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了織場的事,袁夫人便去找了蘇邀,兩人一道結伴去了紀家。
相比起前陣子的風光,紀家最近這些天一直門庭冷落------原本紀雲亭得了轉運糧草的差事,實在是一個肥差,人人都知道他以後必定是前途遠大的。但是如今卻不同了,轉運糧草是大事,運糧官死的最多的是因爲什麼?-----就是因爲糧食轉運出了問題,不及時,害的軍隊沒了吃的。
如今紀雲亭就犯了這樣的錯處。
一旦朝廷兵敗,這一次的責任很可能歸到紀雲亭轉運不力的原因上頭去,找紀家的麻煩。
所以紀家如今簡直是風雨欲來,連紀雲亭的傷勢比起來,都只是小事了。
紀太太這些天煩心的寢食難安,原本正在靠着美人榻休息,聽說來了客人,有些煩擾的擺了擺手:“若是不是要緊的,便直接回了,就說我不舒服吧。”
她最近要應付那些來打聽消息看熱鬧的夫人太太,已經身心俱疲了。
這次底下的人卻沒敢走,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朕輕聲提醒:“太太,不是別人,是長寧縣主和袁夫人來了。”
聽見是蘇邀來了,紀太太怔了怔,隨即便神木也顧不得了,噌的一下站起來,急急忙忙的便往外走:“出去看看!她這個時候來.......”
紀太太驚喜的連眼淚都差點下來了。
這個時候蘇邀肯來,不管是因爲什麼緣故,但是總算是給了紀家一個安心的信號了。
她急忙迎出去,果然看見蘇邀跟袁夫人在一起正不知說什麼,她忙出聲喊了一聲縣主,便朝着她們走過去,急急忙忙行了禮。
袁夫人一眼便看出她的憔悴,忍不住嘆息:“是不是紀大少爺傷勢不輕?你怎的這樣.....”
紀太太苦笑了一聲:“別提了,傷在了胸上,險之又險,聽大夫說,若是再往左偏一分,他的這條命就沒了。”
到底是最倚重的兒子,紀太太哪裡有不心疼的,說起這個,便眼睛忍不住紅了:“這次.....也不知道之後會如何降罪。”
她是真的替兒子和家裡擔心,便十分期冀的朝着蘇邀看過去。
蘇邀見她短短時間便暴瘦,而且看模樣也憔悴蒼老了許多,便道:“紀太太先不必憂心,我有些事想要問問紀大少爺。”
紀太太如今已經六神無主,哪怕她平時再能幹,對上這種事,也只有擔心的,聽見蘇邀這麼說,她只是慌亂的點了點頭:“好好,我帶你過去。”
紀雲亭傷的的確很重,從他受傷到如今都已經將近二十天了,他還是下不了牀,胸口纏着厚厚的繃帶,見了蘇邀,他面色蒼白的問了好。
如今也無法避忌,他身上披了一件衣裳,並不方便動彈,蘇邀便嗯了一聲,讓他不必動,自己坐在了窗邊的椅子上,輕聲問:“這一次你們運輸軍糧,事先都有誰知道?”
紀雲亭已經猜到蘇邀來是問軍糧的事的,他搖了搖頭,語氣有些低沉:“軍糧的路線、時間都是上頭定的,定下來之後,我便按照計劃行事,我身邊的人,都是可靠的。若不是他們護着我,如今......我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也就是說,紀雲亭不承認消息是從他這裡走漏的。
既然下面不會泄露消息,那麼,只有制定計劃的環節了。
蘇邀的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把這一次邱家的事情說給紀雲亭聽。
聽見邱家竟然是木桐的內奸,他有些詫異,但是隨即便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當即便問:“縣主是覺得,我這次遭遇的,也是因爲內奸泄漏消息所致?”
但是,這種事都是十分機密的,他底下的人也都是紀家的心腹中的心腹,身家性命全都是跟紀家一體的,他們不可能會出差錯。
那就是......
紀雲亭壓低聲音:“縣主,邱家可曾插手軍糧朕之事?”
蘇邀搖了搖頭:“我已經審過了,他們把罪名基本都認了,包括邱家的老太爺,他也承認他們在城內負責傳播流言,製造恐慌,但是對於軍糧的事,他們全然不知。而且,他們已經說出了木三小姐的事,既然連這個都說了,若軍糧的事真的跟他們有關,那麼他們應當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對於邱家的人來說,這反而還是一個更好的絕佳的機會,好讓他們多一個立功的機會。
既然沒有承認,那就跟他們真的無關。
那也就是說.....紀雲亭眯了眯眼睛:“縣主,現在軍糧又在重新籌集,那......”
如果再出一次差錯,那麼軍隊無論如何堅持不下去了。
蘇邀嗯了一聲,早有預料:“我已經猜到了,糧食......”
只是,到底是誰呢?
紀雲亭十分焦慮。
蘇邀卻鎮定一些:“也不必這麼着急,現在傳來的消息大部分都是假的, 如今肅清了邱家的人,查了許多小官員出來,他們都倒下去了,換了新的人上去,真的消息應當馬上便能傳回來。還有,他們製造的恐慌,織場不過是其中之一,若我沒猜錯,土人的事他們肯定也是要拿來做文章的,唐駙馬已經去查了,查到消息便會來告訴我,他那邊或許會有進展。”
畢竟都是軍中的。
紀雲亭點了點頭,剛好說什麼便來什麼,他們才說了幾句話,就有人來請蘇邀回去,說是唐駙馬去了總督府要見她。
聽見是唐駙馬有請,連紀雲亭這樣沉穩的性子都有些着急了,急忙催促蘇邀:“縣主不必擔心,正事要緊。”
蘇邀也沒有耽誤的意思,她衝着紀雲亭點點頭,便很快跟袁夫人一道回了總督府。
唐駙馬已經等了一會兒了,見了蘇邀回來,他也沒有廢話,直奔正題:“縣主,昨夜軍中差點起了兵變,如今鬧事的人已經盡數被我壓服了,鬧的最厲害的那幾個,都已經扣下了。”
果然同樣也有在軍中做手腳。
蘇邀毫不意外的問:“都是木桐的人吧?他們是怎麼跟木桐那邊聯繫的,是誰幫他們帶消息?”
冠上珠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