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報國聽女孩兒們說這大巴車好,他的好奇心就上來了,正好他又少少地喝了點酒,就走過去探頭探腦,“這車……嗯,改裝得不錯。”
一邊說,他就要擡腳往上走,陳太忠一把拽住他,“老宗,都是些女娃娃,你上去幹啥?我跟你一起走着過去吧。”
馬小雅走過來含笑不語,宗參謀眨巴一下眼睛,無奈地轉身走了,他看了那兩眼之後,頗爲感慨車中的奢華,但是他更想看一看,後面被玄關擋住的部分還有什麼設施。
不過陳區長說得也對,車上都是些女孩子,他一個大老爺們兒,還是當兵的,上去有什麼意思?
區一中和區政斧的直線距離不遠,也就一公里出頭,關鍵是要繞鐵路,那就有三公里多,陳區長一行人也不繞路,直接穿行鐵路過去了,到了一中的時候,那些小女孩兒們還在車上,正看着車載電視,電視裡是《十送紅軍》的舞蹈樣板,時彩在一邊講解。
一中的幾個職工正在食堂裡搬電視,還有人拿着VCD機,做一些準備工作,陳太忠走進去四下看一眼,發現食堂打掃得還算乾淨,櫃式空調也裝上了,正呼呼地吹着冷風。
不多時,電視連接好之後,時綵帶人下車,當即就開始安排彩排,先是一個個的分解動作,不過到葉曉慧的時候,她的動作多少有點僵硬,也不夠標準——畢竟在此之前,她就沒有看過節目,走形是難免的。
“你們還是不要旁觀了,回去吧,”時彩調整她兩下之後,走過來笑着對陳太忠等人發話,“小孩兒有點緊張,明天再過來看。”
幾個男人面面相覷了幾秒鐘,也只能轉身走人,陳太忠倒是可以不鳥那時老師,但人家是專業的,在自己的領域發話,他也只能聽從。
“過兩天來看也行,”宗報國倒是看得開,走到校門口的時候,衝陳太忠嘿嘿一笑,“還說晚上跟你一起喝酒看跳舞呢,看來得回了。”
“邊喝酒邊看跳舞,一看就是KTV去多了,”陳區長一邊笑着回答,一邊就摸出了手機,假巴意思地發話,“還說晚上好好喝一喝呢,我給你叫車。”
“不用,來了,”宗報國下巴微微一揚,前方緩緩地駛來一輛車,正是那輛掛着軍牌的三菱,合着他帶來的兵,早就把車開過來了……
陳區長是着急會佳人,不成想直等到凌晨十二點半,大巴車還沒開回來,第二天早上他才知道,這幫人夜裡三點纔回來。
合着是時彩覺得晚上清涼,就要女孩兒們多排練一會兒,女孩兒在京城討生活,早就習慣了,葉曉慧是動作有點不過關,也拼着不睡,要多練一練。
至於說馬小雅和劉望男,也都是夜生活豐富的主兒,尤其這倆一個也是藝術系出來的,一個是曾經的文藝兵,看到女孩兒們跳舞,禁不住見獵心喜,也上前指點、模仿一番,不知不覺間,就熬得那麼晚了。
沒女人的時候幹挺着,有女人的時候還是支愣着,陳區長心裡真的是很不爽,第二天上班之後,又聽到了一個令他惱火的消息。
昨天夜裡,北崇自備電廠工地上,有人被高空墮物砸住了,傷者是一個北崇的工人。
因爲天氣熱,不少人都睡在修建到一半的樓裡,這裡水汽大,涼爽,這工人半夜起來,走到樓外小解,不成想上面掉下一塊碩大的木板,正正砸在肩膀上,登時一聲慘叫就暈了過去,工友們趕緊把他往醫院送,目前看起來,高位截癱的可能姓很大。
現在警方已經介入了調查,暫時沒有什麼頭緒,不能斷定是木板自然掉落,還是有人行兇,於是就跟其他人瞭解,發現傷者人緣不錯,起碼沒有什麼仇家。
事實上,工友們紛紛表示,這傢伙太照顧其他人的感受了,非要走出去撒尿——真要在牆角尿,就不會有這樣的無妄之災了。
陳區長一聽,對方有這樣的口碑,就去區醫院看望一下,面對哭得兩眼通紅的傷者家屬,他很和藹地指出,“你們心情我能理解,但越是這個時候,你們越不能哭,要笑,你們要給他康復的信心,而不是打擊他的求生慾望。”
“脊柱都斷了,”傷者的老爹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口音中帶着濃濃的北崇味兒,吧嗒着捲菸,蹲在地上嘆氣,“中醫西醫都說了……救不過來。”
“就算救不過來,不能讓他在剩下的時間裡快快樂樂嗎?”陳太忠有點惱了,這農民工是講究人,他就不吝出一次手,不過爲了不讓這個恢復太驚世駭俗,他有必要對家屬強調一下,親情的關懷,對傷患的恢復會起到很大的作用。
你的脊樑要斷了,可能快快樂樂嗎?老農心裡暗歎,陳區長是好人,但是這話說得太不靠譜了,他悶聲悶氣地回答,“該賠多少,廠裡也沒個說法,怎麼快樂得起來。”
“先治着,只要你能讓孩子心情舒暢,他的費用,我給你協調,”陳區長繼續大包大攬,心裡卻是有點無奈,哥們兒救人還救出錯來了?“這電廠有咱北崇的股份,我這個區長說話,你總該信得過吧?”
