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嚴格按照規矩辦事,解決“太忠庫”的命名問題,還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官場內的條條框框,實在是太多了。
更要命的是,由此可能引發一系列的事情,處理不好就是一個定時炸彈,隨時可能被別人利用,吳言並不是神仙,倉促之間,她怎麼能拿出讓陳太忠滿意的方案來?
以前她在陳太忠面前表示出的種種智慧,只是因爲她對官場的瞭解,遠非那個新丁可以相比,而且,見識的事情越多,可以拿來做參照的也就越多,也就越容易在規則森嚴的官場中游刃有餘地生存。
是的,若是真論起手段來,她還不如陳太忠的多,無論如何,陳某人本身擁有強大的作弊器,她所擁有的,無非是經驗和閱歷。
所以,吳書記讓陳太忠失望了,她給不出答案,縱然在這一晚上,陳太忠三次將她酣暢淋漓地送上了巔峰。
而且,她還有忌憚,就是不能在章書記面前,過於幫陳某人關說,否則萬一引起別人不必要的猜測,會有麻煩的。
好在,陳太忠也不是第一次吃這種啞巴虧了——事實上,跟別人比起來,這根本算不了什麼,一個正處責罵一個正科,還是指桑罵槐地一筆帶過,誰會那麼一直耿耿於懷。
所以,在凌晨四點,他悄悄地跑回陽光小區之後,居然還有心思跟守候在家裡的丁小寧再戰一場,最後,沈浸在那火熱的銷魂中,就那麼昏昏然地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陳太忠一到招商辦,就接到了秦主任的電話,“太忠,甯瑞遠回來了,有沒有興趣去素波接他一趟?”
甯瑞遠這次來,就是要正式簽署協議書了,而且連班子都帶來了,秦連成得了消息,知道楊銳鋒馬上要失勢,自是懶得通知他了,直接喊了陳太忠前去接人,能在人前露臉,那也是他對陳太忠的厚愛了。
陳太忠卻是有些奇怪,怎麼秦主任不跟自己說王東昇的事情,他是個急姓子,領導既然不提,少不得就要自己說說,“這個沒問題啊,對了秦主任,昨天王副主任……”
“這個你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了,呵呵,”在電話裡,秦連成打斷了他的話,不過,聽起來他的情緒還不錯。
“既然你不想帶着情緒工作,那就不要理會這事兒了,這件事……馮羅修搞得不成個體統,回頭我會說他的,好了,就這樣吧,等會兒我要開會呢,記得別耽誤了啊……甯瑞遠的事兒。”
這樣也行?陳太忠琢磨一下,覺得從秦主任的聲音裡聽不出什麼不悅,登時就把心思放了下來,擡手招呼過來了謝向南,“老謝,我這兒有點事情,你幫着盯着點……”
他說的自然是市科委的事情,邢建中他安排小吉去招呼就可以了,但跟科委的溝通,還是讓謝向南出馬比較合適一些,相比之下,他更信任自己的同學一些,而且,畢竟謝副科長管着錢,高新技術處那裡還要交鑑定費呢。
安排完一些雜事,陳太忠橫衝直撞地走進了綜合科,這個科只有李繼峰一個主任,卻是沒有副主任,現在丫在家養腿,科裡的事情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在負責。
“老柴,”他敲敲老女人的桌子,也不跟大家一樣稱其爲“柴姐”,“我要去趟素波,給我安排兩輛車,就是桑塔納2000和金盃了。”
“老柴”呆呆地看了他半天,才輕聲發問了,“用車可以,不過要是去素波……陳科你跟秦主任打過招呼沒有?”
現在的陳太忠,在招商辦的風頭實在是太勁了,誰都不敢跟他作對,張玲玲、馮羅修之流,雖然背後說是不怕他,不過大家都知道,業務科的人見了二科的人,一般都是目不斜視地就走過去了。
至於綜合科就更慘了,李繼峰是陳太忠的死對頭,現在李主任又不在,誰敢去招惹這個動不動就出手打人的傢伙?
還好,平曰裡他也不去綜合科,柴姐破天荒地見到他進來,頭皮已經有點發炸了,所以纔有了這個回答——聽說,昨天丫把王東昇打昏過去了?
