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七卷激流勇勘刃章“丟卒保車、實發狀況。
??侃…
錢一平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他姐姐家,即省委辦公廳副主任賈萬才家。
他心神不安,回自己家也是六神無主坐臥不寧,不如干脆直接去姐姐家,等賈萬才的消息。
錢一平心裡其實也很明白。出了這種事情,賈萬才也不太可能置身事外,他只有拼命動用自己的能量把這事兒給擺平,否則的話,如果錢一平出了事情,他早晚也要受牽連。
錢一平的姐姐錢麗,才下班回家把車往車庫裡停好,關上車庫的門。就見自己唯一的弟弟低頭耷拉角的從小區不遠處走過來,一怔,旋即大聲招呼道,“一平?你怎麼來了?”
錢一平苦笑一聲,“姐,咱們回家再說吧,一言難盡啊!”
錢麗皺了皺眉,還以爲是自己弟弟又來找賈萬才“辦事”或者“借錢”也沒太放在心上,就帶着錢一平上了樓。
開了門,見錢一平坐在自家的客廳上,樣子失魂落魄地,錢麗心頭疑惑,走過去皺眉道,“一平,你今兒個這是怎麼了?遇到啥難事了?還是跟弟妹又吵架了?給姐姐說說!”
錢一平搖了搖頭,匆匆事情的經過給錢麗一說。錢麗吃了一驚,趕緊就給賈萬纔打電話,但賈萬才卻一直沒有接她的電話。
“怎麼回事?”錢麗跟錢一平面面相覷,而錢一平心頭就浮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錢麗又把電話打到賈萬才的辦公室。也沒有人接電話,隨後錢麗又將電話打給了賈萬才的司機。但司機卻說。下了班後賈萬纔跟他說晚上有場合,自己開車不用他服務了。所以,司機也不知道賈萬纔去哪裡了。
姐弟兩個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錢麗不住地撥打電話,而錢一平則在賈家的客廳裡走來走去,煙是一根接着一根的抽個不停。
賈家的客廳裡煙霧繚繞,錢麗咳嗽連連,“一平,你別老抽菸了。都嗆死了!你耐心點等好不好?你姐夫肯定是去找關係託人辦事去了。”
因爲下午的事情,錢一平心裡這會兒並不怎麼信任賈萬才了,他冷笑了一聲,“但願如此吧。姐,我可跟你們說,這事兒可完全是賈萬才使得壞,如果他不管我。你們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錢麗怒視了錢一平一眼,“你這個沒良心的,沒有你姐夫,你能有今天?大房子買上,轎車開上,又進了省委機關報,你還想咋地?”
直到晚上7點多,賈萬才才醉醺醺地進了門,聞得他渾身上下是如此濃重的酒味,錢麗一邊接過他的包,一邊不滿地道,“老賈,你去哪了?怎麼到處打電話找你,都找不到!”
賈萬才車裡煩躁羞惱,離開安在濤的房子,就自己去找了個地方灌了幾杯酒,但心裡有事越喝酒越憋悶。
他瞪了瞪眼,“我能去哪裡?還不是爲了你弟弟!我算是服了,你們姓錢的除了會給我找麻煩、除了會找我要錢之外,還能幹什麼?”
賈萬纔在門口鞋架子那裡換鞋。並沒有注意到錢一平此刻正坐在他家的沙發上,就繼續罵罵咧咧地道,“罵了隔壁的”尤其是你那個弟弟錢一平,真不是個玩意兒!要本事沒本事,要人緣沒人緣,要不是老子護着他,他能在東山日報混的下去?早被人家開除了,”這兩年,打着老子的旗號,也混了不少錢了,”
錢麗有些生氣,沉聲道,“你瞎說什麼?耍什麼酒瘋你?就知道灌馬尿,早晚喝死你!”
賈萬才藉着酒勁,正要衝錢麗發發火。發泄一下心裡的情緒,卻見錢一平神色陰沉一步步從客廳的方向走過來,哆嗦着手指着他,聲音非常的嘶啞,“賈萬才,你還是人不是?不是你讓我去這樣做的?如果不是你指使我,我一個小記者敢去的罪人家安主任?”
