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虧欠於你

柳襄不過是對她示好罷了,而今這顏墨白竟是有心對付柳襄。

鳳瑤眼角一挑,神色微動,淡漠無波的道:“柳襄如今對本宮,算是忠誠。且此番一路而來,方向未錯,柳襄也是功不可沒……”

“你之行蹤,皆在我掌握之中。便是柳襄並未探路,我也不會讓你真正迷失方向,無論如何,都會讓你安然抵達於此,與我匯合。”不待鳳瑤後話道出,顏墨白便溫潤平緩的出了聲。

鳳瑤下意識噎

了後話,淡然凝他,他則神色微動,脣瓣上的笑意越發深了一重,繼續道:“最初得知你領軍離開大旭京都,我是有意差精衛伏擊阻攔,不讓你前行。只奈何,待將此事權衡揣度一番後,他便也打消了此念頭。有些路,終還是需要你自己來抉擇,我若幫你抉擇,強加干預,許是會將你推得越發遠。再者,讓你安然待在大旭雖是上上之策,但我也終歸還是有所私心,畢竟,相隔太遠,相思太難,而今刀山火海,孤注一擲的沉浮,是以,無論成敗如何,我終還是想見你的。就如,我若成功拿下了大英,那如釋重負的喜悅,我最是想第一時間與你分享,又如,我若一敗塗地,滿盤皆輸,我也想在亡命斷氣之際,最後見你一面。”

這話越說到後面,他語氣便極爲難得的幽遠開來,便是那脫口的腔調,也不曾掩飾的夾雜了幾許認真鈐。

鳳瑤瞳孔抑制不住的縮了縮,對於顏墨白這番話,自也並非太過詫異,只因她姑蘇鳳瑤當初遠在大旭時,也不是不曾想過,一旦顏墨白攻打大英有去無回,那時候,許是此生之中,她與他再無相見的機會了。

她滿身重擔,無論什麼抉擇都必得三思而行,確保萬全,但自打悟淨方丈與她言過顏墨白的事後,心有浮動與發軟,是以縱是自己不願承認,也不願去多想,但心底的感覺與緊張騙不了她自己的。

她的確是擔憂這人了,擔憂他有去無回,此生,再無相見之日。只是,心思雖是如此,但滿身的重擔終是不允她依照自己的意願而爲,倘若不是被逼至絕路,倘若不是自家幼帝性命堪憂,又倘若不是大英瞄上了大旭提前來犯,她姑蘇鳳瑤,定也是沒勇氣前往大英,更沒勇氣來與顏墨白匯合。

不得不說,她與顏墨白之間的情愛,終是顏墨白付出得多,而她姑蘇鳳瑤更像是被他藏在後面護在羽下,雖當初口口聲聲的說着對他動心,但卻,終是不夠理解他,明白他,甚至,寬容與善待他。

“顏墨白。”

思緒翻騰搖曳,一股股莫名的觸動感在心底盤旋上浮。

顏墨白溫潤而笑,那雙漆黑如墨的瞳孔懶散慵然的凝她。

鳳瑤徑直迎上她的目光,繼續道:“往日曲江之事,我已氣消。”

大抵是不曾料到鳳瑤會突然這般說,顏墨白眼角微挑,瞳色中略有詫異,卻也僅是片刻,他便平緩溫潤的道:“鳳瑤怎突然這般說了?可是被我方纔之言,煽情到了?”

他似是並不喜這等略微壓抑低沉的氛圍,又似是對鳳瑤突來的認真略微有些措手不及,而後便故作自然的將目光從鳳瑤身上挪開,似要刻意調節氣氛一般,微微的調侃出聲。

鳳瑤徑直凝他,目光在他面上掃視,分毫不避,則是片刻後,她才脣瓣一啓,再度道:“許是如你當初所言,愛之深,便責之切,是以,纔會對你當初在曲江之邊的背叛那般震怒。我本是經歷過司徒夙情傷,知斷情絕愛的痛楚,縱是我滿身的不甘與悲痛,但滿身的驕傲卻在肆意叫囂,我容不得你背叛,滿身的骨氣也容不得你背叛,是以,既是斷情絕愛,我自是要斷得徹底,卻不料,印刻在心底的情,何能說不要便不要。”

說這,神色越發起伏,稍稍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繼續道:“你連日來所送的信箋與禮物,我雖過目,則因心底太過牴觸,從而並未放於眼裡,直至,悟淨與我言道了你之事,我心底的所有對你的疑慮,才似如找到了藉口般肆意叫囂。此番來尋大英,我氣已消,不曾想過要真正怪你,本也是打算與你合作,不問情事,但此時此際,我終是突然發覺,許是已不是我姑蘇鳳瑤不對你生氣了,而是,我姑蘇鳳瑤着實是欠你的了,明明是被你護在羽翼下,明明你是在好心,可我竟還在牴觸你,生你悶氣。今日柳襄之事,我自是察覺了怪異,但卻無心拆穿,本打算隨之任之,不理便成,但既是你在意了,我自然要與你解釋一番。我對柳襄,並無任何情誼,你對柳襄要殺要剮,自是隨你的便,只不過,如今柳襄留着尚有用處,畢竟,那人雖出自風月,但尋路的本事絕非空談。再者,他曾與大英之人接觸過,爲人又極是圓滑,若留他性命,自然也是有用。”

冗長的一席話,她說得極爲認真,所有言道出的話語,也全然是出自肺腑,並無半點委婉與隱瞞。

卻是這話一出,顏墨白突然不說話了,整個人僅是端然而坐,目光微垂,似在沉思。

鳳瑤也未再言話,僅是靜靜的朝他凝着,兀自而候。

則是片刻,帳外突然有精衛極是恭敬的道話,“皇上,長公主,晚膳已送來,此際,可要端入帳內了?”

