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賓!秦牧的眼睛眯了一下,他已經從郭自在的口中知道葉石評已經通過幾個關係找到冀北把協查組告了,翁文華也給秦牧打來電話,老爺子讓他一定要操作好,京城已經開始有動靜了。這個時候楊玉賓打來電話,想來也是準備給自己下點壓力的吧。哼,秦牧可不會天真的認爲楊玉賓會帶來什麼友好的信號,京城剛出事,他已經來到了九江,說不得就是來找自己麻煩的。
“楊二少,久仰久仰,不知道九江有什麼吸引您這位大老闆的項目啊?”秦牧沒有回答楊玉賓的邀請,而是笑着打了個哈哈,直接把話題帶到別處去了。
楊玉賓愉快的笑了幾聲,說道:“聽說九江有個大項目要上,我過來看看,有什麼值得學習的地方,咱們現在不是還處於向發達國家學習的階段麼。”
秦牧也笑了起來,楊玉賓咄咄逼人的氣勢已經起來了,他自然也不會示弱,笑道:“可別以爲請了個金菩薩,原來是個泥腿子啊,哈哈。”
這一句反諷讓楊玉賓有些掛不住,他一直覺得,秦牧這個後來認祖歸宗的傢伙頂多也就是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土包子,在北遼的那些作爲肯定有背後的人給他支招,如今秦老爺子已經準備放棄秦牧,秦牧說話還這麼囂張,未免把他京城少爺的身份看得太低了。雖然一開始是他撩撥的秦牧,但現在簡短的兩句交鋒,已經讓他磨不開面子,必須要針對下去了。
“秦主任,聽說最近你有點小麻煩啊。”楊玉賓惋惜的嘆了口氣,說道:“我還是很希望能跟秦主任做個朋友的。”
“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嘛。”秦牧笑了起來。
這個“朋友”,很是有意思,是針鋒相對的敵人吧。兩個人一通話就已經確定了彼此的立場,或者從青滔的時候已經已經結下了間隙,在如今的九江開始出現在明處吧。
“那,我們這個朋友,是不是應該坐下來喝杯茶呢?”楊玉賓又一次的說出了這句話。
秦牧哈哈一笑,這一次卻是沒有給楊玉賓任何的機會,直接拒絕了:“這幾天協查組的事情比較忙,不如到了京城,我來做東吧。”
剛纔還是個軟釘子,現在直接就是打臉了。楊玉賓哈哈笑了兩聲,帶着一點陰森的味道,冰冷冷的說道:“秦主任,你當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秦牧嘆口氣說道:“坐到這個位置,沒辦法啊,全九江的老百姓都在看着我們呢,必須要兢兢業業,一絲不苟,誠惶誠恐啊。”
兩人的第一次通話是以不歡而散結束的,掛上電話之後,秦牧眼睛就微微的眯了起來。有了楊玉賓這條大魚的出現,現在有些事情該做就要做出來了。
他從手包裡拿出張電話卡,換上之後直接撥到了美國,找了露絲將自己的意思一說,露絲笑着說道:“秦先生,你說的那個公司我真的沒有聽說過,是很大的技術公司嗎?”
秦牧翻了翻白眼,華夏財團是什麼所在,估計美國能放在它眼裡的也不多吧。他馬上說道:“不管它大不大,我想要在中午的時候就得到這個公司非常詳細的資料。”
露絲笑道:“秦先生,你也太高看我了,你覺得我這樣一個火樹銀花的女子,能那麼快就把事情辦好嗎?”
秦牧差點笑出聲來,露絲這中文越來越好了,竟然也學會了“火樹銀花”這個成語,不過,她顯然還不知道這個詞語究竟是什麼意思。
露絲雖然會說笑,但是辦事效率還是沒有多少人能夠比上她的,沒過一個小時,露絲就把電話打了回來,聲音有些嚴肅的說道:“秦先生,我想您有必要找臺傳真機。如果這個公司是您的朋友的話,我衷心的奉勸您,最好離他們遠一些,若是您的朋友,我想他們倒黴了。”
露絲用這種口氣說話,秦牧就知道事情有些嚴重了。他馬上聯繫付玉萍,隨後急匆匆的趕到了付玉萍的辦公室內。
付玉萍已經着手開始規劃發電站的提議,她必須提供一份切實可行的數據計劃才能站出來說話。不過秦牧需要個秘密的地方傳真些東西,讓顧玉萍有了種被重視的感覺。
露絲的資料很快就發了過來,雖然僅僅是兩張紙,但是這裡麪包含的信息讓秦牧的臉色登時陰沉了下來。其實,把這個公司的資料調出來,秦牧倒不是想通過華夏財團給對方施加壓力,那就違反了規則,而是想通過這個公司的一些事情控制好談判的籌碼,畢竟吸引外投資還是現在國家的主基調。
但是在這兩張全英文的資料中,這個所謂的大技術公司,在美國那邊已經是臭名昭著,非常類似於某些“皮包公司”,彷彿是一箇中間商的所在,做的是那些用金錢和勢力壓榨有才華年輕人的成果,然後賣給大公司的半惡霸半商業的所在。這種行經跟道格拉斯比起來,簡直是天壤地別,尤其是現在他們公然跑到中國來,想在這塊大蛋糕上玩點花活,秦牧卻是不希望看到。
付玉萍跟在他的身邊,雖然不知道這傳真裡面到底有什麼消息,但是從秦牧的臉色可以看出來,不是什麼好事情,心裡就泛起了心思,等帶秦牧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她。
“付書記,聽說市委還沒有跟那個美國公司簽署合同,對不對?”秦牧側頭詢問付玉萍。
“是的,因爲市委裡面有幾個常委一直不太相信這個公司的實力,現在還處於考察的階段,所以那份合同還是暫時放了起來。”
秦牧點點頭說道:“對於這個公司,您是怎麼看的?”