“賈萬才,你…。真是一個孬種。不是一個男人,幹不過人家,就在背後使這種陰損手段,但做了又不敢承認!賈萬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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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一平心裡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等了一下午和一晚上,以爲賈萬纔去找人“活動”去了,但誰知這傢伙竟然出去喝酒
看來,他根本就沒有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一念及此,錢一平就氣不打一處來,怒火中燒,憤怒到了極點,索性就跳將起來,跟賈萬才扯破了臉皮,指着賈萬才的鼻子破口大罵。
賈萬才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加上又是領導幹部一向作威作福慣了。突然間這個一向在自己面前乖得跟小綿羊一樣的小舅子蹦醚起來,他焉能善罷甘休,也指着錢一平的鼻子回罵了過去,用那種高高在上的不屑一顧的嘲諷語氣,數落着錢一平。
一樁樁一件件,把這些年錢一平來找他的事兒全部都翻了出來,連錢一平早些年落魄時候從賈家拿了多少錢都算得清清楚楚,只將錢一平說得理屈詞窮羞憤難堪。
“在我面前嚷嚷,你算個什麼東西?”賈萬才擺了擺手,淡淡冷笑道。“沒有我老賈,你們錢家的人如今是什麼德行,你們自己比我更清楚!”
說話間,想起這些年來丈人錢家那些七姑八大姨之類的親屬不厭其煩接二連三地找上門來,賈萬才心裡的火氣就給點燃起來,手指着錢一平極盡嘲諷之能事。
“好了,你們兩個都別吵了!”見老公兄弟炒成一團,甚至還有大打出手的架勢,錢麗氣急交加,憤憤的將手裡的茶杯扔在地上,發出砰地一聲巨響,茶水四濺,一小撮茶葉末子飛揚開去,貼在了雪白的牆壁上。
“老賈。你別發火。現在解決問題最重要,你倒是說說看,這事兒該怎麼辦?不要說這事是你讓一平去幹的,就算是一平自作主張,也是爲了你好,你還能眼看着他受難不管?”錢麗小聲道,扯了扯氣呼呼坐在沙發上面沉似水的賈萬才。
爾也別泣麼沒有禮貌,你紋是怎麼跟你姐夫說話。”錢蜘明回錢一平使了一個眼色。
錢一平這才默默地坐在了沙發上。
賈萬才的眉頭抽搐了一下。
“下午,我去找過那個小子了,我甚至主動向他低頭,只要他肯讓步。我丟些面子不算啥!但問題在於,這姓安的一心想要跟我爭到底。絲毫不肯讓步。”賈萬纔想起不久前安在濤那“趾高氣揚”的神態,心裡的怒氣就勃然而發。
賈萬才嘆了口氣,“被人家抓住了把柄,現在唯一的辦法。就只能是丟卒保車了”只要我還在辦公廳副主任的位置上,一平丟了這份工作也沒啥,就算是”
賈萬才的話還沒有說完,錢一平就漲紅着臉霍然起身冷笑道,“就算是我被弄進牢裡也不怕,反正還有你這個當大官的姐夫嘛,是不是這樣?我的賈主任?丟卒保車,讓老子給你當替罪羊?賈萬才,你真是卓鄙到極點了!”
賈萬纔不屑一顧地瞥了錢一平一眼。“你不過是一個小記者,出了事頂多就是開除,有什麼大不了的?嗯?,“錢一平,錢麗,你們自己想清楚吧,有我姓賈的在。你們錢家人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可如果沒有了我姓賈的,你們就屁都不是!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既然不能兩全。只能讓一平先扛下來,然後咱們再想想辦法!”
賈萬才驟然起身,從隨身的包裡摸出一個紅色的存摺來,扔到了茶几上。“這上面有舊萬,密碼是個是你拿回去安排一下,如果你被東山日報開除或者受點其他的委屈,這些錢算是我給你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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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賈萬才扭頭就扎進了書房。
錢一平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地。站在那裡呼呼地穿着粗氣。錢麗猶豫了一下,從茶几上拿起那個存摺遞了過去,柔聲道,“一平,你看呢。你姐夫也不是不想把事情擺平了,但這回確實是沒有辦法了”現在的事情就是這樣,你頂多是受點委屈,不算啥!你放心,只要你姐夫在,一個報社記者的崗位算什麼?什麼單位咱們進不去?事業單位還是機關,還不由着你挑?你將來就算是耍開公司,姐姐和姐夫也能幫你撐一個出來!”
