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棟材再說關於龍律師到東港市自己的感受和建議她儘早回江河老家的時候，龍律師帶着淡淡的憂鬱，沉默着沒有說話。
都是成年人了，而且都是知識分子，特別是龍律師遇到郭棟材這個讓她欣喜又失望的男人，即便是她敢作敢當的性格也被這複雜的感受困擾。選擇到東港市來的時候這些都想過，到了這裡遇到的情況比當時預料的好，所以她心底暫時找不到退卻的理由。
在兩人都沉默的時候，郭棟材手機的鈴聲打破了寂靜。棟材看了一下來電號碼是曉蘭的就伸出食指豎在嘴上比了一下：“曉蘭的電話。”
郭棟材捧着電話邊說邊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倚在門框上慢慢地聽着說着。
客廳裡又一陣音樂鈴聲這時也響了起，棟材的電話裡曉蘭說：“還有人在是嗎？”
這時棟材已經在示意着龍律師不要出聲，龍律師也就把電話按了拒接。
等龍律師處理好電話，棟材電話裡的曉蘭已經是等了一會兒棟材的回話但是棟材明顯遲緩了一下，這個時間很短，但是這個時候的一秒鐘都是很長的。
“沒有誰在這裡，是不是外面過道誰的電話鈴聲。”棟材選擇了隱瞞真實情況，他覺得這是善意的謊言。
棟材的電話裡曉蘭也緩了一下沒有說話，棟材說：“要不你早休息吧，晚安！”
電話掛斷的時候曉蘭好像是平靜的，其實她心裡一下亂得很。她感覺棟材這邊這個電話聲音是那麼近，但是自己人不在身邊憑感覺的事又不好較真堅持。當晚曉蘭的心情有些鬱悶。
……
第二天的座談會如期召開。在開會之前郭棟材聽到其它科室有些議論，主要是說怎麼會舉辦一個專門的江河市來東港市務工人員的座談。但是這天胡局長很重視，會前檢查到位情況，安排局辦公室聯繫新聞和電視媒體記者，開會的時候自己親自參加。
胡局長參加了座談會，會議就由郭棟材主持。先說了開場白之後參加座談的代表發言。這些發言對象郭棟材都在事先有所瞭解，總的是肯定了東港市對務工人員來說好的大環境，特別是典型的福利待遇都好的大企業發言讓胡局長很高興。
龍律師也參加了座談，對這些企業代表反映的個案都有認真記錄，不少人還提到錢梅花的丈夫王富貴的事。
“王富貴的事東港市勞動局是高度重視的，胡局長多次親自召集相關人員研究這個案子，目前還是沒有找到有利王富貴的證據資料，所以沒有辦法認定工傷。但是我們鄉親可以通過互助的形式大家都出一份力來幫助他的家庭渡過難關。”郭棟材建議。
聽了郭棟材的建議胡局長插話說：“郭副局長這個建議很好，我代表市勞動局先表態捐助一萬元。”
胡局長的話音剛落，全場爆發掌聲。
這個會議開得非常好，胡局長可以藉助媒體宣傳東港市支持關心外來務工人員，過棟材的安排也很對胡局長的需要。
胡局長的總結髮言也高度評價江河市來東港市務工的人員是東港市的建設者，是東港經濟發展的功臣，是江河市與東港市兩個友好城市的友誼使者……。一番情緒激昂的話不僅引發了陣陣掌聲，還調動的大家熱血沸騰，讓這些樸實的農民工感到了自己的價值和偉大，感到了從難得的尊重。
胡局長也不是說空話，中午在東港最好的酒店擺了八桌酒席宴請這些身份低微的打工仔。
龍律師穿梭在這些老鄉之間，發自己的名片留聯繫方式，還製作了花名冊表格全部登記了這些人的姓名、所在企業和聯繫方式。這些來這裡務工的人員把龍律師看成是他們的守護神，是他們的支柱和領袖，這讓龍律師整晚在一種被仰視和崇拜之中，被他們感動的有點飄飄然，也讓她感到自己來這個地方是正確的選擇。
座談活動的間隙郭棟材找來王富貴打工受傷前的那家企業的員工代表老王。
“你怎麼看王富貴受傷以後工廠的處理態度？”
“工廠一些有文化的管理有時私下也說這個事是老闆缺了良心，駕駛員是本地人就賠了，王富貴是外地人就找了很多借口把該黨的責任全部推了。”老王說。
“公司的內部管理合同規範嗎？像王富貴跟車這個駕駛員也就是車主籤的合同會完整嗎？”棟材問老王。
“我雖然在廠辦，但是這些合同我都沒有管，都在經營部。但是這些帶車的駕駛員廠裡都是車按跑的里程算租車錢，駕駛員按工作考覈算工資。”
