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子撥通了楊曉麗的電話,說,姐呀!你吃飯了嗎?楊曉麗說,早吃過了。枝子就笑,說你是吃食堂吧?我們這纔剛吃呢,正準備喝酒呢!楊曉麗說,你不會是告訴我跟李向東在一起吧?枝子說,你怎麼這麼聰明呀?一猜就猜中了!楊曉麗說,你這是氣我是不是?跟他喝酒,卻故意打電話給我。枝子說,你不要吃醋好不好?我故意氣你就不打電話給你了,就偷偷跟他喝了。我是向你彙報,向你請示,請你批准我跟他喝酒。你如果不批准,我就不跟他喝!楊曉麗說,我不批准有用嗎?你就真不跟他喝嗎?枝子說,你不會這麼不通人情吧?楊曉麗說,你這還不是故意嗎?
枝子笑起來,說,你要是放心,就回來吧,回來給李書記助威吧,如果,我把他喝醉了,你也好把他扶回去。
楊曉麗說,我哪有閒工夫管他的事,我這邊忙得一點時間也沒有。
枝子說,忙慶典的事嗎?什麼時候開始呀?好像你都忙了好長時間了。
楊曉麗說,還有兩天,這個星期天開始。
枝子便問,怎麼選在星期天呢?
楊曉麗笑着說,星期天大家休息呀!與民同樂,當然要選星期天休息rì。
枝子說,難怪李書記休假也沒叫你陪他,原來你這一個星期都在忙。
楊曉麗問,他休什麼假?
枝子說,我也是剛纔知道,他和陳小雨呆在海邊度假區說是休假,他沒告訴你嗎?
楊曉麗心虛,感覺自己說漏嘴了,這不是讓枝子知道她和李向東鬧矛盾好長時間沒聯繫了嗎?否則,他到海邊度假區休假,她怎麼會不知道?她忙轉了話題問,你們和陳小雨在一起嗎?
枝子說,還有汪秘書,你以爲我單獨和李書記喝酒呀!
楊曉麗說,我沒那麼認爲,是你自己緊張的。
枝子問,你真不擔心他單獨跟我喝酒?
楊曉麗說,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枝子笑着說,你別裝大方了,剛纔還吃醋呢!你別以爲我不知道,別以爲我聽不出來。
這時候,陳小雨和汪秘書回來了,李向東見他們拿着那麼大一瓶酒,便說,你們真要放倒一個才心甘?這一定是陳小雨的主意吧?陳小雨便“嘿嘿”笑,叫服務員拿酒壺酒杯來。他先倒了半酒壺酒,又叫服務員拿個水桶裝冰來冰鎮酒瓶裡的酒。
枝子收了電話,對汪秘書和陳小雨說:“你們搞什麼鬼?別以爲我不知道,兩人都一臉的壞笑。”
陳小雨說:“有嗎?我們沒搞什麼鬼呀!”
說着他就拿着酒壺倒酒。因爲喝洋酒,用的是高腳的玻
璃杯,酒只倒見底那麼點,叫一撇。枝子說,這麼倒酒不行,你手重一點輕一點這酒就有多有少了。陳小雨說,你應該相信我倒酒的技術。我倒的絕對是標準的一撇。他一邊說,一邊托起一杯酒橫架在另一個酒杯的杯口上,那橫架在上面的酒杯裡的酒剛好滿得溢不出來。
陳小雨說:“怎麼樣?夠標準吧?”
枝子說:“現在當然標準,等會就未必標準了,喝着喝着,特別是喝得有點顧不上的時候,你給我倒的時候,手重一點,給李書記倒的時候,手輕一點,那我就多喝了。”
陳小雨說:“那你說該怎麼倒?”
枝子拿起她喝茶的玻璃杯,把杯裡的茶水潑了,又把李向東茶杯裡的茶水也潑了,然後說:“這兩個杯一樣大,都倒滿了。一人一杯,怎麼喝都行,就用這杯喝也行,倒進酒杯裡一撇一撇喝也行,喝完自己的酒再倒。這樣,喝多少就清清楚楚了。”
李向東說:“你分得也太
清了吧?”
枝子說:“跟你喝酒不分清不行,周圍都是你的人,他們都幫你,不幫我。”
陳小雨說:“總會有人幫你吧?怎麼說,汪書記也會偏幫你。”
枝子看汪秘書一眼問:“他爲什麼偏幫我?”
陳小雨“嘿嘿”笑,說:“我怎麼知道。”
枝子說:“我發現你陳小雨今天說的話,總話裡有話。你什麼意思?以爲我和汪書記去了一趟省城,跟他找人來製作沙雕,就跟他有什麼關係了?我早說過,我那是看在李書記的面子上,才幫他的。那是李書記的指示。如果,不是李書記的指示,我才懶得幹這種好事。你也太多心了吧?”
