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高沛出事了。前段時間鬧開發的事情,被高沛鐵腕政策給壓了下去,讓開發區得以順利施工。這件事當時就讓秦牧有些不好的預感,但是他還沒有向高沛進言的資格,就算是說了,高沛有自己的戰略思想,恐怕也不太容易實施。
但是這一次,事情來得卻洶涌狂暴。在一天之內,開發城市四處起火,爆出了拆遷人員暴力毆打當地住戶的情況。其中打死三人,打傷數十人,市政府大門彙集了千餘口人,打着大橫標語要求市裡給一個說法。
高沛這一次還是採取了高壓手腕,但與上一次相比較,效果明顯不如。羣衆暫時被驅散,但已經有些人直接前往江北省委。開發城市名義上雖然獨立,但依然屬於江北省管理,沒有成爲直轄市。
如此一來,高沛就坐蠟了。
秦牧聽老爺子簡短的說了這一點,腦門子頓時嗡嗡直響。用之**,趨之立場,高沛怎麼會下了這麼一步昏棋?鬧到了省裡,那京城也會非常關注,就算是這件事情趟平了,高沛這個市委書記,恐怕也難以再繼續當下去。
就算是高沛有千對萬對,不遵從**,搞鐵腕政策,單單是這一項,就足夠將高沛打回原形的。秦牧嘆了口氣,說道:“爺爺,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我有什麼意思?自己作下來的,自己去抗吧。”說完這句話,老爺子便掛上了電話。
秦牧掛上電話,琢磨了半天覺得不得勁。高沛這次必然會受到一些挫折,但老爺子也不會把這件事扔一邊不管啊。
江北楊系和遼北秦系終歸是要碰一下的,與其說秦牧搞掉楊玉海的事情是一個導火索,不如說這件事只是將事情的進展提前了一些罷了。早在開發城市第一波攻勢開始的時候,其實這場戰爭已經拉開了帷幕。秦牧只是處身其中稍稍的翻起了一個小Lang花而已,對於整個形勢是做不得多大作用的。
秦牧嘆了口氣,倒了杯咖啡提神。此時韓雪菱已經洗完了澡,穿着潔白的浴袍走進了客廳。她沒有穿鞋子,玉瓣一般的腳趾踩在,別有幾分魅惑的誘惑。
“怎麼了?爺爺打電話是罵你呢還是誇你呢?”韓雪菱歪着腦袋,雙手在撲打着溼潤的頭髮,帶着幾分頑皮的笑意看着秦牧。
秦牧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說道:“有人要耍大旗,起風了。”
韓雪菱頓了一下,手上的動作變得緩慢起來,眼波流動之間,帶着濃濃的擔心,問道:“你呢,你準備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秦牧舒服的靠在沙發背上,長長的喘了口氣:“好好的當好一個科長,不犯錯不露頭,那就行了。”
“哦。”韓雪菱點點頭,繼續擦她的頭髮,過了老半天才醒悟過來,走到秦牧旁邊,用小腳丫踢了踢秦牧的小腿,笑道:“我知道了,你這是偷奸耍滑,把火點起來了,自己跑角落裡藏着。”
秦牧撥了一下韓雪菱的小腳,眉頭皺了一下,聲音有點煩躁的說道:“可別這麼說了。我倒是想摻和進去,可我這麼個小科長,力道不夠啊。”
韓雪菱喲呵了一聲,翹着小腳丫的大拇指順着秦牧的小腿往上爬,聲音中帶着好玩的味道說道:“你摻和,你倒是閒不下來,我問你啊,昨天你跟周小梅說什麼了那麼興奮?你跟她的事我能當做看不見,不過有些事你也不能瞞我。”
秦牧苦笑道:“你這是想到哪裡去了,我們商量的是一些高科技的事情,說了你也不懂。”說完這句話,看到韓雪菱的眉毛好像要豎起來,連忙解釋道:“其實我也不太懂,這需要專業的人才才能夠解析。”
“得了吧你。”韓雪菱翻翻白眼,順着秦牧的坐姿倚靠下來,將頭擱在秦牧的大腿上,發出一聲愜意的呻吟,說道:“反正我爸給我說了,說你現在羽翼未豐,太早的站在前臺只能讓人打壓。反正你自己考慮一下,我是不知道的。”
秦牧嗯了一聲,伸手輕輕的撫摸着韓雪菱的頭髮,低聲說道:“爸的意思我明白,所以我現在不能在露頭了,好多人都盯着江北那邊的事情,都想從裡面找點甜頭,我不去觸那個黴。”他停頓了一下,這才悠悠的說道:“天是楚河地漢界,好大的一盤棋啊。”
……
京城這邊風起雲動,江北那邊也是劍拔弩張。
楊虎喝了一口茶,深深的看了一眼從京城坐飛機趕回來的楊玉海,咳嗽一聲說道:“玉海啊,你不在京城那邊,怎麼又回來了?”