郭棟材問到這裡就沒有再問了，駕駛員都是算工資，王富貴什麼會算駕駛員聘的？看來要好好研究車主跟工廠籤的那份用車合同。
……
下午郭棟材就邀着龍律師帶勞動仲裁辦的鐘主任一起到王富貴出事前做事的工廠。進了工廠之後郭棟材一行被廠裡的勞資課長到這在廠裡轉了一圈，快到一座造型別致小樓時勞資課長接到電話：“讓他們先到小會議室坐一下，我一會兒過去那裡，就不要來我辦公室了。”
聽聲音口氣像是老闆。
勞資課長接着對棟材他們說：“這幢小樓是老闆的辦公室，但是他不在，我們就先到小會議室吧，一會兒老闆會了了直接過來小會議室。”
小會議室連着工廠但是距離老闆辦公的小樓還是很近。其實老闆在辦公室，只是這個時候他在交待下屬重要的事情。
郭棟材聽到兩個人的交談聲，一個人說：“一季度實際利潤會有多少？”這個聲音老成葷重的男音。
“初算是兩百零八萬。”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直接調整爲利潤爲零。你這兩天就在我這裡密室做，做完把兩百零八的留在我這的保險櫃裡，零的拿去你那裡。”男音下指令。
郭棟材和龍律師他們在小會議室坐了一會兒老闆來了。
老闆是個中年人，對郭棟材他們一行三人不冷不熱的，坐下來看了一下大家眼前的白水就對勞資課長說：“泡咖啡過來。”一開口棟材就聽出來是剛纔那個男音。
鍾主任介紹了一下郭棟材和龍律師。
接着郭棟材說：“我想了解一下這裡經營情況，最近這裡勞動局準備組織一些企業到江河市招工，瞭解一下你們在用工上有什麼要求，參與的意向如何；還有一件事是王富貴跟你們的關係。現在他委託龍律師來跟你們協商這個事。”
“現在企業很難做呀，我們的貨外銷比例大，員工不穩定很難呀，有的時候單子來了沒有人，你們要幫助我們解決這個問題呀…，剛纔我問了財務今年以來經營又是沒有利潤。去年我們沒有一分錢利潤還是向政府交了快一百萬。”老闆像是滿肚子都是苦水，一倒就沒有個完。
郭棟材聽了老闆的這個話就感到不是滋味，其實他交的快一百萬是土地使用管理方面的費用。剛纔轉了一圈看了這個工廠大概佔用耕地兩百五十畝，圍牆外面就是良田。再說這個利潤剛纔郭棟材聽到的今年一季度就是兩百多萬。還有就是員工沒有都是政府的事。現在企業經營好了說政府少來管，遇到問題了就說政府幹什麼去了，也不找自己的原因。
但是這些老闆都是很牛B的，郭棟材沒有資格跟他計較。所以在禮貌的交換名片和寒暄之外只能就他提出的問題結合部門的工作做些不痛不癢的答覆。
“這樣的意思你這裡參加江河市招工還是要報名安排人去是吧？”郭棟材問老闆。
“政府有沒有一起給參加的企業出費用呀，我們是支持政府的工作呀。”
老闆說話很是有趣。他知道現在政府部門做事要熱鬧要場面，既然你有這個安排我不去你就沒有面子沒有政績，你他參加不就是給你面子幫你去捧場，所以他要你出錢。可是他前面自己說缺工的需求現在又不說了。
“我只能不老版的意見帶到胡局長那裡去，他纔是拍板的人。”
郭棟材說這話的時候以爲老闆會說句給點面子的話，比如你們都是領導啦，說的也還是有作用啦。但是老闆把眼睛往窗外看者說：“那是，中國官場十個副職不如一個正職。我們這裡部門捨不得拿錢爲企業辦實事，這個問題我在市政協會上提過多次了。”
在郭棟材跟老闆瞎扯的時候龍律師在向勞資課長要一些材料，其中的當時王富貴乘坐的拉貨的車車主跟企業籤的用車合同郭棟材順手拿來瞄了一眼，上面車主的簽字跟車主在其他單據上籤的字筆跡很是不一樣。
“企業提供的合同和其他資料不能是後面補的喲。”
郭棟材故意說了這句話，看到老闆一臉不高興，勞資課長卻是很不自在。
到了要離開企業的時候郭棟材又把勞資課長拉到一邊對他說：“你掙的是不多的幾塊錢工資，掙的是辛苦錢，不能參與制作假證據，那可是犯法的，到時候自己要吃虧的。有爲難的事可一跟我聯繫。”
郭棟材是因爲看到前面的材料上有這個勞資課長寫的車主的名字筆跡跟合同裡的完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