錢麗小聲勸着自己的弟弟,在她看來,雖然賈萬才的態度不好,但是丟卒保車確實是當前最符合賈錢兩家共同利益的次優選擇。
只要錢一平一個人抗下來,雖然會受處分甚至不能排除有被繩之於法的可能,但只要賈萬才還在位。錢一平終歸還是有東山再起的一天。可如果賈萬纔要倒了,大家都玩完。
況且,弟弟雖是至親,但總比不得夫妻同心。雖然錢麗不肯承認。但事實上,在她的潛意識裡,丈夫的政治前途終歸還是比弟弟的前途重要得多。
其實,這就是正常的人性。沒有什麼好說的。
“一平,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錢麗耐着性子小聲說着。硬是將硬邦邦的存摺塞在了錢一平的手要。
錢一平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冷冷的瞥了自己的姐姐一眼,一言不發抓起存摺就扭頭離開了賈家。他剛一走,賈萬才就從書房裡露出頭來,問道,“他走了?錢帶走沒有?”
錢麗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自顧去了臥房,也沒搭理他。雖然心裡走向着賈萬才。但剛纔賈萬才半真半假一陣數落她的孃家人,錢麗心裡還是很不舒服的。儘管,賈萬才說得也基本上都是事實。
不說別人,單是鼻一平,從賈萬才這裡得到的好處就不少。而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錢麗才覺得自己弟弟這回縱然是爲賈萬才承受點委屈。也理所應當。她的想法。正是賈萬才的想法。
賈萬纔出來看看茶几,見上面空空如也存摺消失不見,嘴角就浮起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來。
他太瞭解自己的這個小舅子了。只要有錢啥都好辦。就算是他不情願,看在這些錢的份上,他也會老老實實地全部認賬。
只要錢一平自己主動去承認是“個人行爲”造謠也好捏造事實也罷。就都不重要了一一反正,只要抹去事件本身的“政治色彩”對於他的處理就不會太重”縱然有人知道錢一平和賈萬才的關係,也只能背後猜疑猜疑,不會真正對賈萬才構成實質性的影響。
應該說確實是這樣。只要錢一平全部扛下來,賈萬才基本上能置身事外。但問題在於,官場詭酒多變。又怎麼能事事盡如人意呢?賈萬纔在算計別人的冉時,又何嘗不是被別人算計呢?
況且,安在濤已經下決心耍搞掉賈萬才。
一個晚上,足以發生很多事情。
第二天一早,安在濤先是把孟菊送到了機場,然後才又趕去了南郊賓館。今天,他要帶着督導辦的人去房山督查非典工作,這還是督導辦自從成立以來,第一次下基層督導檢查工作。
一大早,楊華就開始跟房山方面聯繫。網剛跟房山非典防控領導小組辦公室的人市府辦通完電話,就見安在濤大步而至,路經自己房間門口,趕緊笑着追了過去,“安主任!您來了!”
安在濤笑笑,“嗯,對了,楊主任,跟房山方面聯繫好了沒有?我們幾點出發?”
楊華展顏一笑,“安主任,房山市府辦的人說,馬上就跟市領導彙報。完了哪些領導接待咱們以及咱們在房山的一些工作日程安排他們會再跟我聯繫。??至於咱們,我覺得點出發吧,昨天是這樣通知的大家。您看行不行?”
安在濤點點頭,“行,沒問題。對了,楊主任,你讓琳琳來我房間一趟,有個材料需要我和她溝通一下。”
安在濤大步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卻聽楊華的聲音在身後傳來,“不好意思,安主任,糊娜作晚回家了,她去她男朋友家吃飯。據說是她男朋友的晦賞曰生日,可能是早上堵車,她還沒有趕過來。我馬上就給她打電話!”