楊玉田坐在楊虎的旁邊,也是盯着這個堂弟。
楊玉海擠出一點笑容,說道:“叔,京城那邊風聲太緊了,不能呆啊。”
楊虎點點頭,說道:“這事我知道了,玉田,你跟你堂弟說說吧,我還有點事。”說完,楊虎便站起身離去,把這個房間留給了這兄弟兩個。
楊玉田看着父親的背影消失,從口袋中掏出煙來,扔給楊玉海一根,自己也點上,吐出一口濃濃的煙氣,楊玉田突然笑了,對楊玉海說道:“玉海啊,大伯走得早,你一直跟着我們這一房長大,從小的時候,我就一直把你當親兄弟看。”
楊玉海點點頭,感激的說道:“大哥,我知道,你跟小哥對我都挺好,我也一直把你們當親哥哥看。”
楊玉田嗯了一聲,笑的更加的開心了。他彈了彈菸灰,將菸頭在菸灰缸上輕輕的蹭着,香菸在他的手中一圈圈的打着轉,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但卻說不出口。有了前面的話題,楊玉海也看出了楊玉田有心事,身子便向側面坐了幾下,距離楊玉田更近一些。他把煙也搭在菸灰缸上,用掏心窩子的語氣說道:“大哥,有什麼話你就說。”
楊玉田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老小,不是我說你,你在京城那邊太不小心了,被人抓到把柄了。公安部插手,那是什麼概念,那是有人要整死你啊。”
楊玉海點點頭,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知道,是秦牧那個王八蛋,從第一次見面我就覺得這小子不順眼。大哥,你可要幫我出這口氣啊。”
楊玉田嗯了一聲說道:“秦牧始終是個禍患,但他現在是官場上的人,又在京城那邊守着皇城根,要想動他不是那麼容易的。”他拍了拍楊玉海的肩膀:“你這口氣始終要出的,不過不是現在。”
楊玉海感激的笑道:“我就知道大哥對我最好了。”
“是啊,我對你最好了。”楊玉田又是長嘆一聲,帶着懷念的口氣說道:“還記得你剛出生的時候,我已經十五六了,我是家裡的老大,每次看見你就覺得開心。”他這話說得很有感情,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的時光。
楊玉海越聽越不對勁,楊玉田很少有這樣的時候。他帶着尷尬的笑容說道:“大哥,您……”
楊玉田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沉默着將煙放在了嘴裡,搖搖頭說道:“回不去了,始終是回不去了。玉海啊,這些年你在京城那邊,該吃的也吃了,該喝的也喝了,家裡對你也沒有太大的要求,是不是啊?”
楊玉海心臟噗通噗通的亂跳,不知道楊玉田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能傻愣着不說話。
楊玉田繼續說道:“前些年,你看上一個小明星,人家不願意跟着你,你找人把他給輪了,然後把人送到了黑船上,送到了別的國家對吧?再往後推幾年,你看上一塊地,想給大伯重修墓地,把人家戶主的腿打斷了,是吧?再看看,這些年一樁樁一件件的,玉海啊,家裡可給你擋了不少事啊。”
翻舊賬!這叫翻舊賬!楊玉海的雙腿不禁並在了一起,但依然止不住顫抖。他低着頭不說話,因爲他已經感覺到了一些事情。
楊玉田又拍拍楊玉海的肩膀,低聲說道:“行了,太白的話我就不提了,這段時間你就呆在這裡,要玩樂我給想辦法,要女人讓玉賓給你弄,千萬不要再出去了,該樂呵就樂呵吧。”
最後這句話簡直是再跟一個死人說話,楊玉海心驚肉跳,突然之間跪在了楊玉田的面前,眼淚蹭蹭的往下竄,大聲哭喊道:“大哥,大哥,你不能放下我不管啊,你不能這樣啊,這些年我沒有少往家裡摟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饒了我吧,我這就去國外,我不給家裡添累贅!”
楊玉田搖搖頭說道:“晚了,你就不該回來。既然回來了,那你就走不了了。”說着,他慢慢的彎下腰,直視着楊玉海的淚臉,壓低聲音說道:“爺爺,身體不太好啊。”
楊玉海一聽這話,頓時癱倒在地上。楊玉田這句話擺明了告訴楊玉海,老爺子日子已經不多了,楊系已經開始行動了,這一次定然是雷霆動作,至少要讓對手需要十年時間休養生息。所以,這個時候容不得有半分的差池,甚至於連楊玉海這種小事件也不會放過的,關係着一個派系生死存亡,楊家是不允許在這個時候有家族子弟在公安部掛名的。
楊玉海是鐵定要被犧牲掉的。楊玉田之所以讓楊玉海這些日子好好的享受,就是等着拿他來做一步活棋。
“放心吧,老小,嬸子我一定會照顧好的。”楊玉田站起身離去,任憑楊玉海好像一灘爛泥般跪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