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對這樣的結果早有預料，真正面對的時候，還是讓寧霄瀚很失落。他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對於劉某人給芮福劍的承諾，在高層已經傳的沸沸揚揚。
不過不論寧霄瀚還是師尚古，都對此表示懷疑，就像當初劉某人搞古城改造項目的時候一樣。吹牛吹破天的官員多了去，也不差劉某人這一個，只是可惜了古城改造項目，原本是可以創造一個經濟奇蹟的！
陳芳雲請吃飯，這是題中應有之義，現在劉某人即將去珠江市的事情，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劉楓不確定的是，陳芳雲對自己的態度，看起來好像是自己搶了她的位子。
正常來講，以陳芳雲常務副市長的身份，來到青年幹部培訓班學習，是要重用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扶正，成爲珠江市政府一把手，陳芳雲早就是廳級高配，珠江市的班子裡五位廳級幹部，這種配置並不多見。
問題是，珠江市的高配幹部如此多，卻並沒有給經濟發展帶來強大的動力。相反，這些同級幹部湊到一起，顯然扯皮的機會更多，制衡的手段更豐富！
陳芳雲宴請，華馨鳳作陪，兩個女人在一起很融洽，同時出席的還有唐海、肖文和黃莉。在這一期的學員中，這幾位關係很密切，遠遠超過其他人。
劉楓一進包房，唐海就站起身，雙手抱拳：“劉老弟，你真是豪氣沖天，老哥服了！”
劉楓知道，自己喊出去的口號似乎有點大，讓很多人不舒服：“唐哥說的什麼話？小弟不過是信口開河，總不能一點表示也沒有吧？嘿嘿，五年後小弟在哪裡還不知道呢！”
黃莉翻個白眼：“你這個傢伙，連自己的頂頭上司也敢忽悠，你就不怕芮書記找你麻煩？”
劉楓嘿嘿憨笑，陳芳雲輕嘆一聲：“不管真假，就憑劉楓同學敢於說出來，就讓小女子自嘆弗如！難怪芮書記會選你，而不是從珠江市或者桂江省的幹部中選拔。矮子裡拔大個，終究不是頂天立地的漢子！”
這個女人真的有那麼寬闊的心胸？這一點不只是劉楓心存懷疑，幾個人都很疑惑，官場上搶了位子，那可是比奪妻之恨深的仇怨！
包房裡幾個人都看向陳芳雲，劉楓微微一笑：“陳姐千萬不要這麼說，小弟能夠被芮書記選中，想必這一次的古城改造事件，給我加分不少，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華馨鳳“噗”的一口茶都噴到地上，要不是劉楓閃得快，就被美女給淋浴了。看着劉楓一臉無辜的模樣，華馨鳳氣不打一處來：“我說你能不噁心人嗎？”
肖文哈哈大笑：“班長技術不過關，這一口應該讓劉楓同學沐浴的。”
華馨鳳面上一紅，白肖文一眼：“胡說八道什麼？”
肖文沒反應過來，陳芳雲笑道：“幸好劉楓同學身手敏捷，要不然這一下可是遭殃了。”
酒過三巡，黃莉關切的問：“陳姐，這一次的律師事件會不會牽連到你身上？”
陳芳雲搖搖頭：“珠江市的公檢法掌控在政法委書記王春成的手中，這個人是從基層一步步走上來的。在珠江市工作幾十年，政法系統門生故吏無數，上面還有強大的助力，相信這麼一點事，無法動搖他的根本。”
劉楓知道，這是陳芳雲在點撥自己，看來這位陳姐是真的想要和自己結盟，這倒是意外的驚喜。看來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這樣心胸的幹部還是一位女性幹部，絕對不多見！
劉楓舉起酒杯：“陳姐，我敬你！”
肖文哈哈一笑：“要不你們姐倆喝上一杯交杯酒，我們作見證！”
劉楓面色一紅，想起了在中組部組織局的荒唐事，陳芳雲比劉楓大了十一歲，反倒看開得多。面上是盈盈的笑意，眼神里居然有一點躍躍欲試：“好哇，就怕劉楓同學嫌我老！”
華馨鳳面上閃過一絲異色，隨即笑道：“陳姐賞光都便宜死他了，還敢挑三揀四？”
幾個人一起起鬨，看着面上羞紅，靦腆的像小女人的劉楓，陳芳雲心中好奇，就這麼一個薄臉皮的小男人，居然會說出那樣的豪言壯語，莫非他真的打算忽悠芮書記？
劉楓知道，自己要是再矯情可就得罪人了：“陳姐，小弟可不是有意佔你便宜，我是被逼的！”