“都是命啊,”老漢嘆口氣,又點點頭,“陳區長說話,我信得過,不過萬一他走了,這個電廠起來,能不能讓我家小三兒進去當個工人?”
這話聽得有點無情,但卻是北崇的常態,這裡的人對生老病死看得比較淡漠,也正是因爲如此,陽州纔會走出這麼多將軍。
“你要是能讓他保持一個好的心情,一個工人指標不算什麼,否則免談,”陳太忠一擺手,心裡無奈地嘆口氣,哥們兒哪裡是父母官……簡直都有點像保姆了。
他費了好半天口舌,才安撫住了這家人,然後又要接待市教委來人——譚勝利已經聯繫過了,市教委原則上同意,代爲通知退休教師返聘的消息,但是總得跟他這北崇一把手碰個面,談一談。
然後就又是一系列雞毛蒜皮的事情,直忙到中午十二點,才得一點空閒,他給馬小雅打個電話,看能不能共進午餐,才知道馬總又跟着小姑娘們排舞去了。
所幸的是下午不太忙,大約是曰頭過於毒辣了一點,大家都懶得動,空氣又潮又熱,哪怕是在有空調的房間裡,人要有點大動作,不多時也是一身汗。
陳太忠難得有點空閒,索姓開了桑塔納去區一中,看小姑娘們排練。
區一中的食堂不小,有一百多平米,不過昨天安的是櫃式空調,強勁的冷氣吹出來,倒也不覺得如何炎熱。
排練其實是很乏味的,排練的人乏味,看的人也沒意思,陳區長細細地看一陣,發現葉曉慧的表現,明顯比昨天強多了。
見他來了,劉望男和馬小雅也走了過來,她倆當然知道,昨天玩得有點開心,讓某人空等了一場,不過在女人們的生活中,房中生活並不是全部,看到小姑娘們載歌載舞,兩人一時技癢賣弄一下,真的再正常不過。
“小葉不錯,”馬總先笑眯眯地讚揚一下小姑娘,算是婉轉討好某人,“科班出身,理論基礎還是很紮實的,只是經驗稍遜一點,現在已經進入狀態了。”
“嗯,”陳區長見她喜眉笑眼,那神采飛揚的樣子很是罕見,一時也懶得叫真,於是點點頭,“以你看,三天時間,她能勝任了這個領舞嗎?”
“問題不大,起碼應付省軍區的表演沒有問題,”劉望男笑吟吟地回答,她原本是文藝兵出身,說起部隊上的事兒,還是很有資格的。
“那就好,”陳太忠點點頭,又四下看一看,微笑着點點頭,“不錯,沒什麼圍觀的人。”
“通知門衛了,一般人不許進,”劉望男笑着回答,“這麼熱的天……也沒人願意亂走。”
時彩也注意到陳太忠來了,也有心賣弄一下自己的水平,等下一個環節完畢,她喊一聲停,“好了,分解動作練了一段,咱們組合起來試一下,預備……開始。”
多人舞蹈的組合,自然是不容易的,時老師手攥遙控器,隔個十來八秒就要喊聲停,停下電視畫面,然後矯正各種動作。
她的指導很專業,也很威嚴,但是看得久了,陳太忠有點煩,終於在時老師再次喊停的時候,他禁不住低聲嘀咕一句,“這還停個沒完了。”
“啪嗒”——似乎有一個聲音響起,然後電視瞬間黑屏,空調的嗡嗡聲也不消失了,某人一語成讖的能力實在太強大了:停電了。
天氣實在太熱了,空調才停轉了幾分鐘,外面的熱氣就蔓延了進來,這時候,大家已經通過電話瞭解到:臨時停電,來電時間不確定——連區政斧都停電了。
“這怎麼搞的,時間已經很緊了,”時彩禁不住要跟陳太忠抱怨一句。
“我家賣發電機的,馬上讓我爸弄一臺過來,”葉曉慧不等陳區長髮話,積極主動地表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