縣長了,而他們是從幾百裡外趕來參加自己婚禮的,他們沒事玩牌圖的是消遣時間。
齊昊走到汪志才背面。
牌發完了,每個人面前撲放着三張牌,第一個人不看牌,喊聲悶,往錢堆裡扔了一百元。
都不看牌,喊悶,往錢堆扔一百元。
十來個人都不看牌,都喊悶,都往錢堆裡扔一百元,一圈轉完,第二輪開始,仍然喊悶,都往錢堆裡扔錢,一圈轉完,進入第三輪。
不經意間,悶了差不多十多輪。
桌上鋪底的錢有兩千元,悶了十來輪,桌上至少有一萬二千元,由於錢散亂的扔在桌上,顯得蓬鬆混亂,堆在桌上就像小山一樣。
有人把牌從桌上拿到手上,杵在臉前,用手慢慢把三塊牌一塊一塊展開,由於不許別人看到他手裡的牌,動作做得非常小心隱蔽。當他手中最後一塊牌展開後,面色一喜,瞬息即逝,說,跟!隨手往錢堆裡扔兩百元。
由於有人看牌,牌桌上便起了變化,有人仍舊悶,有人看牌,看了牌的人像是得了好大的牌似的,信心實足得很。
又轉了幾輪。
汪志才還是悶。
桌上的錢山在迅速增高,高得要發生泥石流地質災害的情形。
汪志才終於看牌了,他拿起桌上的牌,齊昊就站在他身後,他沒有迴避齊昊,把三張牌慢慢展開,麻痹的,臭死了,雜花,三、五、八,比最小的二、三、五大不了多少。
齊昊站在汪志才身後笑笑,看不出什麼特殊表情。
汪志才說話了,他說:“齊廳長說一句,跟不跟?”
齊昊嘿嘿一笑:“當然跟!”
“借齊廳長這句話,看我怎麼贏你們!”汪志纔好有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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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昊心裡感到好笑,拿着比二、三、五大一點的牌就像拿着了原子彈似的給人家拼,只怕是原子彈不爆炸要傷着自己。
桌上所有人都看了牌,所有人都沒有扔牌,都叫跟。
每十來個人跟一輪桌上的錢山至少增加兩千元,幾輪下來,錢山至少多出萬把元。
又跟了幾輪,有人看看自己牌,掂量掂量樣子,鬥不過別人的意思,扔牌出局。
剩下人繼續,過了幾輪,又有人扔牌。
也不知過了多少輪,十來個人只剩下汪志才、常輝了,看得出來,桌上的錢山不少到七、八萬元。
家和的房價一平米四百元左右,桌上可是兩百平米的清水房房屋啊!
汪志才、常輝是常委,兩個常委幹上了。
汪志纔有齊昊作後盾,氣勢豪不減弱。
常輝的牌是雜連子abc,他斷定汪志才的牌不大,贏汪志才應該沒有問題。
兩個常委狹路相逢,沒有退縮的意思。
兩人兩百、兩百元的往錢山上扔錢,齊昊站在汪志才身後,笑眯眯的,看不到任何表情。
汪志才心忖,齊廳長站在身後,那可是一座山啊,一座大得沒人撼動的山,常輝小子要是聰明人,奈我何哉!
常輝當然也在動腦筋,他在省城是混社會的,悶雞是他拿手好戲,要講他算準了汪志才手裡的牌並不大,但汪志才一個勁跟把他給跟懵了,怎麼回事,難道汪志纔拿到了大牌?很快,常輝根據桌上的情況綜合分析,汪志才手裡不應該是大牌。
汪志才手裡不是大牌就給他玩,給汪志才玩常輝有這個膽量和實力,常輝目光透視着汪志才面部表情,說:“這樣子,一次扔二十手下去!”
二十手就是二十輪的意思,一手兩百元,二十手四千元。
汪志纔有恃無恐道:“二十手就二十手,怕了你不成!”
常輝往錢堆裡扔去四千元。
汪志才毫不猶豫的扔進去四千元。
其實旁人都發覺汪志纔是在虛張聲勢,可一看他身後的齊昊就明白了,汪志纔有虛張聲勢的本錢。
常輝開始沒有理會,後發現牌桌上氣氛有些不對,再一看明白了,汪志纔是在藉助齊廳長的威勢玩牌。
想想就會明白,齊昊看過汪志才的牌,且一直站在汪志才身後,還在汪志才身後說了“當然跟”,不管他是否向着汪志才,汪志才如此舉動齊昊都希望汪志才贏這手牌。懂事的人讓汪志才贏這手牌,齊昊高興,誰不懂事贏了汪志才,齊昊心裡肯定不會有汪志才贏牌高興,這手牌汪志才輸贏齊昊印象都深刻。如此推演,誰贏汪志才齊昊都有可能不那麼高興,甚至還可能有自己輸牌了的感覺,真那樣的話,齊昊內心遷怒誰的事情就有可能發生。即便齊昊內心的遷怒不會明顯表露出來,但今後某個時候、某件事情上也有可能反應出來,這可是誰也不敢打保證的事情。
常輝吃準了這一點,眼睛盯着汪志才,汪志才眼睛也盯着常輝,常輝扔了手中的牌,說你贏!
哇!好個汪志才,一下子贏了好幾大、說不定上十萬元,屋子喧鬧成一片。
一桌子人中還是有人不懂事:“常書記怎麼不看汪局長的牌,扔進去那麼多的錢,再扔四百元看看汪局長的牌也不算什麼損失!”
常輝呵呵道:“牌不如人,看什麼看!”
齊昊笑道,精險!再說,午飯要兩點過才吃得上,你們玩!他轉走出房間。
常輝這纔看着汪志才,“你懂的”眼神。
汪志才也看着常輝,也是“你懂的”眼神。
袁局長哈哈大笑:“贏得起,輸得起,你倆啊,伯仲之間!”
汪志才也不管桌上有多少錢,胡亂往提包裡塞,洗了牌,給每個面前發三張牌。
房間悶雞繼續,誰都希望齊昊進來站在自己身後,可齊昊再沒有進來。
齊昊走出汪志才房間,被張小玉叫住,嗲聲道:“齊廳長,能不能到我房間坐坐。”
齊昊去了張小玉房間,坐下,張小玉給齊昊泡杯茶,端過來放在齊昊的茶几上。
齊昊發現,自己竟然與張小玉無話可說,他問:“張局長找我有事嗎?”
張小玉說:“也沒有什麼事,想請齊廳長轉告他,做事像齊廳長那樣爽快一點!”
齊昊按捺住內心的怒火道:“我做事怎麼爽快了?”
張小玉道:“我一個小護士,在醫院處於底層,齊廳長力排衆議,把我提拔到院長位子,這還不算做事爽快!”
齊昊正色道:“你在關鍵時刻表現出色,組織肯定你的工作能力,因此選擇了你!”
“如果沒有齊廳長,組織也會選擇我?”張小玉望着齊昊,笑盈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