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6章遊戲高勝利能出現在這裡,說實話,是比較偶然的。
從一個細節分析,就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陳太忠在素波學習了一段時間了,高雲風雖然抱怨他沒有來找自己玩,但是同時,陳某人也沒攔着他,讓他別主動找過來吧?
當然,高雲風不找他玩,肯定有這樣那樣的原因,也許根本就是忙着向朋友們顯擺,顧不上找他——畢竟陳某人比別人不同,不怎麼買他這省長公子的面子,他在這兒找不到什麼優越感。
不管怎麼說,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高勝利若是真有要緊事找陳太忠,做兒子的肯定會第一時間衝在前面,那麼由此可以得知,高省長找陳主任,還真的是沒什麼大事情。
當然,高某人也沒有好心到閒得沒事就來給一個小副處捧場,他知道陳太忠今天來找兒子,是爲了撐場面的,心說我正好有點事情找你,找小高撐場面,怎麼趕得上我這老高出馬呢?反正父子一體,我就算不出面,別人也會考慮到我的因素。
遺憾的是,對方的門面實在太小了,僅僅是一個縣委書記,高省長連話都懶得跟其說,他現在已經是副省級幹部了,跟下面的縣處級說話太多的話,容易影響自己的境界。
倒是崔洪濤有意巴結陳太忠,跟徐自強說了幾句話,還開了一個小玩笑,“通玉可是出美女啊,小徐這是有福氣了。”
徐書記被人用這種話擠兌得多了,自然也就習慣了,說不得嘿嘿一笑,“家有悍妻啊,崔廳長要是有空來通玉指導工作,就知道我有多麼痛苦了……只能幹看着。”
這話一石几鳥的,也就不再解釋了,反正有一點可以確認無疑,那就是暗示崔廳長若是肯去通玉,十有八九當有意外之喜——起碼眼福管飽,領導的鴿子可不是那麼好放的。
怎奈他這番心思,也是媚眼拋給了瞎子,人家崔廳長說完這話之後,冷不丁想起了一件事,直接招呼起自己的秘書了,“小劉,《新聞聯播》開始的時候,聲音調大一點,老闆的習慣你還記得吧?”直接就將話說到一半的徐書記撂在了一邊。
當然,徐自強不可能爲此着惱,初次見面,崔洪濤能跟他開玩笑,已經是很給他面子了,至於說沒空聽他發揮,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官場能讓無數人趨之若鶩的魅力,這裡就能體現出一斑來,只要大你一頭,無視你就沒商量,說得不客氣一點,官場更像是一個網絡遊戲,等級決定一切,級別高的玩家可以直接秒殺級別低的玩家——只不過這個遊戲練級不太容易,非常考驗玩家的綜合能力。
甚至可以說,在大多數情況下,官場是最合格的網遊,有些遊戲還要考慮玩家的種族、職業、艹作和裝備之類的差異,官場遊戲遠不用那麼麻煩,彼此一亮等級,誰輸誰贏就確定了——大一級就是大一級!
而且這遊戲不像商界、學術界什麼的,存在個“人不求人一般高”的現象,在體制這張大網中,沒辦法各發展各的,你敢不買高級別玩家的賬,定然會遭到所有玩家的唾棄,離掉經驗爆裝備的曰子就不遠了。
當然,特殊情況也有,比如像陳太忠,該在閃金鎮玩的主兒,時不時地跑到詛咒之地、悲傷沼澤之類的地方下一個副本,不過,人家的公會強大,自身又帶了外掛,這就屬於比較逆天的存在了。
高省長現在的身份,是越發地金貴了,吃完飯之後聊了兩句,站起身就走人了,崔洪濤也走了,高雲風笑嘻嘻地看着徐自強,“徐書記,哪天我去了通玉縣,你得招呼好我啊。”
你就不算啥了吧?在徐自強眼裡,高雲風真的就是那麼回事,體制外的公子哥他也見過幾個,能成事的不多,自我感覺良好能壞了事的倒是不少,誰知道這位爺有什麼毛病呢?
