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季靜真的家之前,季小音戴上了一個大墨鏡,還在頭上戴了一個黑色的太陽帽,把整個小臉全都蓋住了。
沒有人看到季小音穿過一身的紅色衣裙,加上太陽帽和墨鏡又把季小音的頭和臉蓋去了大半,白彩姑和季小音從季家走出來時,蓮花村裡的人,誰也沒認出抱着白彩姑胳膊的時髦女子是季小音。
在整個蓮花村人的記憶裡,季小音還是個瘋女人呢,誰會想到眼前穿着一身紅的女子會是季小音呢?
走出了蓮花村,白彩姑和季小音走上了村後的山坳。
這路昨天白彩姑來過,那兩個溺水而亡的少年,就埋在這山坳的後面。
“亞棉,今天晚上我們還要回到季靜真的家裡來嗎?”走上了山坳之後,白彩姑問正抱着自己一隻胳膊的季小音說。
身邊的女子雖然是季小音的肉身,但現在這個季小音的肉身已經被亞棉霸佔了,所以白彩姑纔會叫她亞棉。
“當然不回季靜真的家了,那個季靜真和季一音,我一看到就生氣。”亞棉說。
……
整整過了兩個鐘頭,李院長才從手術室裡出來了。
看到李院長,季靜真立即迎了上去,嘴裡問李院長說到:“李院長,我老婆的傷怎麼樣了?”
“手術很成功,傷口已經全處理好,你的夫人也醒過來了,過一會兒就會從手術室裡出來,送到病房去。兩個鐘頭之後,她身上的麻藥就會過去,到時她會感覺很疼,你要多陪陪她,和她說說話。”李院長說完,人有些疲憊的走開了。
果然,李院長剛走不久,手術室的門就再一次打開了,季一音躺在一張小牀上,被推了出來。
“一音,你怎麼樣了?”季靜真跑過去,雙手拉着季一音的一隻小手問到。
“沒有事,我還是好好的,你別擔心。”季一音說着,臉上還對着丈夫強擠出了一抹笑意,只是那笑並不好看,和哭沒有多大的區別。
進了一個不大的病房,兩個高大的女護士把季一音移到了牀上後走開了,病房裡只剩下了季靜真夫婦兩人。
“老婆,傷口還痛不痛?”季靜真坐到了牀沿上,拉着季一音的一隻手問。
“痛。”季一音有氣無力的回答,簡單得只有一個字。
“沒事,你先忍一忍,李院長說了,過幾天你就能痊癒出院。”季靜真安慰妻子季一音說。
院長室裡,做完手術後不久的李院長坐到了椅子上,泡了一杯茶,慢慢的喝着,讓自己在連續站着工作兩小時後的身體慢慢的恢復體力。
一個年輕的醫生從門外急匆匆的走進來了,他一進來,就把嘴巴附到了李院長的耳朵邊,說了一句話。
“咣噹!”李院長聽了年輕醫生的話後,手裡的茶杯立即就掉落到了桌面上,杯子裡的茶水,灑了一桌子。
“片子呢?”李院長無暇去擦拭桌面上的茶水,人像是被釘子扎到了屁股上一樣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嘴裡着急的問到。
年輕醫生把手裡的一個紙袋子遞給了李院長。
李院長一把奪過紙袋子,把紙袋子裡的膠片拿了出來,插到了桌子一頭的燈箱上,快速的打開牆上的燈箱開關。
年輕醫生沒有騙李院長,那膠片上,果然有兩個影子。
是止血的小鉗子。
兩把止血的小鉗子,分別被被遺留在季一音的兩條腿傷裡了。
李院長一下子就癱坐到了椅子上。
“怎麼會這樣?在洗傷口的時候,我是用過止血鉗,但縫傷口前,我明明已經把止血鉗取出來了呀!季一音的傷口裡,怎麼會遺留下兩把止血鉗?還分別在左右兩條腿上……”李院長一邊用袖子擦額頭上的汗水一邊說。
年輕醫生看着李院長,不知道說怎麼纔好,這是一次很大的醫療事故。
事實已經擺在了眼前,不說李院長,就連年輕醫生都覺得說怎麼都沒有用。
年輕醫生緊閉着雙脣,一句話也沒說,因爲說了也只是白說。這事故,也有他的一份子,剛纔是他給李院長做的助手。
“確認了嗎?會不會是弄錯了?”李院長無力的問到,現在問這話,就連李院長自己也覺得很多餘。
“拍片子的是老何,他是老手了,一看到這種情況,就特別的仔細,連續拍了兩張,不會有錯的。”年輕的醫生回答說。話說出來後,他自己都想哭了。
這麼嚴重的醫療事故,年輕醫生的行醫生涯,極有可能到此結束了,他不難過纔怪。
李院長心還是不肯相信那年輕醫生的話,因爲他記得很清楚,在季一音身上用的止血鉗,他已經取下來了。
但膠片就在眼前,容不得他李院長不相信。
仔細的想了一下,李院長還是十分的肯定,在季一音身上用的止血鉗,的確是取下來了,他記得很清楚。
想了一陣之後,李院長又打電話,把一個女護士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心平氣和的問她:“孫護士長,剛纔我們給季老師的愛人做手術的時候,一共用了多少把止血鉗?”