李向東也責怪陳小雨,說:“你也是的,人家不想提你就別提了,總就不停口。”
枝子聽李向東這麼說,更急了,
跺着腳說:“李書記,你這是什麼話?你這不是說陳小雨沒說錯嗎?不是說我們有那種關係,我死不承認嗎?”
李向東笑着說:“說錯話了,我也說錯話了。陳小雨,我們兩人都說錯話了,所以,我們兩人先自罰一杯。”
陳小雨說,好好,我們自罰。他又說,你和汪書記也喝一杯。枝子說,爲什麼?這是你們自罰的。陳小雨說,那你陪李書記喝,或者陪我喝。反正你說過的,李書記喝你就要喝。枝子對汪秘書說,你也不能少了。四個便都舉起了杯。
喝了第一杯酒,李向東說,我們說好了,他們兩個可以少喝一點,他們兩人酒量不行,我們沒醉他們先醉了,剩我們兩個再醉一個,在這大庭廣衆,就太不像話了。枝子說,我也沒說一定要他們跟着我們喝。她又舉起杯說,我們單獨喝一杯。李向東笑了,說,還要定一條規舉,我們這是朋友之間喝酒,別喝得太急,別浪費了一桌的海鮮。我們一邊喝,一邊吃,反正有得是時間。
陳小雨說:“我們今天
就喝到天亮。在這沙灘,吹着海風,再喝點小酒,要是今晚的月光好一點,就更寫意了。”
李向東笑着說:“陳小雨的詩興又來了。”
陳小雨說:“沒有了,沒有了。自從跟了你李向東,我就一點詩情畫意也沒有了。成天就在庸俗的漩渦掙扎,我現在是越來越庸俗了。”
汪秘書聽他直呼李向東的姓名,就在桌下踢了踢他的腿。陳小雨說,沒關係,我單獨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經常這麼叫他。今天這是朋友之間聚會,沒那麼多顧忌。枝子也說,你當秘書當慣了,對他總是客客氣氣,點頭哈腰的。我就欣賞陳小雨這一點,在公衆場合,大家是上下級,朋友在一起的時候,他也就一普通人。她問李向東,是不是?李向東同志?李向東說,叫大哥,你們都應該叫我大哥。枝子“咯咯”笑,說,我叫你大叔可以嗎?李向東“哈哈”笑說,當然不行,你稱楊曉麗姐,叫我大叔,這輩份還不亂了。
他說:“我倒喜歡你叫我大叔,楊曉麗大嬸。”
枝子說:“那好,那好。以後我就叫你大叔,叫楊曉麗大嬸!乾杯,我們乾杯!”
李向東把酒喝了,說:“你總不能光跟我喝呀!你也得跟汪秘書喝幾杯。”
枝子說:“我跟他喝可以,你得陪着。我們兩人一起敬他。”
汪秘書忙站起來,說:“我受不起,受不起!”
枝子說:“剛還說你呢,你怎麼就改不了?你這樣跟我們一起喝酒,我們喝得不爽,放開點,就當我們都是平常人,是朋友,是一羣嗜酒如命的酒鬼。”
她對陳小雨說:“你繼續發表你的感慨,看看你上了李向東的賊船之後,都變成什麼樣了?”
陳小雨“嘿嘿”笑,說:“賊船是上了,但變成什麼樣就不說了。說得多,李書記一腳把我踢下船,我還不淹死了。”
枝子就推了陳小雨一把,說:“你不說我說,我也表面一下,我上了他這艘賊船的感慨。”
李向東心裡跳了一下,想枝子不會是喝了幾撇酒,什麼話都往外倒了吧?陳小雨比他還敏感,說,不說了,不說了。我們喝酒。來,枝子小姐,我敬你一杯。枝子說,你要敬就連李書記一起敬。陳小雨說,一起敬就一起敬!了不起就多喝點。他往自己杯裡又加了一點酒,就和他們兩個碰杯。
汪秘書說:“先吃點東西。”
李向東便問:“你今晚沒什麼事吧?”
汪秘書說:“沒什麼事。”
枝子說:“就是有事,也沒有陪你李書記喝酒重要吧?”
汪秘書便連連點頭。
這時候,陳小雨的手機響了,電話是綺紅打進來的。陳小
雨看見顯示屏顯示的是那間小學校的電話號碼,便離開了餐桌。那會兒,他還不知道這電話竟使他們的酒無法喝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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