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章·求情

徐二太太也在一邊義正言辭的咬脣:“大嫂,公主殿下說的沒錯。今天我原也不想說的,但是章家實在是鬧的太過了,外頭多少客人在?咱們家現在已經夠艱難了,還有兩個孩子,兩個孩子多可憐啊,她們卻半點也不顧忌咱們家的處境,旁若無人的撒潑,讓兩個孩子以後怎麼做人?又讓咱們家裡的臉面往哪兒擱?”

對於章家的不滿早就已經堆積到了極點,現在有明昌公主開口在先,徐二太太絲毫沒有客氣,冷冷的道:“他們就是看您太心軟了!可咱們若是還這樣幫下去,誰知道還會出什麼事兒呢?他們都能做出爲了退婚逼死人命的事了......”

徐夫人搖搖欲墜,苦笑了一聲,擦了擦檐角,沉默了半響,才重重的嘆氣:“罷了,弟妹,看在靈慧的份兒上,你去讓帳房支一萬兩銀子......就說親家出事,這是我們的喪儀......”

一萬兩!

明昌公主看着已經十分憔悴的徐夫人,忍不住動容。

等到辭了徐夫人回家,明昌公主在徐家大門口看見仍舊還在大吵大鬧個不住的章家的人,頓時大皺眉頭,打從心裡覺得徐家不容易。

看章家人的這個做派,實在是急功近利,自私自利到了極點。

這種人家,教導出章靈慧那種人一點兒也不稀奇。

先在想想,徐睿跟章靈慧之前的事,只怕真是章家爲了擺脫蘇家才設了個圈套讓徐睿往裡頭鑽罷了。

這麼想着,明昌公主放下簾子,徑直走了。

李媽媽恭恭敬敬的跟徐二太太一道送完了明昌公主,等到徐二太太去帳房說事了,才轉身回了徐夫人那裡。

窗臺上擺着一隻汝窯出的長頸美人瓶,裡頭養着的幾朵粉紅的荷花亭亭玉立,在日頭的照耀下鮮豔欲滴。

徐夫人伸出手將花瓶移了個位子,聽見了動靜,頭也不回的問:“殿下走了?”

李媽媽恭敬的上前扶着她回去坐下,還不忘伸手給她倒了杯茶:“走了,恰好碰上在門口大哭大鬧的親家夫人。”

她見徐夫人笑了笑,不由得有些不解:“夫人,這是家醜,何況章夫人嘴裡說不出什麼好聽話來,您爲何卻故意挑這個時候放章夫人進來鬧呢?”

在這之前,其實章夫人已經來徐家鬧過好幾次了。

只是每次都鎩羽而歸。

徐夫人挑了挑眉,憔悴的面上現出一個略顯詭異的笑容,嘖了一聲,又好整以暇的將放在桌上的用荷葉盛着的那幾朵荷花也都收拾了插進新的花瓶裡,親手又放在了香案上。

案上徐穎的靈位端端正正的擺着,幾根清香散發着嫋嫋的咽,徐夫人伸手摸了摸靈位,看着上頭鮮紅的幾個字,語調猛然沉了下來:“也只有這樣,人人都才能看到我們國公府的剋制,看到章家的貪婪和肆無忌憚啊。”

堂堂國公府,落到人人可欺的地步,一個月內家中兩門喪事,國公夫人病弱無法理事,怎麼能不引人同情唏噓?

以國公府在軍中的人脈,來拜祭的人看着這樣的場景,哪個不感嘆一聲可憐?

名聲壞了,自然要一點一點的洗乾淨。

而人心,也是這樣一點一點重新凝聚起來的。

當天下午,明昌公主入宮拜見太后的時候,恰逢元豐帝也在場,明昌公主就有些詫異:“聖上怎麼在太后這兒?”

這個時辰,元豐帝一般都是在內閣議事的。

聽見這話的太后就忍不住嗤了一聲,笑着搖了搖頭:“自然是因爲徐家跟宋家兩家的事了,兩人現在就跟斗雞似地,見了面就掐個不住,上回在御書房外頭打了一架,這一次就更過了,聽說在左順門就打起來了。”

元豐帝哼了一聲:“越發的不成體統!”

提起這件事,明昌公主心念一動,乾脆便問起元豐帝來:“聖上,說起來這事兒這麼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您想過沒有,這事兒到底是怎麼辦?”

太后側頭瞧了明昌公主一眼,闔上了眼簾沒說話。

元豐帝也有些詫異:“皇姐怎麼也關心起此事來?”

明昌公主跟宋家很有些孽緣-----當年明昌公主的兒子到了娶妻的時候,看上了宋家的女兒,爲了這事兒,向來不求人的明昌公主還求到了胡皇后那兒,偏偏宋家的姑娘卻最終嫁給了太子,成了太子妃。

原本事情到這樣也就算了,畢竟公主的兒子再尊貴,也不可能跟太子相比。

奈何明昌公主的長子自小被寵愛太過,一時受不了這個刺激,竟然病死了。

從那以後,明昌公主跟太子的關係就一直平平。

而跟宋家的關係也不冷不熱。

現在她談論起徐宋兩家的事,連元豐帝也饒有興致的問了問她的看法。

明昌公主只是嘆氣:“徐家來人報喪,除了徐穎死了以外,世子夫人也去了。”

這種有品級的誥命去世,消息是會傳到宮中的,貴妃已經按照舊例賜下了喪儀,因此這事兒,太后這裡也是知道的。

“說來倒是巧,怎麼人好好兒的就去了?”太后忽然開口,語氣輕描淡寫的:“之前並未聽說過她有惡疾啊。”

明昌公主說起章家來語氣是掩不住的厭惡:“說是病逝的,其實我看那樣兒,倒像是被她孃家逼死的,國公府如今也真是倒黴,徐穎固然犯了大錯,可到底罪不至死,卻一下子死了,如今世子夫人又去了,我看國公夫人一下子老了十幾歲,整個人都垮了。也難怪,她生徐穎的時候險些一屍兩命,對徐穎一直都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

太后有些感慨:“這倒是,再沒什麼比白髮人送黑髮人更叫人痛苦的了。”

元豐帝沉默半響。

第二天上朝的時候,金吾衛指揮使鄭濤出列替成國公世子求情,言語之中直指宋恆公報私仇,公私不分。

邵文勳也同樣站出來,恭敬的表明態度:“聖上,這案子宋僉事翻來覆去的審,到如今除了徐二少爺,也沒審出其他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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