“七把。”女護士想也沒想就這樣回答說,原因是她也記得很清楚。
“你確定?”李院長問。
“非常確定,七把止血鉗都是我親手遞給你的,不會有錯。”護士長十分肯定的說到。
“那你收回了幾把止血鉗?”
“七把。”
“確定?”
“非常確定,你縫傷口的時候,我讓我的助手數過,手術完成之後,我又親自數過,術前術後數目全都吻合,所有的器械進手術室時和出手術室時是一樣的!”這位護士長十分肯定的說到,她向來是以工作仔細而稱著,所以說這些話的時候,連想都沒有去想過就說出來了。
李院長沒有再主說話,招了招手,讓那女護士走近自己的辦公桌前,然後打開了桌子邊上的燈箱開關。
還插在燈箱上沒有取下來的膠片立即就被照亮了,女護士看到膠片上的一雙大腿,大腿的傷口縫合的方式很熟悉,正是李院長的手法,而那兩條腿的兩個傷口裡,分別有着一把止血鉗。
“這怎麼可能!”女護士說着,立即就轉身跑了出辦公室去了。
旁邊的年輕醫生揚手準備把那個護士叫住時,李院長搖了搖手:“別叫她,她到器械室裡去查看去了。”
一起工作了這麼多年,李院長最瞭解這個工作認真負責的女下屬了。
果然,沒過多久那女護士就回來了,只是此時的她已經像霜打的茄子一樣,一臉的愁容了。
並不需要女護士再說怎麼,李院長也不需要再問怎麼了,女護士的臉色已經說明了一切。李院長從辦公桌後走出來,拍了拍女護士的肩膀說:“先不要緊張,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只能面對事實。現在我們需要再覈實一下,你立即去把季老師的愛人送到射線室去,我到射線室去等你。”李院長說着,對身邊的年輕醫生說:“你和我一起去射線室。”
李院長說的射線室,是X射線室,X射線是一種能穿透人身的光線,很多的醫院都是用來拍病理膠片的,李院長所在的這一家醫院,也同樣用X光來拍病理膠片,剛纔李院長看的那些病理膠片,就是用X光拍出來的。
女護士還算冷靜,嘴裡嘟噥了一句,轉身走出李院長的辦公室去了。
李院長聽到女護士嘴裡嘟噥的是:真是奇怪了,明明數過了的,止血鉗怎麼就少了兩把了呢?
嘴裡雖然沒有說話,但李院長能肯定,自己的記憶沒有錯,因爲這個女護士也有和自己同樣的記憶,不可能兩人都出錯。
在射線室工作了很多年的老何,看到李院長來了,立即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不等李院長開口,他就說到:“所有的設備我都仔細的查看過了,沒有發現問題,但你們兩位既然來了,就替我看一看吧。”
李院長和年輕的醫生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話,把拍膠片的機器仔細的檢查了一遍。
正如老何所說的,拍膠片的機器沒有任何的問題。
很快,女護士和兩個助手把季一音送來了,老何一打開機器,李院長就在機器的屏幕上看到了那兩把止血鉗,和剛纔在辦公室裡看到的一樣,那兩把止血鉗,就在季一音剛縫合的腿傷裡。
幾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女護士把季一音送回病房裡去。
“這事,暫時先保密,你在這裡等着,膠片一出來,就送到我的辦公室裡來,我要親自向上級報告這件事。報告完之後,我們就等候上級的處理,但上級沒有處理之前,我們還是先做好手邊的工作。”李院長對身邊的年輕醫生這樣說到。
年輕醫生點了頭,對李院長的遇事冷靜,倒是多出了幾分敬佩。
李院長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不久,年輕醫生就把膠片送過來了,這次,李院長沒有過多的去看那膠片,只是看了一眼之後,就對問年輕醫生:“膠片的電子影像帶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