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牀
此話一出,人羣譁然。也是,田螺溺水時救上來就被人一直特殊照料着,也沒有人問問他在水裡到底看到了什麼,他恢復意識後,聽聞村裡人正掛網抓水鬼呢,便朝着人羣趕來。
“你慢慢說。”村主任道。
“當時我第二次下水後,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洞口,就跟一隻狗洞大小而已,我發現這個洞口時,看到水怪正是從這個洞口進出的。”
“你這娃子,也不早說,害得我們費這大勁兒。”二舅從竹筏上跳了下來,也走到了田螺跟前。
“我溺水就懵了,現在纔想起來呢。”田螺聳聳肩。
“看來用網子搜刮出水怪是不可能了,咱們只有一個法子……”村主任停頓了一下,然後回身看着茫茫一片荷塘說道,“把水全部抽乾!”
村主任此話一出,圍觀的人都大爲吃驚,這項工作運作起來可不輕鬆,幾十畝的水面積那得抽多久才抽完啊。不過這個問題還未考慮,大夥都把目光轉向了二舅。
毋庸置疑,河塘是二舅租來的,裡面豢養着他發財夢的心血呢,把河塘一抽乾,這些魚只能做魚乾了,幾千斤魚呢。
二舅用手摸着下巴稀疏的鬍鬚,陷入了糾結,他不時回頭看着河塘,不時又看看空空如也的漁網,半晌,他擡起頭來,就說了兩個字:“抽吧。”
得到二舅的應許,所有人都很振奮,村主任展開了分配工作,其實河塘是幾十年前一個天然盆地積水形成的,後來被人工推土機剷出了更大的一片區域,得以把河塘擴大化。河塘附近有一塊更低的盆地地形,如果把河塘邊緣剷掉,那麼河塘能朝低窪盆地卸掉一半的水。餘下的那隻能用水泵抽了。
村主任把村裡能啓用的水泵都招收了來,又向鄰村借了好幾個,接着二舅還去市場買了兩個新的。這樣一來,整個河塘裡竟然有十二三個水泵。至於發動機用電不是問題,河塘附近正是高壓電電杆分佈區,只需讓電工爬上電線杆做點調整銜接既是。
半天功夫,所有的東西都萬事俱備了,二舅一開電閘,十多臺水泵同時工作,隆隆的抽水聲不分晝夜的不休不止,一直持續到黑夜,又到天明……
抽水的前幾天,還是有不少村民前來觀看,後來就開始變膩了,就剩二舅和幾個人留駐在河岸邊,至於棚子,二舅是不敢再上去住了,怕是夜裡水怪對他來襲。
爲避免水怪連夜逃走,有人還特意去河岸邊灑了一種很臭的藥劑,據說這種藥劑動物聞到了都會退避三舍的。這一撒,不說河裡的螃蟹田螺都沒有再往上爬,連去河邊喝水的鳥類獸類都不敢再接近了。
夜裡,二舅就在岸邊和幾人打着篝火,爲了這場戰鬥的勝利,二舅可是把私人財產都豁了出去,不知道是想報自己的屁股被扎之仇還是執意想捉到這隻水怪,他是鐵了心的執意把河塘弄乾,看個究竟。
隨着河塘附近的盆地被水覆蓋,河塘面上的水是一天比一天少了,謝天謝地,感謝春哥,抽水的這些天,天氣好得出奇,竟然沒有下一滴雨,要是一下雨,這麼龐大的河面,估計十幾臺水泵抽得都沒它上漲得快。
爲了讓水位下降後的魚有個棲身之所,二舅特意在河塘一個角落裡用人工遮攔出一隅圈養網,這塊地方地勢最低,也最深,即使整個河塘被抽乾了,這塊地方後還是會形成一個下凹的小水庫,雖然不大,但是要裝整個河塘的魚估計還是可行的。
一邊抽水,一邊人工的趕魚,覺得差不多把魚兒都趕到了那個角落,二舅終於大膽地把水泵全部開到最大化。
整整抽了一個星期,大片的河塘終於露出它猙獰的面目,一片狼藉,到處坑坑窪窪。要不是早在河岸邊鑿開渠道,估計抽上半個月都不一定能抽乾。
抽乾那天,原來凋零一般的河塘重新人羣鼎盛,熙熙攘攘,能趕來的都來了,丈夫帶着妻子,妻子帶着孩子,孩子牽着老人的手,老人留着家狗一類的,總之跟遷徙一般,無論男女老少,老弱病殘,都爲了看個新鮮而蜂擁而至。
