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有還是開着那輛破吉普車,車後箱有些花花綠綠的東西,秦牧裝作沒有看到,徑直坐在了吉普車的副駕駛上。
吉普車前後兩廂,張翠和周愛軍坐在後面,張翠又想起剛纔被搶的委屈,開始教育起周愛軍。周愛軍唯唯諾諾,倒是很老實的樣子。
幾個人風風火火的直奔工商局,沒用一個小時,蓋着工商局大印的經營許可證就拿了出來。秦牧按照規矩,該交錢的交錢,該簽字的簽字,讓張翠誇獎不已,說秦牧這小夥子會來事。
秦牧就笑着說這是支持張翠的工作,本來跳過別人直接辦理就有點麻煩張翠,再不按規矩來,那張翠面子也不好看。
“小秦,有對象了嗎?”張翠越看秦牧越覺得順眼,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還沒,我年齡小,不符合結婚的條件,過兩年再說吧。”秦牧看着手裡寫着“西山根雕藝術公司”的許可證,心裡落下了一塊石頭。
“先處着,又沒有規定不準處對象。”張翠熱心的說道:“是不是臉皮薄,有對象不敢給張姐說啊?”
張翠不說這話還好,話音剛落,秦牧一拍腦門,叫道:“糟了,我忘了一事兒。”說着就往外跑。現在剛過年關,一般過了十五,機關單位纔算是正式進入辦公狀態,工商有值班人員,張翠擔心秦牧辦事遇到拖沓,才親自來了局裡,現在事兒辦完了,張翠便不解其意的跟在秦牧後面。
門外吉普車上,老劉還在教育着周愛軍,讓他去了西山村少偷雞摸狗的,老老實實的幹,秦牧不會難爲他。
周愛軍這一路上不停地被教育,腦袋低得好像要扎進褲襠裡。秦牧走過來一看,就說道:“劉大哥,愛軍也是一時糊塗嘛,咱們就別老提着這事不放了。”說話間,伸手在周愛軍的肩頭狠狠的拍了一下。
劉大有一愣,秦牧那話裡的意思,很有點維護周愛軍的味道在裡面。
看出劉大有的疑惑,秦牧攤開手無奈的說道:“劉大哥,愛軍到我那裡是要抓技術的,要管人的,咱們老戳他的痛處,不好。”
六大有哈哈一笑,明白秦牧的意思,心裡就不敢小看這個年輕人。秦牧說話,軟硬得當,既沒有讓劉大有感到彆扭,同時也爲周愛軍撐了幾分面子。周愛軍猛然擡起頭,定定的看着秦牧。
張翠在後面追了出來,見秦牧和劉大有挺開心的,便問道:“小秦,你心急火燎的幹啥呢?”
秦牧連忙說道:“劉大哥,張姐,咱們去車站吧,那邊還有個醫生在等着呢。”說着,搶先跳上了車,不過這次他坐的是後面,眼角掃了下,那些花花綠綠果然不見了,估計被劉大有放到車後面那小小的後備箱裡了。
過年期間,與領導往來是很正常的事情,看來劉大有也不是個甘於寂寞的人。不過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剩餘,看來劉大有在某些領導面前吃了閉門羹。
劉大有車速不慢,不多會兒就到了車站。大年關車站人雖然不是太多,但也是人來人往。秦牧跳下車,仔細尋找白若涵的身影。
“行啊秦牧,把我丟在這裡一個小時,讓我喝西北風呢?”出了醫院的白若涵沒有了那份矜持,說話也輕鬆起來。
一股香風襲來,秦牧循聲望去,只見白若涵穿着一件白色的風衣,正從一側嫋嫋走來,一雙俏麗的小皮靴啪啪的踩在地上,表示其主人心裡有一股子怒火。
秦牧仔細一看,脫去那身白衣天使的象徵,白若涵竟然有着一股子大城市女孩的清新氣息。白色風衣沒有扣扣子,裡面是一件淡紅色的羊毛衫,高聳的胸部堅挺的將羊毛衫勾出一個漂亮得S型。
秦牧感覺自己有些唐突了,連忙轉移開眼神,將目光看向白若涵的臉。誰料這姑娘居然畫了一點淡妝,細長的眉毛下,一雙大眼眼波流轉,竟然是一副禍國殃民的模樣。小巧的紅脣微微抿着,讓秦牧感到一陣誘惑,心臟又急速的蹦跳起來。
“瞧瞧,人家這對象……”老劉湊到張翠的耳根子底下小聲說道。
“別胡說,那是白縣長的閨女。”張翠在縣城工作,也曾經去過幾次縣政府。機關大院的家屬區就在縣政府後面,張翠倒是看見過一兩次白若涵。她心裡暗暗後悔,不該太熱心的幫秦牧介紹對象,有了白縣長這棵大樹,平常角色秦牧能看在眼裡?