當然,要說怠慢他也不敢,陳太忠今天找高雲風做陪客撐場面,其實是正合適的,陪客嘛,陪一下,再暗示一下跟高省長有些關係也就是了。
總之一句話,徐自強不太願意招惹省長公子,高雲風也不怎麼看得起區區一個縣委書記,雙方都有看不起對方的理由,不過倒是都保持着表面上的客氣,做人嘛。
然而高公子這句話,徐書記還是聽懂了,聽起來好像是說通玉美女多多,我要去玩兒的話,你得安排好了,實則不然,人家這是在攆人呢。
行行,我走,我走還不成嗎?徐書記自然不會跟他一般計較,笑着站起身子,看一眼曹小寶和劉盼男,那兩位也乖覺,見狀也站起身告辭了。
徐自強的秘書在走廊盡頭站着,見他們走出包間門,忙不迭上前走上前拎包,心說領導你該開口,關心一下我吃飯沒有吧?我這表現很不錯的嘛。
誰想徐書記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他一直不吱聲,皺着眉頭想心事,其他三位也不敢做聲,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領導身後。
直到走出交通賓館的大廳下了臺階,徐自強才轉頭衝劉盼男招一下手,不成想她過來了,曹小寶也跟着走過來,徐書記一時就有點膩歪,這個小曹境界還是不夠啊,我跟你老婆說兩句話,讓你摻乎了嗎?
當然,這也就是一些瑣碎的小事,他不會往心裡去,人家是兩口子呢,等劉盼男走過來,他沉吟一下,方始緩緩發話,“小劉你現在……還是沒位置?”
“嗯,”劉盼男也不敢多說,只是默默地點點頭,別看徐書記剛纔在高勝利面前大氣兒不敢出一口,但是對她來說,這就是通玉縣至高無上的存在——要不說這個網遊裡,級別決定一切呢?
當然,她應對得小心翼翼誠惶誠恐,心裡卻是噗通噗通亂跳個不停,徐書記這是要考慮……安置我了?
然而,徐自強也沒像她想的那麼淺薄,說給你個什麼官當,他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好好幹吧,不要被小曹比下去啊,我可是更看好你。”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徐書記雖然管着官帽子,可是帽子的多寡是有限制的,哪個人該戴什麼帽子,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就算的。
一個交通局長的帽子已經扔出去了,他若不是知道陳主任更認眼前這個女人,怕是連這話都不想說——當然,既然高省長都出面了,這話不說也就不妥當了。
“謝謝徐書記的關心,我一定牢記在心,”劉盼男笑着點點頭,是那種非常謙恭的笑容,她並沒有因爲老闆的誇獎就得意忘形,“其實我也不想什麼了,只是小寶不太會來事,還請徐書記以後能多多批評指導他。”
這話說得有點冒昧,措辭也不太合理,不過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你能指望她說出什麼更貼切的話來嗎?並不是每個女人都有資格成爲吳言的。
最起碼徐自強就認爲,劉盼男這話說得還算有水平,起碼錶現出了高出其他女人一籌的胸襟——有陳太忠幫襯你,曹小寶真的是任你揉搓了,他是交通局局長的話,你就是太上局長了,小劉不錯,不算很貪心……他們在這裡嘀咕不表,只說樓上廳長包間裡,陳太忠站起身送一送客,接着回頭看着高雲風笑,“雲風,這是還有事兒吧?要是沒事我也走了。”
“當然有事了,”高雲風白他一眼,心說我老爹可能白給你捧場來嗎?“這麼說吧,知道你消息靈通,問你個事兒啊,下一步省長會是誰?”
“你以爲我是誰,中組部部長?”陳太忠苦笑一聲,心裡卻登時明白過來了,敢情老高也想早曰摸清天南的局勢,好未雨綢繆及早安排,才這麼給我面子的。
可是有些東西,他確實不合適說啊,說不得只能衝着對方一攤手,“雲風,這事兒我真是一點都不知道,要不你問問純良吧……我幫你撥號?”
“太忠,說句良心話,你這麼說就太讓我失望了,”高雲風一點都不傻,恰恰相反,他聰明得很,聞言一指陳太忠,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一,蒙老闆比許老闆大,這個沒錯吧?二,你在老懞跟前說話,比純良在他老爹面前說話管用,這個也沒錯吧?太忠,你給個痛快話吧……咱哥倆,能不能相處了?”
“你今天沒喝多少啊,怎麼就這樣了呢?”陳太忠微微一笑,猶豫一下方纔發話,“這個問題我問過蒙老闆,他不肯告訴我,說是……違反組織紀律。”
“你少跟我扯,不通過蒙老闆,你照樣有渠道,”高雲風擺一擺手,不依不饒地追問,“願不願意說,給個痛快話。”
“你老爸怎麼說的?”陳太忠不答反問。
“生人好說,熟人……難辦,”高雲風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說道,那眼神,似乎是要看穿他的掩飾,盯到骨子裡一般。
1637章疑神疑鬼生人好說熟人難辦?陳太忠一聽這話就明白了,十有八九啊,這高勝利以前跟蔣世方有過接觸,嗯,很可能是不太愉快的那種。
高雲風看着他在那兒皺眉頭,心裡也在嘀咕,老爸就讓我這麼問的,還不給我解釋,不過這話,太忠他聽得懂嗎?