等到二舅把電閘一關,大夥開始商量着如何進入這片巨大的沼澤地。現在的情況是,除了河塘邊緣上的一些早期被暴露出的地方出現皸裂,河塘中央還是有不少坑窪水跡的,缺水的田螺們都閒庭信步般在淤泥表層上緩緩移動,吐出的粘液在陽光下十分刺眼。沼澤地不適宜行走,尤其是淤泥地帶,人進入後舉步維艱,要清理上面的垃圾也是個問題。
還是有人聰明,把竹筏籬笆的什麼的截成一塊塊的,直接就走一步墊一步,臨時做出了一條在淤泥上漂浮的人行道。,淤泥地層所需要的強夯能級要比碎石土、砂土、低飽和度的粉土與粘xing土、填土等其它地層大得多,因此,必須選擇凸出河牀面的地方放下墊腳物。
這片地域是硬質土層,多爲碎石土、砂土、粉土和黏xing土,土顆粒結構和密度都比較嚴實,因此產生的淤泥不算太深。一般產生淤泥是因爲水深變淺,流減慢,便將懸移的細粒物質沉積下來,在河牀攤面上留下一層細粒沉積。這些細粒物質由洪水氾濫時沉積下來的,下部由河牀側向移動過程中沉積下來的粗粒物質組成。
這種下粗上細的沉積物結構,稱二元相結構。上部的細粒物質稱河漫灘相沉積,多爲亞砂土或亞粘土;下部的粗粒物質稱河牀相沉積,多爲砂、礫。但是它們在河牀分佈並不均勻,這些天太陽的直射,河邊的淤泥早就被曬得半乾了,也就有了一灘灘凹凹凸凸的沼澤xing淤泥面。
大夥兒帶着各種工具很快趕到了河中央,根據田螺提供的位置,大夥很快找到了他所說的洞穴。要說還有水覆蓋的河牀你就如摸黑探井,做什麼都礙手礙腳,現在水位一降,一切暴露無遺,只等探囊取物了。
果真是一個光滑的洞口,水怪竟然也選擇在了硬土層上面挖繅,洞口周圍還覆蓋着被曬蔫了的水草。
二舅把水草撥開,看到洞口有小盆子大小,正好足夠水怪隻身鑽進去。而他的腦袋也就正好能進入這洞口,但是要把肩膀也鑽進去那就不可能了。
“怎麼辦?”有人問。
“還能怎麼辦,灌水唄!”一個思維比較直接的人剛回答完立即遭到了所有人的鄙視。
“你怎麼不跟河裡的田螺一起生活呢,真是煞氣。”二舅昂起頭來。
“我看灌煙吧,再怎麼強悍的水怪也禁不住濃煙的燻烤吧?”一個村民說。但看此人臉色黝黑,鐵定素日在家裡吃了露煙煙囪的不少苦頭,覺得此道見效顯著,因此意見被優先採用。
把一些布料等工業化製品倒上點煤油燒着後,再用岸邊的艾草等植物覆蓋最適合不過了,綠色植物在烈火的燻烤下很快發出巨大的濃煙,還未等村民用扇子把濃煙扇近洞穴裡,洞口像是從裡反吹出一股股冷風,倒退的濃煙倒是把周圍人薰得七暈八素。
這方法夠嗆,古時戰事攻城還有人用屎尿粘上稻梗煽風點火,用臭煙燻退敵人呢,沒想到自己一CAO作起來多有生澀,事情完全沒有按原來想象的那樣順利,洞穴裡面似乎拐彎抹角,四通八達,濃煙不僅不能吹進去,而且直接停留在了洞口,即使進去一點兒,又在其他的田螺螃蟹之類的洞穴裡冒出來。
“我看這還是不行。”村主任用汗衫捂着鼻子,他也被薰得夠嗆,兩眼淚水直流,想不到這些植物的作用那麼大,未等薰到水怪,估計自己人先薰暈幾個。
“看來只能用鋤頭鏟子挖了!”二舅也發覺燒出的濃煙都讓自己都吸光了,不知道從哪裡摘來的兩團植物葉子,揉成一團,然後塞進鼻子裡。旁人見狀,也都紛紛效仿,有的則用了一根香菸截成兩端,然後塞進鼻孔。
噗、噗、噗……
鋤頭扎進泥裡發出沉悶的聲響,因爲長期浸泡在水底的土層再怎麼堅硬也會被泡軟的,沒幾下,上面一層的泥土便被刨開了,很多水都濺了出來。這時衆人才明白,怪不得濃煙老吹不進去,裡面本來就是隔着一層水。
“讓開讓開!”拿着霰彈槍的村民又蠢蠢欲動了,端着槍口就要朝洞穴裡開槍,這回二舅是說什麼也不肯了,水怪生擒是遲早的事,而且十拿九穩,你這一槍崩了它,這些天所有的努力不就都白費了麼。那抓來的一團血肉模糊的水怪也沒有什麼價值了。
“別別別,你這槍忒響了,嚇壞孩子不好辦。”二舅直接用手推着那傢伙的槍口,然後改用一根長棍子往洞口裡插進去。聽得裡面咕咚咕咚的聲音,棍子插進去一米來深就被卡住了,頂到了拐彎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