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礦區,幾十輛小型挖土機正在熱火朝天地挖掘着,一輛輛運輸車沿着土路整齊地往外運。這種野蠻式的開採方式把獅頭山攔腰開腸破肚,到處堆放着砍伐的樹木。
沈桐看到這一場景,不由得心存憂慮。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劉思明:“劉鎮長,你看,這種野蠻式的開採方式很快就會把這裡的生態破壞,一旦遇到暴雨天,那橋北村就很危險啊。”
劉思明和李茂山對望了一下,無奈地搖了搖頭,對着李茂山說道:“你看,是個人都知道這個開採的危害性,可就是馬鎮長和閆鎮長,還有我們的丁縣長看不出來。”
又對着沈桐說道:“沈桐,周德田不是讓你寫彙報材料了,你現在看到了,知道該怎麼寫了吧?”
沈桐神色凝重,工作總結上把石河鎮企業的迅速發展吹的天花亂墜,實現了200多萬的財政稅收,沒想到幾十個企業竟然在山上幹着喪盡天良的事。要是還是記者的話,我一定要將石河鎮曝光。
沈桐轉過身又問道李茂山:“李主任,這種情況你們怎麼不向上反映,這可是你們的資源啊。”
李茂山嘆了口氣,道:“沈幹部,你是新來的,可能有所不知,橋北村全村已經50多戶,老的老,小的小,殘的殘,我們多次向鎮裡反映,但馬鎮長卻一句話都聽不進,反而說我們阻礙社會主義建設,阻礙石河鎮發展。後來,我們又跑到縣裡,也被同樣的理由給頂了回來。再後來,劉鎮長給我們出主意,讓我們去省裡鬧,沒想到還沒有出東泉縣,就被追了回來。就因爲此,劉鎮長背上了記大過的處分,我們也被縣裡列爲重點**監控對象。哎!”
天哪!沈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縣裡與鎮裡沆瀣一氣,致橋北村民安危以不顧,掠奪式地進行開採,簡直是暴殘天物。
沈桐又追問道:“難道趙書記也不管嗎?”
劉思明“哼”了一聲,道:“趙書記倒想管,你看看趙書記在鎮裡還有地位嗎?還不是被馬國濤牽着鼻子走。哎!趙書記心太軟,下不了狠心,就說昨天開會的事情吧,趙書記佈置了三件任務,是想給自己樹一下威信,可是你看有人聽嗎?還不是該幹嘛幹嘛。”
李茂山接着說道:“馬國濤背後有丁縣長撐腰,所以他敢肆無忌憚,如此放肆。我還聽說,這幾十個企業裡,丁縣長也有股份。”
聽到這裡,沈桐似乎完全明白了。趙毅堂羸弱,馬國濤強橫,也就是說,自己被迫站到了弱的一邊,將要面臨的是強的一方的強烈打擊。
劉思明咬了咬牙,說道:“走吧,這鬼地方不來也好,真是看一次傷心一次。”
沈桐在下山的路上又問道李茂山:“既然是村裡的資源,那這些企業給你們交費嗎?”
李茂山聽到這話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你看看橋北村,你再看看我這一身,你覺得他們會給我們一分錢嗎?”
劉思明接着說道:“沈桐啊,你剛來,好多事情你還不懂,慢慢你就都知道了,我爲什麼明明知道趙書記軟弱還站在他這一邊,因爲我是一個有良知的人,是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人,更是一個真正心繫羣衆的人。”
沈桐看着血氣方剛的劉思明,臉色莊重,眉宇之間透露着憂思憂民之情。擲地有聲的幾句話讓沈桐心潮澎湃,他回望了一下遠處依然轟轟烈烈地場面,不由得暗下決心,他一定要給橋北村,給石河鎮還一片寧靜故土。但是,他一個小小的辦事員,又能有什麼作爲呢?
中午在李茂山家吃了頓便飯,沈桐和劉思明便依舊坐着拉礦車回到了鎮政府。
沈桐路過閆鎮長宿舍時,從屋內傳出來噼裡啪啦的打麻將聲,甚至還有女人的歡笑聲和戲謔聲。劉思明的話得以驗證,看來他們真沒有把趙毅堂放在眼裡,依舊我行我素,歌舞昇平。
周德田看到劉思明回來了,就急忙跑了過去,說道:“劉鎮長,你怎麼纔回來啊,趙書記找你了,你快去吧?”
劉思明看到周德田如此焦急,猜想趙毅堂找他一定有急事,便加快了腳步,往趙毅堂辦公室走去。
周德田望着劉思明遠去的背影,臉上浮起了陰險的笑容,嘴裡還唸唸有詞:“這隻落地的鳳凰……”
周德田轉臉看到沈桐,依然是笑容,但笑的方式和臉部肌肉的活動明顯不一致。對着沈桐說道:“小沈,怎麼樣?今天有收穫嗎?”
沈桐很難把這種人與趙毅堂聯繫起來,雖不討厭,但至少讓人莫名的拉開距離,但周德田畢竟是自己的上司,便恭敬地說道:“周主任,今天我比較直觀地瞭解了我鎮企業的發展情況,我想我應該有了思路了。”
周德田很滿意沈桐的回答,笑着說道:“好,那你抓緊時間寫,趙書記還要急着看呢,越早拿出來越好。但是我要強調的是,企業是吳書記調研的重點,絕對不能偏離了方向,既要講道好的一面,更要看到存在的問題,你知道嗎?”
當官的臉像天氣,說的一點都沒錯,剛纔還是晴空萬里,一會就是烏雲密佈,周德田雖是芝麻小官,但卻長了張當領導的臉。
沈桐仔細分析周德田的話,要從遞進關係分析的話,他的重點應該在“更”後面,那周德田的意思就是要把存在的問題進行放大,由此看來,周德田應該是與趙書記站在一邊的,至少沈桐是怎麼認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