安在濤心頭一跳,哦了一聲,“好。等她來了,讓她過來一下。”
一直到口點,張琳琳即沒有來上班。楊華也沒有打通她的電話。楊華將電話打到張琳琳家裡,可張琳琳的母親也在着急,說是張琳琳昨晚去了冷力家,一直就沒有回來。今早。張琳琳的母親打電話聯繫她,也是打不通電話。
聽楊華這樣說,安在濤心頭突然涌動起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他的眉梢跳動了一下,輕輕道,“楊主任。馬上想辦法聯繫冷力,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安在濤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間,關起門,用手機撥起冷梅的手機來,但電話是通了,但卻沒有人接。安在濤焦急地等待着,就在他失望地準備掛電話的時候,卻聽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子的喘息聲,“是我,冷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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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是冷梅的母親過生日,雖然對母親再嫁的繼父非常厭惡,但冷梅卻還是帶着弟弟冷力以及冷力的女朋友張琳琳,一起去了母親家,去給母親過生日。
但豈料,飯還沒有吃完,當勉點多鐘,她母親家所在的單元突然被發現一例疑似非典病例,一個剛從外地回來的女大學生被醫院接走,而不多時,天南市衛生防疫部門以及非典防治領導小組的人,就都趕到了這座樓下。
整整忙碌了一個晚上,這棟樓被暫時封閉隔離,樓內任何人不許外出。公安民警和武警在周遭設置了值班室和崗樓,衛生部門的人也在此設立了體溫查驗點,其他政府部門也在此設立了物資供應點。
樓內亂成一團糟。
得知房山市副甫長冷梅也困在樓內。天南市政府副市長張效川通過手機跟她聯繫上,拜託她做樓內羣衆的思想工作。
事發突然,冷梅和張琳琳忙了一個晚上,樓上樓下地跑,隔着防盜門。挨家挨戶地做工作,幾乎是一宿都沒有閤眼。直到早上,張琳琳這才發現手機沒電停機了。她猛然想起來要給單個領導打個電話正要用家裡的座機打電話,安在濤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冷接疲倦地去廁所裡方便了一下。剛出來就聽到自己的手機響,跑過去抓起看是安在濤的號碼,立即就接了起來。
“小梅,你不要緊吧”聽說冷梅也被隔離在樓上,安在濤倒吸了一口涼氣,聲音就變得有些異樣。
冷梅笑了笑,柔聲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冷梅雖然有滿腹的話想要跟安在濤說,但家裡人多,她終歸是說話不方便
聽着電話裡安在濤不住枷丁囑她一條條的注意事項,冷梅默默點頭應下,撇頭過去,見張琳琳悄然站在那裡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就笑笑,“琳琳要跟你說話吧”
張琳琳默默地接過電話去輕輕道,聲音竟然有些哽咽,“安主任,對不起,太意外了,我被隔離了”我暫時不能回去工作了,跟領導請假!”
安在濤笑了笑,安慰道。“琳琳同志,你要堅強一點!抗擊非典,在哪裡都是工作!保持電話暢通。隨時跟我們聯繫,作爲非典督導辦的工作人員,琳琳同志,我希望你能拿出我們督導辦的作風來”
“好了,注意身體,注意休息,隨時跟我們保持聯繫。琳琳,打起精神來,協助冷甫長做好羣衆的思想工作。放心吧,不就是佔天嘛一晃就過去了。等你們解除了隔離。我們給你接風慶功!”
“嗯,謝謝領導,我一定努力加油。領導,你稍等,梅姐找你說話。”
張琳琳又把電話遞給了冷梅,冷梅儘量用若無其事的口氣說着,“琳琳在我這裡,你這當領導的就放心吧。”
小梅,你一定要保重身體!隨時注意自己的身體,一有問題馬上通知醫院,通知我!”猶豫了好半天。安在濤這才壓低聲音急急問道。“那家發現病例的人家,你沒有過去蚓??距離你們所在的位置有多遠?”
“那家是六樓西戶。我們在三樓。六樓東戶沒有人住,目前六樓已經被消毒封閉,我想,應該沒有問題吧。”冷梅從安在濤微微有些惶急的聲音裡聽出了他的英切和焦灼,心裡一暖,柔聲道,“我會注意的,你也要保重身體。”
安在濤嘆了口氣,“我們正準備去房山。你需要什麼,我去給你帶回來,給你送過去!”
前往房山的幾個人都聚集在樓下,站在麪包車前面。原本是五個人。安在濤,楊華,張琳琳,加上督察組的姚凱和黃曉明,但現在張琳琳去不了,就只能是他們四個人了。
安在濤下樓來,望着大夥沉聲道。“同志們,張琳琳同志因爲突然意外。被封閉隔離在一座樓上,不能回來工作了同志們,我們身邊的同志也處在了非典病毒肆虐的漩渦一線,這表明抗擊非典的戰鬥仍然非常慘烈,我們必須要努力工作…”
“好了,上車,我們趕往房山。”安在濤帶頭坐上了麪包車的副駕駛位子上,隨後楊華三人也上了車。
安在濤回頭望望楊華,笑笑。“楊主任,跟房山的人說我們下午才趕過去,上午嘛,我們去羣衆舉報的口罩加工廠去看看。”
楊華點點頭,嘆了口氣,“安主任,其實這口罩加工廠的事情,我們上一次就已經跟房山非典辦和房山工商局的人轉移過舉報線索,房。工商局反饋回來的消息說已經查處,但現在看來,他們這純屬是在敷衍我們??”
安在濤的臉色微微有些陰沉,擺了擺手,“我們過去看看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