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牀
“價格能有多貴?”
胡鵬貴伸出一根手指。
“一萬?”
胡鵬貴搖搖頭。
“十萬?”
他還是搖搖頭。
“啊?一百萬?不可能吧?”二舅哭喪着臉表示不能接受。
“咱們覺得不可能,但是在國外一對陰陽眼的眼角膜能賣到一百多萬美金叻。這可是咱們想都不敢想的天價。”胡鵬貴說罷,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如果你不能接受煞婆仙的方法,我倒是也有幾個方法讓你選擇。”
二舅一聽,多出了幾個可以選擇的迴旋地,不禁眉宇大開,眉毛一挑:“真的嗎?都哪些啊?”
胡鵬貴道:“其實,這個方法很不人道,好些年前,曾有人做過,但是後來都遭到了報應,因爲開眼的手段極其殘忍呀。”
“殘忍?”二舅有些好奇,不禁想着比直接在眼睛上劃刀不麻醉的情節,眼瞼的肉就抽搐了好幾下,“怎麼個殘忍?”
“有一種秘術,就是去找屠宰場的老闆,找到一隻純黑的狗,把這隻黑狗帶來後,把它用香爐的灰抹勻它的皮毛,再在它的頭上戴上一個頭罩。而在此之前,在它的皮毛內放上一大批餓了十天八天的螞蟻,香爐的灰覆蓋在螞蟻身後,螞蟻會感覺身後是一股死螞蟻的味道,它們便是反方向地鑽,拼命地往狗的皮毛裡面鑽,因爲又怕又餓,這些螞蟻一旦密密麻麻地鑽進黑狗的皮毛裡,這就比蝨子厲害多了,它們會沒命地咬,肆無忌憚地啃,然後這隻黑狗會不安分地跳,想撕咬,搔癢,不過它被腦袋上的頭罩給隔絕着,怎麼咬都不會咬到那些螞蟻,於是螞蟻就在它的身上做巢,一天到晚不停地咬,目的不是要它們咬死黑狗,而是保持這隻黑狗連續好幾天無法睡覺,那麼它會一直瞪着赤紅的眼珠子,看着毫無辦法地乾着急,等到它快要失去理智的時候,它的眼珠子就會發出一種常人看不到的光,這時候,你要用一把鋒利的刀子,把黑狗按倒綁好了,然後活生生地刺進它的眼框,把它的瞪得老大的眼珠子挖出來。玩出來後別抹掉上面的血,就抓來一直癩蛤蟆,把它的嘴擴大了,然後把眼珠子塞進去,放到鍋裡用沸水煮上半個時辰,等內內外外都熟透了,然後取出,浸泡在用艾草搗碎的汁裡,張口服下,這時,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看到各種陰暗的角落裡那些若隱若現的身影了……”
好長一大段敘述,胡鵬貴終於講完,但似乎又有些於心不忍地補充道:“曾有人使用過這種秘術,聽說是成功了,但是下場很慘啊,估計真是受到報應了。”
聽完胡鵬貴的講訴,二舅道:“這個挖死動物的眼珠子我還行,要活生生地挖,怎麼也,也太慘無人道了吧。你先說說,那個報應怎麼了?”
“那個按照這種方法開了陰陽眼的人,過了三個月後,身體上無緣無故地就不斷出現刺癢,怎麼洗都還是癢,他像是千千萬萬只螞蟻在他身上撕咬,這個情形就好比那隻黑狗了,用盡了所有藥物都無法治療,他便活生生地把自己的皮膚給搔爛了,每天都是翻在外面的血琳琳的肉啊,沒過多久,整個人就瘋了,有一天,他家裡來了好幾只不知從哪來的黑狗,都排列在他的門口不肯不離去,都用一種赤紅的眼神死盯着他。這個人已經失去了理智,他痛苦地用小刀把自己的眼珠子挖了出來,然後拋給了那些黑狗吃掉,自己也倒在家門口暴斃了,屍體三天三夜都沒人發現,還是在顯眼的地方躺着呢。”
“老哥,你這是要幫我的還是要害我啊,怎麼聽着這麼瘮人?”二舅渾身雞皮疙瘩。
“我只是跟你說說這麼一件事,事情過程也太血腥了,當然啦,我可不是期待主持你的葬禮才這麼說的。那是開陰陽眼的一種,我自己都覺得傷天害理,鬼神不容啊。”
“那你說的其他方法還有什麼?”