秦牧不知道劉大有兩口子的心思,一邊向白若涵道歉,一邊指着吉普車說道:“咱河子鎮派出所的車,劉所長正好來縣城彙報工作,順路捎帶着咱們。”
白若涵雖然在風裡等了秦牧一會兒,不過她化妝換衣就花費了些工夫,來到車站連五分鐘都沒有,秦牧那副着急的樣子全被她看在眼裡,便笑道:“算你吧,看在有專車的份上,原諒你了。”說完,小皮靴咔咔響着走到吉普車前面,大方的和劉大有等人打招呼。
劉大有兩口子也跳下車招呼着,張翠拉着白若涵的手,一副熱乎乎的表現:“妹子,趕緊車上去,裡面暖和點。”
一共五個人,前面就副駕駛一個位置,後面倒是能擠三個人,只不過怎麼安排還真不好說。最好的方法是周愛軍坐在前面,劉大有開車,其他人坐在後面。但是周愛軍怎麼說也沒有那個資格坐在前面,所以就讓秦牧和劉大有困擾起來。另外幾種情況,白若涵就有些尷尬了。
張翠眼珠一番笑道:“小秦,你身子瘦,坐後面中間,妹子你就坐邊上,擠一擠,老劉開車不慢,一會兒就到。”
秦牧一笑,直接蹦了上去。白若涵也不矯情,大大方方的坐在了秦牧旁邊。張翠把門一關,然後坐到副駕駛位置,囑咐劉大有:“開穩當點,別毛毛躁躁的。”
劉大有四十的人了,還被老婆這麼囑咐,哈哈一笑,掛檔起車,吉普就順着出城的路飛馳。
路上,張翠盡找些河子鎮的樂事說說,秦牧和劉大有在旁邊附和着,白若涵淺笑不止,車上氣氛很是融洽。
到了河子鎮,張翠下車,非要劉大有把秦牧送到地兒頭上。秦牧就笑着說:“張姐,你這是趕我呢,正打算去你家看看呢,怎麼,這就讓我走?”
張翠因不清楚秦牧的關係,加之在車上後視鏡中發現,每當秦牧說話的時候,白若涵就聚精會神的看着秦牧,心裡就犯了嘀咕,連忙堆起笑來說道:“小秦,看你說的,我還能在乎那點飯?”
秦牧就笑,說道:“張姐,你這麼一說,我還真不好意思了,雙手空空上門去,我可不好意思。這樣吧,辛苦劉大哥一趟,你呀,也跟我們一起去西山村,我做個東道怎麼樣?不過,張姐可別挑理,怪罪我沒先給你們拜年就好。”
張翠一聽這話就樂了,幾個人在河子鎮停了一停,又衝着西山村而去。
白若涵一直在一旁微笑,沒有插話,這就給劉大有兩口子造成一個錯覺,好像在秦白二人之間,秦牧還佔有主動權。
“哎喲!”突然,白若涵驚叫一聲,身子一歪,香噴噴的身體便倒在秦牧的懷裡。秦牧只覺得柔軟滿懷,連忙伸手去扶白若涵。
“對不起,有點顛,沒坐穩。”白若涵臉蛋有些紅潮,一邊道歉,一邊將身子撐起來。
秦牧渾身一震,伸出的雙手便停在半空之中。白若涵着急起身,也沒看清手杵在哪裡,卻不料恰恰碰在了秦牧的命根子上。
“呀?”秦牧的臉,紅的跟塊鬥牛布一樣,本來就很清秀的臉上掛上這麼一層塗丹,竟頗有些驚豔的感覺。
或許驚豔用在一個男人身上並不合適,但是白若涵在尷尬的同時發現說話老成的秦牧有如此可愛的一幕,心裡竟然是有些異動。
“死老劉,讓你開車穩點,你就是不聽,看慢點你會死啊?”張翠在反光鏡看得真切,狠狠地捶了劉大有一下,藉以解脫秦牧和白若涵的不好意思。
秦牧低着頭,臉上火辣辣的,不過張翠的話倒清晰地傳到他的耳朵裡。秦牧心神一動,劉大有雖然豪邁也有點小心眼,終究不如他這婆娘會來事。要是讓這女人坐在一個重要位置上,肯定會風生水起,絕對不會困在工商局。
車上一時無話,只有吉普車走在破土路上的顛簸聲。
車到了西山村入山的路口,已經快晌午了。幾個人下了車,劉大有把車一鎖說道:“小秦村長,你準備給我們準備點什麼好吃的暖暖胃啊?”
秦牧笑着正想說話,突然眼角瞥見從山上跑下一人,連忙定睛看去,卻是齊大嬸的爺們齊叔。
“齊叔!”秦牧揮舞着手高聲叫道。
齊叔看到秦牧,快速的向他奔來,中途還摔了一個跟頭,竟是全然不顧。
秦牧覺得蹊蹺,連忙緊跑兩步,迎向老齊。
“齊叔,怎麼了?這麼着急幹什麼去?”秦牧扶住老齊,連忙問道。
“秦……秦書記,壞事了。”老齊喘了口氣,急切的說道:“何晶,何晶從昨天上山,到現在都沒有人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