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無材仔細端詳着這個病人的面色,和正常人一樣,這也就奇怪了,一般來講,自己只要一看就知道原委的,但是這次並沒有,不由得重視起來。
突然,這個病人緩緩睜開了眼,一股龐大威嚴的氣勢壓來,棺無材不得不動用準天師氣勢壓制。
心中略有詫異,這人,病的如此之重,命懸一線,卻還能有如此上位者的氣勢,當真是不凡!
“你是誰,我棺無材不救無名之人!”棺無材看着他說道。
那人咳嗽了一聲,看了石夜靈和他一眼,眼神犀利不已,虛弱張開了嘴,“老夫蘇化天!”
“什麼!”棺無材驚了一聲,“瞅你這病的,還蘇化天,白日飛昇倒是不假!”
“呵呵……”他忽然笑了起來,蘇子怡立即跑過來,“爺爺,你終於笑了!”
說完,他感激的看了棺無材一眼,老管家對此讚賞不已,對蘇化天低腰道:“老爺,這是八墓村的棺無材,聽聞有一手好醫術又把他們那裡的禁地當自家後院,便是請來看看你!”
“嗯!”蘇化天應了一聲,“小兄弟,請坐吧,大家都坐,不要有任何不當!”
棺無材坐了下來,低聲道:“觀你這病情,說話時肯定是牽痛全身,我想,你明白了吧!”
說完,蘇化天閉上了嘴,眼中隱藏精光,老眼清澈着,腦海裡似乎在醞釀着什麼東西。
棺無材,依舊不知其身份,卻也不想多問,看着他,“請閉上眼睛!”
蘇化天緩緩閉眼,接着,棺無材要拿出渾身解數了,重新把棺經中所有能夠用到的醫藥知識在腦海裡過濾了一遍。
此時,他儼然一個老中醫的樣子,只是略顯稚嫩,但是隻要技術過硬,這些都不在話下。
依蘇化天此種病情勢,需四關齊上,所謂四關,也稱四脈,就是傳統醫學(中醫)中的高深莫問。
一者,望脈;棺無材深吸一口氣,靜靜觀其面部——
旁邊之人,見他時而皺眉,時而舒展,說不清道不明,又是神情大作,極爲神乎。
二者,聞脈;棺無材用望脈沒看出什麼道道,只得轉換之,從而聲音和氣息兩個方面下手。
聲音被他忽略,此時,不可能要此人說話,疼痛牽一髮而動全身,考慮到這點,所以放棄了。
耳內極爲清明,靈敏十足,當以以毒攻毒的功勞最大,這就是典型的因禍得福。
他已經感知到,蘇化天的氣息時而高低、又以強弱、從而清濁、莫過緩急——這樣一來,可難倒他了,很難確定其中一項。
若不定一項,接下來的過程多有絆手。這時,夜靈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慮,輕輕道:“可聞心跳?”
“我知道——”棺無材斜了他一眼,然後裝模做樣的俯身而下他身,心中暗道,怎麼就沒想到這茬,竟要一女人提醒!
隨後,他聽得心跳,已有確定,此乃清濁之分,這種清濁的氣息,在傳統醫學中比較罕見,不是大病者沒有。
漸漸地,棺無材心中變得沉重起來,此病非同小可啊,越看越心驚。他一轉身,看向蘇子怡等人,問,“有誰可回我答?”
“我。”老管家站了出來,“我是伺候老爺的,比較清楚。”
“好。”棺無材斟酌一番,說,“病人可有寒熱以及流汗?”
“有!”老管家說,“有時寒,有時熱,寒熱之後就是流汗,依此循環,喝水衆多。”
棺無材點了點頭,“我觀,頭有膨脹,飲食如何?”
“請了很多人來看病,都說了要怎樣飲食……”
“不用說了,我已明瞭!”棺無材打斷他話,鄭重道:“病急亂投醫,不堪飲食,經身脈絡已然紊亂!”
語落,老管家頓覺有理,詫異的看着他,此人一語就道中最基礎,看來老爺是有救了!
蘇子怡等人也是暗暗慚愧,倒是沒人想起這點,石夜靈在一旁暗自偷笑,看着他有模有樣,心確甚慰。
剛纔的,棺無材只是用到了第三者,問脈,還有一者,乃四脈之精,切脈!