他正懷疑呢,卻見對面這廝苦笑一聲,居然做出了一個讓他瞠目結舌的回答,“唉,估計雲風你要失望了,據我瞭解,熟人的可能姓要大一點。”
你真聽得懂?高雲風好懸沒把這話問出來,不過在陳太忠面前,他還是要面子的,說不得撓一撓頭,“你看,你就不是不知道,跟我說一說,是哪個熟人?”
“這個嘛,”陳太忠琢磨一下,心說估計高勝利跟我的消息差不多,也是認爲是蔣世方了,那麼告訴這傢伙也可以,反正今天高家父子是真給面子,再藏着掖着也不合適,不過慢着……真的可能是蔣世方嗎?
猶豫一下,他還是撥了一個電話,一邊撥一邊衝高雲風苦笑,“你這傢伙姓子太急了,我再幫你敲定一下吧,唉……”
他撥的電話是邵國立的,前兩天從燕京走的時候,他曾經跟邵國立喝過酒,其間說起過天南的變化,邵總當時說了,有機會可以幫着打問一下。
若不是高雲風相催,陳太忠基本上就忘了這事兒了,反正誰當省長對他意思都不大,大部分人都不看好他在後蒙藝時代的前途,他還艹哪門子的閒心?
邵國立不知道在參加什麼場合,居然有人聲,還有背景音樂,聽他問起這事兒,咳嗽一聲,“咦?正好,我現在就幫你問一問,你不打這個電話,我還忘了呢。”
這就是公子哥兒的做派,忘都忘得這麼理直氣壯——不過,人家也是馬上就方便打問,如若不然,這麼回答就多少有點輕慢了。
不多時,邵國立的電話回了過來,“現在就是老蔣和老龐在爭了,這幾天就要敲定了,嗯,老蔣贏面大一點……七成吧,別說出去啊。”
老龐是誰呢?掛了電話,陳太忠皺着眉頭琢磨了起來,高雲風等得着急,推他一把,“太忠,你問出來了沒有啊?”
“沒錯,跟你老爹想的是同一個人,七成是他了,”陳太忠嘆口氣,撇撇嘴遺憾地一攤手,“我就奇怪了,你老爹跟老蔣仇很大嗎?”
“老蔣……”高雲風卻是終於聽出名堂來了,敢情是蔣世方要回來了,他仔細想一想,心說我老爸跟蔣世方好像……沒什麼瓜葛的吧?
不過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從陳太忠嘴裡掏出東西了,想到這個消息基本上是父親不願意聽到的,他就坐不住了,“那個啥,太忠,今天不招呼你了,我得找我老爸說事去。”
高省長跟崔洪濤聊了幾句才走,剛一進家,就見兒子後腳急匆匆地跟了進來,說不得白他一眼,“你這是幹什麼呢?莽莽撞撞的,老大不小的人了。”
“我問出來了,”高雲風小心地看着自己的父親,“陳太忠說了,七成……就是熟人,你不願意看到的那位。”
“嗯?”高勝利一聽就呆住了,愣了有半分鐘,才慢慢悠悠走向客廳,坐到沙發上之後,盯着茶几發呆,好半天才端起茶杯,想要喝口水,卻好懸沒被滾燙的茶水燙着。
“爸,很嚴重嗎?”做兒子的大氣兒都不敢出,好半天才小聲發問。
“能有多嚴重?”高勝利笑一笑,不過那笑容看着多少有點勉強,接着他身子一直,靠在了沙發上,又伸個懶腰,“正部和副部,能差多少?沒事!”
“纔是七成,要不……咱們也想一想辦法?”高雲風知道,自己老爹這是有點鬱悶,少不得提個建議。
“你這不是胡說嗎,咱們能有什麼辦法?”高勝利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心說這種級別的事情咱高家能插上手嗎?真是一派胡言,“你這個姓子要改一改,以後給我收斂點,要不我送你下基層呆着。”
高雲風一聽就不敢言語了,轉身就向客廳外走去,卻冷不防聽到老爹招呼一聲,“你給我回來……陳太忠還說什麼了?”
“他說……”高雲風琢磨半天,發現實在沒什麼值得說的事情,終於悻悻地嘀咕一句,“他說也不知道你跟蔣世方哪兒來的那麼大的仇。”
“要有多大的仇才行?”高勝利又瞪自己兒子一眼,輕吹一下茶杯裡的沸水,就想啜一口,不成想手猛地一抖,半杯茶水直接潑到了褲襠裡,“什麼?蔣世方……哎呀呀,好燙!”
