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區前後大門，都拉出了橫幅，招聘銷售員。
在橫幅下，有一大塊展板，分列五個公司的銷售方向。
一公司爲多缸泵銷售，二公司爲單缸泵銷售，三公司爲噴油器總成銷售，四公司爲柱塞總成銷售，五公司爲噴油閥銷售。
大塊展板上有特別註明，第一期的招聘，只限於機關分流人員。
行政辦公樓前，有五張銷售諮詢臺。
讓人奇怪的是一公司銷售員招聘諮詢臺前，竟然坐着劉大發。他原是市場部銷售一處的處長，在這次競選演說中落敗。
在一般人的意識中，劉大發應該消失一段時間。從處長位置上跌落下不，畢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可他倒好。不但沒有消失，竟然堂而皇之坐在招聘臺前。看他那樣子，是招聘銷售員。
劉大發坐着的檯面上，有一塊公示牌：一公司銷售處招聘諮詢臺
鄭曉海聽說樓下設立了幾個招聘處，想看看是個什麼情況。
下樓後，他看見大樓前中央大道兩邊，分別有五張桌子。東邊有兩張，中間有十幾米距離。西邊有三張，每張之間也有十多米距離。
看見劉大發坐在東邊的一張招聘臺前，鄭曉海愣了一下。這小子，吃錯了藥吧。
鄭曉海猶豫地，腳步還是向劉大發那邊過去。
“不錯嘛。招人吶。”鄭曉海笑笑地來到劉大發面前。
劉大發看着眼前的人，有那麼點尷尬，答：“李虎處長讓我主持一公司的銷售員招聘。李處長說我眼光好，招人有經驗。”
你有P的經驗。鄭曉海真想告訴劉大發，你有出息沒有。
終歸沒有說出來。畢竟，副董事長的身份還在。要不然，會調侃幾句，打擊一下劉大發。
“哦。我去車間。你忙。”鄭曉海往生產區走去。
看着鄭曉海離去，劉大發失神。
劉大發不是呆子，看出鄭曉海臉上有那麼些不屑。他曾經是跟鄭曉海比較緊的人。外界是這樣認爲的。可現在，居然不怕出醜，在這樣的場合展示自己。是不是丟人丟到家了。
嘿嘿。劉大發迴應的，可是鼻腔裡出來的聲音。到了現在，他纔看出來，鄭曉海真的不怎麼樣。
如果像以前吹的那樣，不至於董事長的位置保不住。
程頌不管怎麼說，董事長不當了，還能混到市府去弄個調研員噹噹。可鄭曉海呢......
樓上下來機關的人。看見劉大發，有點吃驚的樣子。
“劉處。你怎麼在這裡？”
這話問得，似乎劉大發應該躲起來。落選了嘛。
劉大發反問：“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
“哦。行啊。能上能下。”
“現在，我是一公司的銷售顧問。”劉大發這話出來時，把原本想說的“我是銷售處長的顧問”改動了。
遠峰從樓上下來，看見五張招聘臺。他也看見劉大發在招聘臺前坐着，上前去。
劉大發站起來。
“大發，你坐吧。”遠峰問：“有人來諮詢嗎？”
劉大發答：“還沒有。不過。我相信過一會，應該會有人過來問的。”
“不錯。我很欣賞你現在的狀態。”遠峰點頭，說：“繼續努力，相信自己。”
看着遠峰離去，劉大發情不自禁地站起來，目送總經理走去。過了一會，他才坐下來。
昨天晚上，劉大發和李虎喝了不少酒，也聊了很長時間。這一夜，他睡得不踏實。天沒亮時，他就醒來。
老婆也跟着醒來，說：“認命吧。”
“不！在哪跌倒，我會在哪站起來。”
“你的能力，沒人認可的。”
“能力？這東西，有很大的伸縮性。以前，也怪我，以爲有鄭曉海這棵大樹，還奮鬥個啥。能快活，快活好了。”
老婆“切”了一聲後，說：“講真話了。”
劉大發說：“現在，把我逼到了這個拐角上。我不能再懶了。不要懷疑我的能力。我現在想明白了，以前吧，就是被鄭曉海給慣壞了。”
“你想學好？”
“形勢擺在這。哦，天要亮了。我起來做飯。”
“我去做。”
“不。還是我去做。我現在，不是處長了。一切，要從頭開始。”
老婆說：“那好吧。成全你的想法。我再眯一會。”
想到早起時和老婆那一會的對話，劉大發感覺這會也就敞亮許多，心情也就好起來。
宣傳部幹事曹磊過來，與劉大發套近乎。他試探地問劉大發，做銷售是不是很苦很累，好不好做。
劉大發告訴，遠程公司的產品，還是有市場的。要不然，成安配件不會打着遠程的旗號銷售產品。而且，成安配件的銷售還很好。
劉大發鼓動，“曹幹事。宣傳部這次，也是一個裁員多的單位，不如下來，做銷售吧。”
曹磊嘖嘴，“是想試試，怕做不了。”
“我知道的。做宣傳的人，嘴巴皮子，厲害。做銷售，最適合。”
“你認爲我能做這個？”
劉大發說：“我告訴你吧。做銷售，真的容易。你只要能把死人說成活的，就具備了這個能力。”
曹磊愣住。難不成，宣傳部的人，給大家就這麼個印象。
劉大發說：“你們宣傳部寫的稿子，廠報發的，我看了。P大的事，你們吹得神乎其神。這就是銷售能力。”
曹磊臉上的表情，已經是那種欲哭無淚。
劉大發說：“我這個人，說話直接。做宣傳，不會有多大出息。假如，我說假如，哪一天，遠程公司真的不行了。做宣傳的，出去，沒活路的。不如趁早，換個活法。趕緊給自己找條出路。”
這個說法，曹磊不擡槓。
劉大發繼續鼓動，“你要是學會了銷售。即使這個企業倒閉了，你憑着會做銷售，出去，肯定有飯吃。你只要有推銷的能力，無論是什麼破東西，到了你手裡，都可以賣掉。”
“你給我先登記一個吧。”
曹磊已經看清了大方向。這次的機構大調整，宣傳部最少要裁掉八九個人。他沒有背景，與部長的關係，不怎麼融洽，這次裁員，他肯定在名單中。
“好，好。正確選擇。我這就給你登記在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