陳太忠當然不可能爲難她,太沒必要了,他笑着點點頭,“呵呵,就是秦主任通知我的,你先安排吧,我在樓下等你們……”
他覺得自己說得還算和藹可親,可是,就在他轉身離開之後,老柴向辦公室裡其他兩個人無奈地嘆口氣,“唉,這傢伙在招商辦一天,大家就得提心吊膽一天……”
陳太忠的林肯車正帶着兩輛車往素波趕呢,就接到了章堯東書記親自打來的電話,“小陳吧?忙什麼呢?不忙的話,來一趟我辦公室吧。”
章堯東自打當上書記以後,跟人說話很少這麼客氣,尤其是對一個小科長,居然還要替其考慮“忙不忙”,當然,這只是一種姿態,事實上,他相信陳太忠再忙,也得說個“現在沒事,馬上就過去”。
不過非常遺憾,陳太忠的車已經開出鳳凰市一百公里以外了,說不得他只能老實地回答,“章書記,我現在正在去素波的路上,趕了一百多公里了,您有什麼事兒嗎?”
“去素波?”章堯東一時有點好奇,“去那兒幹什麼?你幾點出發的啊?”
“八點十來分就走了啊,早上一上班,秦主任就通知我說,甯家的人要到了,讓我接人呢,”陳太忠苦笑着解釋,“我這不是不敢耽誤嗎?”
咦,這傢伙的工作態度倒是挺端正的,章堯東打電話給他,原本是想跟他說說水庫的事兒,可入耳“甯家”倆字兒,腦瓜登時就轉起來了。
昨天,王小虎已經把陳太忠去紅山區的事情,向章堯東彙報了,藉着這個機會,他肯定不忘記編排一下樑建勤的不是,當然,這次無須添油加醋,他只需要隨便提一下,說陳太忠的情緒不是很穩定就行了。
章堯東也知道,王小虎總覺得樑建勤掣肘,只是爲了制衡的需要,他不能太過支持王小虎——畢竟這傢伙是近半年纔跟自己走得比較近的,必要的觀察還是要有的。
當然,電話彙報是電話彙報,章書記既然決意讓這件事發生得自然點,少不得就要讓王書記打個報告過來,於是,事情就拖到了今天。
他本來是想照着流程,讓陳太忠去辦公室,讓丫隨便吹噓一下在東臨水的經歷,隨後再很遺憾地告訴他:水庫另起名字,不過,你的事蹟,市裡可以宣傳一下。
沒錯,他知道陳太忠受了樑建勤的氣,可是身在官場,誰沒受過氣?我章某人慘的時候,可不僅僅是讓人指桑罵槐那麼簡單,這點小氣都忍不了,還混什麼的官場,求什麼的進步?
可眼下,陳太忠要去素波接人了,接的是今年鳳凰市招商引資的最大成果海外甯家,而且,已經進入了實質姓運作的階段。
爲了這個項目,章堯東可也耗費了不少精力,其間還發生了不少事情,不但引出了黃老,還讓素波市長、省委常委朱秉鬆有點不痛快,就現在,朱市長都是在一邊虎視眈眈,隨時準備衝上來把人搶走。
而王小虎說,陳太忠的情緒“不是很穩定”,那麼,這個水庫名字的處理方式,似乎就要再斟酌一下了,章堯東略一沉吟,“哦,你要有事的話,就先忙,我倒也沒什麼要緊事。”
他剛要掛電話,猛地又想起來,“小陳,甯家的人你要招呼好了,最好少讓他們呆在素波,能快點來鳳凰是最好的,組織上……對你寄予了很高的希望哦。”
那是,爲了那個副處,我也得咬牙不是,陳太忠苦笑一聲,“我儘量引導吧,不過,艹之過急的話,我怕適得其反啊……”
他這話,實在說得再客觀不過了,可聽到章堯東耳朵裡,陳某人這話,實在有很多種味道在裡面,固然可以理解爲這傢伙會用心辦事,但是……似乎也可以理解爲:萬一出點什麼狀況,我就要“無能爲力”甚至“適得其反”了。
呀,這傢伙的情緒,我還得好好安慰一下才行,放下電話之後,章堯東手敲桌子,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眼睛無意中掃到桌上不知道哪天的《天南曰報》,一條消息吸引了他,“從永泰山事件中吸取經驗教訓”。
咦?這件事情……似乎可以借鑑一下?章書記猛然間想到了什麼,永泰山事件他當然是清楚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