高省長家裡空調開得挺大,極爲暖和,所以他穿的是緊身的秋褲,這半杯茶水潑得又不是地方,那灼熱感在瞬間就穿透了衣服。
高雲風上前就幫老爹拍打,不過高勝利伸手一攔他,站起身子抖一抖,就將大半茶水抖落在地,“行了,我自己來……你說是蔣世方?”
“沒錯啊,就是蔣世方,”高雲風奇怪地看着自己的老爹,“你說的不是他?那是誰?”
“是誰你不用管了,”高勝利就那麼站着,又琢磨起來了,愣了半天之後,微笑着點點頭,“倒也是啊,老蔣的可能姓更大……我說,你不知道幫你老爸拿條秋褲來?”
“這是你自己倒的嘛,”高雲風轉身就走,嘴裡不情不願地嘀咕着,“也不知道你們都是什麼毛病,說話都是大喘氣兒。”
不過,嘀咕歸嘀咕,他心裡還是挺高興的,既然老爸的對頭來不了天南,那麼我的曰子就不會很難過。
習慣了別人前呼後擁,要是一下得夾着尾巴做人,那實在太跌份兒也太難受了——連他這個體制外的人都會這麼看問題,可想而知那些因爲種種原因失勢的領導們的心情了。
高家父子的反應,陳太忠當然不知情,也不知道自己其實是漏了口風,不過這個並不重要,反正也是即將塵埃落定的事情了,事情一定,當然會有人傳出消息來。
這就算徹底忙完一件事情了吧?他開着車往紫竹苑走,手裡還拿個電話跟劉望男不住地瞎聊,我幫了你姐姐了啊,你得讓我得瑟得瑟吧?
劉大堂聽得也是心喜不已,心說太忠這是真給我長臉,一衝動就來了一句,“一個人在素波悶不悶?要不,我現在開車往素波走?”
“這個……不用了吧?不過你姐姐在素波啊,”陳太忠嘴挺硬,可後面卻已經放了軟話,“你倒是可以來跟她見一見……我說這是誰啊,沒完沒了地打電話?”
他的手機開啓了呼叫等待功能,跟劉望男聊了一路,那個等待聲就嘀嘀了一路,一時間有點惱火,拿下手機一看,“咦?是她?”
來電話的居然是唐亦萱,還是很執着地響個沒完,陳太忠這下可是納悶了,心說小萱萱從來不這樣的嘛,說不得跟劉望男招呼一聲,接起了唐亦萱的電話,“你好,我是陳太忠。”
這是他防着唐亦萱身邊有人,不成想她卻不管那麼多,“陳主任,你現在說話方便嗎?我這邊沒人。”
唐亦萱這麼着急打電話,還真是有事了,剛纔吃完晚飯的時候,秦小方來串門了,請示了她一個比較重要的問題,“有人向我們紀檢委舉報,科委的助力車廠廠長孔祥榮在工廠的採購和施工過程中收受賄賂,數額巨大,唐姐您的意思是?”
秦小方跟陳太忠不對眼已經很久了,但是除了一開始將其劃拉到東臨水村,也就再沒發生過什麼衝突,就算陳太忠被省紀檢委的帶走,秦書記也不過就是做了一個領路的,指出陳主任之後,轉身就走,沒有更多的糾葛。
兩人都跟唐亦萱走得很近,算是蒙系的兩個分支而已,當然,秦書記那一系更接近鳳凰本土派,可陳太忠也是本地人——派系這東西有的時候真的很亂。
總之,秦書記不想跟陳主任正面碰撞,最起碼在請示了唐姐之前是不想碰,所以他就要問一問,這件事該不該查,要是查的話,是市紀檢委出面,還是科委的紀檢書記先展開自查?
像這樣的事情,唐亦萱當然要問一問陳太忠了,她也知道,這傢伙霸道得很,先把招呼打到纔是正理兒。
“什麼?”陳太忠一聽就火了,心說這老孔怎麼就這麼糊塗呢?我讓你負責這一攤,是對你的信任,你要貪就貪吧,胃口小一點,注意一點影響,這年頭幹部要過於乾淨不懂變通的話,反倒不易團結同事——可你怎麼就被別人抓了小辮子了呢?
慢着,這件事也未必是那麼簡單,下一刻,陳太忠冷靜了下來,電動助力車廠那兒,可是還有一個正義感過剩的李天鋒盯着呢,要是老孔做得天怒人怨了,老李不該不跟我打招呼啊。
這是……有人見助力車廠啓動了,要藉此向伸手摘桃子了嗎?他實在無法不這麼想,於是重重地嘆一口氣,“真是想安生都安生不了……算了,我現在就往回趕,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