事實上職場中的女性，尤其是中年女性，在酒場上遠比男人放開得多：“劉楓，說起來是大姐佔便宜了呢，你這眉清目秀的，比女孩子還要漂亮三分，姐姐很榮幸！”
三個看熱鬧的鼓掌大叫，華馨鳳抿嘴看着羞慚的劉某人，像是小女孩一樣靦腆，心中也有點詫異，這傢伙酒場上遠不像在課堂上那樣霸氣十足，真不知道這傢伙有幾張面孔，哪一張是真哪一張是假！
一杯交杯酒，讓六個人的聚會更加融洽，賀儀湊到一起喝酒，本身就有着這樣或者那樣的聯繫。只是這種聯繫通常很隱晦，外人難以知曉罷了。
唐海笑眯眯的看着劉楓：“劉教授，我對你以往取得的政績可是慕名已久，不知道能不能傳授一二？”
劉楓苦笑：“唐書記，我一向認爲，發展經濟一定要因地制宜，不能搞一刀切。不過以我對烏海盟的印象，那裡還是應該發展奶牛和肉牛的生產爲主，向產業鏈高端求利。最主要的，是要保護好草原，那是牧民的生命線。”
唐海點點頭：“謝謝劉楓老弟，這個情哥哥心領了，你說得對，烏海盟一直以來受制於草原條件，畜牧業擴大再生產很難。”
劉楓忽然心中一動，想起當初和齊斐的交流：“唐哥，其實烏海盟臨近祁連省，也許可以到那裡想想辦法。祁連省的條件很差，卻也有可取之處，想必在那裡承包大面積土地幾個不比白送貴多少。
如果鼓勵有條件的企業和牧民，在祁連省投資，建設輪作式牧草基地，僱傭當地廉價的勞動力，還是很划算的。這樣做投資者、烏海盟和祁連省多方受益，最主要是找到一條可持續發展的道路。”
唐海眼前一亮，如果說剛剛的感謝有多半客氣的成份，現在他直接站起身，雙手舉杯：“劉楓老弟，老哥替烏海盟和祁連省的老百姓謝謝你！”
這個可不是單純的地方經濟發展的路徑，而是一條橫向聯合的道路。一直以來，烏海盟和祁連省都是貧困地區，卻都找不到自己發展的途徑。
制約烏海盟的瓶頸，是草原荒漠化，這是過度放牧造成的惡果。可是想要發展地方經濟，對於烏海盟來說，也只有走擴大再生產一條路，這就導致草原自然生態的更加惡化。
對於祁連省來說，不僅僅是生態環境惡劣，那裡的土地貧瘠，以至於僅僅是靠當地出產的牧草發展養殖業，根本就入不敷出，遠比烏海盟的條件還要差。
但是建立輪作式牧草基地完全不一樣，這個基地就像是飛機上的副油箱，是爲不時之需準備的。有了這個副油箱，飛機的巡航里程更遠，載重量更大。
同樣道理，這個輪作式牧草基地只要有產出，僱傭當地廉價的勞動力和租用廉價土地，完全可以爲烏海盟的養殖大戶提供一副副油箱。這可是政策性的建議，還是讓祁連省和北蒙兩地同時受益的政策。
以唐海的條件，回到烏海盟任職是不可能的了，會直接到北蒙高層任職，屆時他只要拋出這項提案，就是一項唾手可得的政績，劉楓送的這個人情，不可謂不大！
華馨鳳眯起眼看着客客氣氣和唐海喝酒的小男人，這個傢伙腦子是怎麼長的？一轉眼送給唐海如此巧妙的策劃案，這個項目如果運作的好，唐海扶正只是時間問題。
別看他現在不過即將上位副省部級，這屆青年幹部培訓班每一個學員的後臺，華馨鳳都瞭如指掌。以唐海身後的背景，不惑之年上位副省部級已經是有點晚。
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爲這個人沉穩有餘，靈動不足。這個人心性足夠好，可是在這樣一個大時代，僅僅有好的品行是不夠的，還需要拿得出手的政績才行。
唐海以往缺乏的就是這個，他按部就班一路走來，以七七屆恢復高考後第一批大學生的身份，更是改革開放以後第一批海歸，三十九歲才走到這一步，和他的出身實在是太不相配了。
肖文心裡這個羨慕，他擎起酒杯，站起身衝劉楓說道：“劉教授，哥哥啥也不說，我先敬你三杯酒！”
這位二話不說，一連三杯酒下肚，這纔看向劉楓，幾個人都知道他是啥意思，劉楓也清楚的很：“肖哥，這可是折煞兄弟了，咱們可以一起探討，不要這樣客套，讓兄弟無地自容！”
肖文雙手抱拳，就是不說話，劉楓頭疼的很：“肖哥，其實新東區的發展已經很不錯，難不成你還是不滿意麼？”
肖文苦笑道：“新東區發展的好，那是前任書記和區長的事情，和老哥無關。哥哥新官上任，想要燒三把火，還請兄弟賜教！哥哥感激不盡，絕對不會學燕京市的那些人，這一點惟天可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