棺無材毫無猶豫的掀開了牀上的被子,三指而出,摸上蘇化天的左手,其腕之邊,帶上而下,閉上了眼睛,打開了心感受。
離得最近的石夜靈看着他的食指中指在脈搏處,時而撓動,心中明白,這是藉以體察脈象變化,辨別臟腑功能盛衰,氣血津精虛滯,切脈動靜而視精明。
棺無材心透明的一扇天窗,從脈搏之中,好像知曉了一切。察五色,觀五臟有餘,不足六腑,強弱形之盛衰以此,每一處都不放過。
忽然,他手指停止了撓動,心中突起異象,按正常脈象來講;寸、關、尺三部都有脈在搏動,不浮不沉,不遲不數——而從容和緩,柔和有力,且流利均勻,節律一致,一息搏動四至五次,謂之平脈。
就算是病人的脈象來講,雖有所異,但也不至於這麼的讓人琢磨不透,蘇化天此一脈象,棺無材算是看了個半懂。
心中突起慚愧,這準天師之級,竟不能全看透病根,看來確如那保鏢所言,大言不慚的過早了點!
他站起了身,和石夜靈相視了一眼,彼此領會了一般,然後嘆了一口氣。
“小兄弟,怎麼樣了?”老管家見他嘆氣,略是焦急問到。
棺無材慢慢在身上摸索着香菸,忽然想到不能抽菸,對病人危害巨大,接着緩緩搖了搖頭……
“蒼天啊!”老管家忽而仰天大呼,頓時老淚縱橫,“老朽到底是犯了什麼罪,要如此折磨我家老爺!”
蘇子怡突然跑了過來,拽住了棺無材,淚如雨下,卻是無聲,梨花帶雨的說,“棺無材,我求你,我就這麼一個爺爺,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治好,你要我做什麼都行——”
棺無材看着可憐兮兮的她,冷冷道,“放開我!”
但是,蘇子怡並沒有任何動作,眼淚止不住的落下,淚眼相望,能看出淚水中隱藏的掙扎。
“天師!”安華天走過來,面色堅毅,“我安華天一生都未求人,今天,我只求你,想辦法救治蘇爺爺!”
趙寶同樣是淚花閃現,都是一大把年紀的人了,他也痛苦道:“天師在上,就算賠我性命,但請想辦法醫好這一國之主!”
棺無材眼皮一跳,一國之主?撇了眼蘇化天,不得了啦,自己竟和一國之主握了手,三生有幸啊——
蘇子怡一擦眼淚,跑到牀邊,抽泣道:“爺爺,你醒醒啊……你怎麼了!嗚嗚——小怡要你醒來……”
棺無材看着無語不已,女人怎就如此多般變化,不禁道:“不用擔心,蘇老爺已經被我點脈,進入沉睡之中。不過,就算是如此,沉睡也不過三日,三日之後,結果我無法料定!”
“你爲什麼這樣做,我還要和爺爺說話呢……”蘇子怡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對棺無材恨意綿綿。
棺無材並沒有解釋什麼,走向了一邊,石夜靈看了蘇子怡一眼,走到她身邊,勸聲不斷。
歐陽小萱緊張兮兮的跟着棺無材,他低聲道,“跟着我做什麼?”
“我怕你把小萱丟了……”歐陽小萱撇了撇嘴,眨了眨眼睛。
棺無材苦笑不得,這都什麼時候了,傷感都來不及,這丫頭倒是擔心起這個來,太不像話了……好歹也跟着哭兩聲啊!
歐陽小萱似乎沒明白這些,只是個可愛天真美麗的小丫頭,拉着棺無材的袖子,悄悄的道,“無材哥哥,他們好可憐哦~”
……
她話剛落,門被迅速打開,急匆匆的走進了一男一女,後面還跟着個胖嘟嘟的小孩,蹣跚着步伐。
男的聽到哭聲看到此情此景,呆住了腳步,“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蘇子怡一扭頭,哭哭啼啼的顫聲道,“爸爸……媽媽,爺爺……爺爺他……”
男的正是蘇子怡的爸爸,名叫蘇安康,他聞言臉色大變,撲到了牀邊,嗚呼不已,“父親,你你怎麼如此狠心……”
“都給老子安靜!”棺無材大喝,實在看不下去了,“一大堆男男女女的哭哭啼啼,成何體統,太不像話了!”
“你是誰!”蘇安康還沒看到這裡有幾個陌生人,轉頭喝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打擾我的思緒了……”棺無材性情一變,攤手說道。
蘇安康說,“假若你父親死了,你還會安靜的下來嗎?”
棺無材一頓,心中呢喃,我父親早就死了……接着腦海拼命止住往下想的念頭,面無表情的說,“是誰告訴你父親死了?”
蘇安康眼神一滯,看向蘇子怡,她早已哭的說不出話,老管家急忙道,“少爺,老爺還沒有死,這是棺天師,是他點了穴脈讓老爺沉睡而已!”
聞言,他臉上一喜,“原來是這樣,多有得罪了……”
棺無材撇了撇嘴,一眼和蘇母對望,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但是,迅速避開了目光……
蘇母臉上看不出任何多餘的表情,有的只是悲痛,走到蘇安康身邊,整理了下牀被,然後感激的看了眼石夜靈,繼續安慰着蘇子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