付玉萍已經觀測到了秦牧的臉色,自然要順着秦牧的意思說,堅決不挺這個公司。秦牧點點頭說道:“這件事一定要堅持住,不要那麼輕易地鬆口。雖然我知道這件事難度還是比較大的,但是請記住,咱們九江可不能擔上國際經濟紛爭,傷不起的。”
付玉萍聽得有些霧水,但是秦牧既然說了,她也準備把寶壓在秦牧的身上,自然明白後面該怎麼做的。秦牧謝了一聲,又急匆匆的離開了這裡。
回到辦公室的付玉萍還對秦牧的作爲有些納悶,從省城的領導那裡就傳來了消息,協查組在冀北有些行爲不太檢點,京城已經成立了調查組,現在正前往冀北調查,讓付玉萍要小心些,不要跌進去。
付玉萍接到這個電話心裡就有些發冷,自己剛剛碰上一個京城下來有見識的領導,怎麼轉眼就要沉船了?不過付玉萍到底是女人心思,從與秦牧的接觸中感覺秦牧做事不應該是那樣沒大腦的人,而且年紀這麼輕就能以京城的名義下來,這後面是不是涉及到高層的鬥爭?這個電話讓她的心有點亂,想了半天,便打電話把王翔叫來。
王翔自從在秦牧面前替付玉萍撐了面子,在水利局裡傳了開來,連局長都要跟給他遞煙,一時之間風頭之最在水利局是大家都看得見的。他雖然心裡興奮,但表面上卻沒有任何趾高氣昂的表現,反而扎進了檔案室,不停的查詢關於母親河的一切數據,給付玉萍留下了非常穩的印象。
付玉萍找王翔商量,也是看中了他的穩,不會把事情說出去。聽了付玉萍的一些剖析之後,王翔又想想秦牧和自己談話的重點,眼睛一亮說道:“副書記,您看,秦主任是不是有專門針對的意思啊?”他心裡其實已經想到了江防大堤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但也不敢把話明白的說出來,這還是要付玉萍自己去猜測,去揣摩的。
付玉萍聽了,心裡就是一抖,回憶秦牧在江北停留的意思,還是平朝那邊協查組已經駐守,馬上就體會到事情不是表面上這麼平淡,是什麼普通的權力傾軋,秦牧把九江市弄亂,看起來是要來個大翻鍋。
而這個時候,秦牧又擺出親近付玉萍的意思,那就代表着,必須要有個人站出來。站出來的這個人冒着極大的風險,甚至有粉身碎骨的可能,但是一旦讓秦牧度過了這一關,那這個人就非常可能在九江登頂。
到底自己要不要做這個出頭鳥?付玉萍雖然在政壇上取得了相當高的成就,但卻不是太過於擁有冒險精神的人。她心裡被這個問題焦灼的有些難受,看着在那邊低眉順目的王翔,心裡面登時亮堂了起來。
第一槍必須打的不能太響,那樣自己也有個可操作性,這時候,王翔無疑是個非常合適的人選。若是江防大堤有事,作爲專業對口工作對口的水利局副局長王翔,站出來開第一泡,絕對沒有人聯繫到付玉萍的身上,頂多也就是怪王翔不懂爲官之道,不懂得怎麼樣逢迎上級而已。
付玉萍笑了,對王翔說道:“王翔啊,你在水利局也呆了一段時間了,不知道對明年母親河的汛期怎麼看啊?”
王翔心裡一跳,看起來付玉萍也已經想透了,而且也做了決定,那麼第一個站出來了人,也確定是自己了。王翔跟付玉萍不同,他現在就是一個市副局長,而且還是不怎麼討好的水利局副局長,如果有機會搏一下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含糊的。
更何況,這場豪賭中還有個京城下來的協查組主任做後盾,如此大好的表現機會,別人搶都搶不到,他又怎麼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