“說了上面的這個,下來的都是一些跟偏方一樣的小秘術了,好多種呢,但是我也不知道靈驗不靈驗啊,第一,你可以活吞一隻烏鴉的眼睛,烏鴉是一種通靈的鳥,它總喜歡在傍晚而夜裡啼鳴,那都是有不乾淨的東西經過了。第二,你可以在空地上挖一個小水坑,再放上玻璃,然後你就盯着看,一直看到當天傍晚最後一抹光線結束前,你就能看到地獄的景象。第三,在下雨天的天氣裡,挖一塊溼泥巴抹在頭上,躲在牆腳看經常出事的地方,也是可以看到鬼魂。第四,在午夜子時脫掉上衣,把胸口靠近地面一段時間,你體內的八卦便會失靈,那麼你也將可看到鬼魂,第五,將清明節的露水收集起來,加入楊柳封住,三天內不可見光,之後將其塗抹在眼上,將可見鬼一段時間,這個方法也類似煞婆仙的柳葉結印開陰陽眼的方法了。”胡鵬貴說罷,把眼睛轉移到屋子的暗處,彷彿真是看見了什麼東西,稍有頓滯又轉過臉來跟二舅說道,“這些都是民間相傳的法子,你想試試麼?”
二舅:“……”
傍晚時分,薄暮冥冥,在天際的幾株桑榆也隱匿掉了它身上鏤空出來的夕陽光線,村落裡灰濛濛了起來,巷道蜿蜒在居民房的盡頭,籠罩着疲倦的薄霧,有種深幽而天荒地老的感覺,勞作的村民也都陸陸續續回了,一排排瓦片上騰出嫋嫋煙霧,這是晚炊的香味。
二舅也回到了家,他手裡捧着好些東西,心裡是忐忑不安,夜幕一來臨,自己的心情就更加激動和緊張。他連晚飯都沒有做,一心只想着煞婆仙和胡鵬貴交代他的話,他之所以吃不下飯,因爲他要在今晚見鬼了!
這話聽起來挺搞笑,不過是真的要見鬼了,二舅他才這麼謹慎和慌張。有時候,人寧願矇在鼓裡或者如初生牛犢在第一時間可以突破任何有阻礙的困難,但是一旦你知道了這個困難壓力的降臨,其中還留有一端時間讓你去準備,往往無形中得到的壓力會更大,行動的效果不一定跟沒有任何準備和猶豫的情況下要遜色得多。因爲這個壓力在間隔的時間內,就像是一堵無形的牆,一步步把你內心苦心經營建築的防線壓潰,人,很可能就在這個時間內做了縮頭烏龜和退堂鼓,先是被自己內心產生的壓力給擊敗了。
他首先打開了煞婆仙給他的香囊,那是一個小包裹,讓他在鋤頭鎬鍤工具上塗抹的,也不知道能起到什麼效果,也許是一種是鬼怪聞風而逃的厲害秘術吧。
打開香囊,這才發現裡面艾草齏粉的成分很多,艾草本來就是一種常用的辟邪植物,還有一些諸如桃樹,松柏,柳樹,茱萸,無患子,葫蘆,銀杏樹等等,都是辟邪的專用物,根據煞婆仙的交代,二舅先把這些挖過棺木的工具用燒沸的水乾乾淨淨地清洗過,然後在上面撒上香囊裡的齏粉,均勻抹上了,重新擱回原地。
之後,他又在自己臥室中的枕頭放了一些辟邪藥物,重新用針線縫上。這些藥物的作用是能祛除迷幻,清醒頭腦,讓人不受束縛,之後又在牀邊撒了什麼硃砂,雞骨粉,大蒜,等,恨不得今晚睡覺時嘴裡也含着滿口大蒜。做完了這些事情,二舅彷彿在心裡作用下平衡了許多,手心也沒有出這麼多汗了。
等二舅吃了一點東西填肚子,窗外的夜空已經是璀璨繁星,一抹鐮刀月被絲絲雲霧遮攔,柔和的月光把世界瀰漫的一片祥和,皎潔而氤氳。只是空氣中的溫度驟然下降,也許今夜會下一場意外的夜霜。
晚上九點,二舅拿出煞婆仙給的幾張不知在上面寫還是畫的靈符,用火柴點燃了,然後放到一碗清水裡,攪拌一下,把靈符的灰和水弄得灰不溜秋的,倒是像一碗黑芝麻糊。煞婆仙交代,在入睡之前一定要把這碗仙水喝下。這樣就能保證在夜裡遇到任何靈異都會心神鎮定,魂魄不受控制。
自己咂巴了幾口,沒發現靈符的灰燼在清水裡有什麼特別的味道,他還特意地咀嚼了一些沒燃燒殆盡的焦黑色的靈符碎片,除了寡然無味還是寡然無味,二舅心生疑惑,這不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紙麼,只不過紙張有些發黃,類似在清明節使用的之前,上面被煞婆仙用雞糞還是牛糞什麼東西抹上了寫歪歪扭扭的字。就這麼平白無味的仙水能起到驅邪驅魔的作用?他有些動搖。
未到十點鐘,二舅連衣服都不敢脫,便直接躺到了牀上,由於過於神經緊張的緣故,他是眯着眼睛輾轉反側,硬是無法入睡,外面每每有一聲極其輕微的響聲都能讓他***,原先幾晚內心發酵出來的驚恐彷彿都堆積到了今夜,他感到了巨大無比的壓力,這股壓力攜帶着突突突的劇烈心跳讓他似乎能感覺到牀鋪也跟着跳動,熟悉的窒息感覺一陣陣繃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