顏墨白似如未覺,並無反應。

鳳瑤默了片刻,終是轉眸朝帳門望去,正要言話,不料突然間,話語剛到喉嚨,還未道出,顏墨白便突然幽遠平緩的出了聲,“柳襄曾對幼帝有恩,如今對你也極是殷勤,你如今,當真可任由我處置柳襄?”

他似想確認什麼一般,嗓音也極爲難得的壓得有些低。

鳳瑤無心隱瞞,待沉默片刻後,便低沉道:“有些情誼,本是難全。在柳襄與你之間,我自是要先維護你。倘若你當真要對柳襄下手,我即便略有不贊成,但也絕不會再出手阻攔。我終還是要學會相信纔是,信你的爲人,也信你並不會做出對我半分不利之事,更也會,顧及我之心意,我之情緒。”

“我還記得以前你我亡命之際,你也是信任過我的,只不過,後起之事一現,當日的所有信任,便全數崩塌。”

“若非你刻意隱瞞,我又豈會因震怒而矇蔽心智。若說當真要追究當初曲江之責,你我之責,皆有一半。”

他頓時勾脣笑了,“還以爲鳳瑤言道那麼長的一席話是在對我委婉示軟認錯,不料鳳瑤仍還是心性極硬,吃不得半點虧。當初之事若非你全然不信任我,我發出那麼多的信箋與禮物,你如何僅回了兩封?”

鳳瑤眼角一挑,強行按捺心緒,低沉道:“如此說來,如今我不追究往日之事了,且有意與你言和了,你倒又開始找茬了?”

顏墨白神色微動,深眼無波的凝她。

鳳瑤端然而坐,眼見他半晌不言,她心口驀地一沉,淡道:“看來你我冷戰許是還得持久。既是如此,今日多聊無益,我也乏了,此際便不擾你了,告辭。”

嗓音一落,不待顏墨白反應,便驀地起身,卻也正這時,顏墨白再度扣緊了她的手腕,“去哪兒?”

鳳瑤淡道:“自然是回大旭暗衛爲我專程留的空帳休息。”

“我說過讓鳳瑤去那帳篷休息了?”他嗓音一挑,漫不經心的道。

鳳瑤垂眸下來,淡然凝他,“顏墨白,本宮有意與你和解,你便莫要太過自視清高。”

她頓時勾脣笑了,“不過是多問兩句罷了,鳳瑤何須生惱。且如今營地的所有人皆知你乃我妻,如此,你又何能去那空帳中休息,自然是該入住主帳,與我同帳而眠纔是。”

說些,他另外那隻修長的手懶散隨意的敲擊桌邊,繼續道:“更何況,今夜是你主動將我從軍機營帳中喚出,讓我陪你用膳,而今膳食未用,鳳瑤豈能獨自離開?”

他嗓音逐漸恢復了常日的悠閒自得,卻是尾音剛落,甚至都未待鳳瑤反應過來,他便已然出聲將帳外的精衛喚了進來。

精衛們魚貫而入,待將手中的晚膳放置在桌上後,便全數退了出去。

鳳瑤依舊靜然而立,並不打算再度入座。

顏墨白扣在她手腕的手也分毫不鬆,待得二人再度僵持片刻,顏墨白突然微微一笑,“鳳瑤是要自行坐下,還是讓我抱你坐下?”

這話着實是染了幾分極爲難得的調侃與風月。

鳳瑤瞳孔一縮,垂眸朝他望來,淡道:“怎麼,你如今不對本宮找茬了?”

他緩道:“並非是找茬,不過是想對有些事說清楚罷了。畢竟,隔閡之物終是不好,若心有疑慮,自然也該問出來纔是。”

鳳瑤淡目凝他,並未言話,待沉默片刻後,纔再度挪着身子坐了下來。

顏墨白麪上的笑容深了半許,扣在鳳瑤手腕的指尖也逐漸鬆開,隨即稍稍擡手而起,極是風雅的執着筷子爲鳳瑤碗內布了膳。

鳳瑤下意識垂眸一掃,只見桌上膳食清淡適口,但若細觀,卻不難發覺這桌上的所有菜餚,皆是她近來在大旭宮中稍稍喜愛的膳食。

她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正這時,顏墨白已將佈滿膳食的碗推到了她面前,而後擡眸朝她打量一眼,似是知曉她心底詫異一般,溫潤無波的道:“大旭京中安有大周精衛,且黑鷹又時常飛至你鳳棲宮窗口,是以,我若想知曉你這些日子的膳食口味,自是不難。而這些膳食,雖比不得宮中御膳,但至少有八分還原,你且嚐嚐。”

“你倒是有心。”鳳瑤強行按捺心緒,低沉淡然的回話。

他則並無耽擱,平緩溫潤的道:“鳳瑤之事,我自是上心。只不過,當初差容傾爲我送信箋與禮物,許是突兀到你了,且我若能提前知容傾身份與善惡,自然,不會以你爲餌來試探容傾。”

以她爲餌。

這話入耳,心底已未有太大的波瀾了。大抵是被他算計的次數稍稍一多,便似是有些麻木了。

且還不得不說,當初她第一次與顏墨白相見,便是在行宮之中。那時她當着司徒夙的面跳躍城牆,本是極不容易從暈厥中甦醒,身子也日益虛弱,御醫紛紛束手無策,卻是在等死之中,顏墨白突然那般招搖的來了,明着雖是在氣她,實則則是在救他。

這種人,似是骨子裡都透露着深沉算計之意,無論是言話還是行事,都是深沉無底,步步爲營,每番的舉止都有各自的目的,是以啊,如今對這廝瞭解得略微透徹了,是以,此際便是聽他如此堂而皇之的說他算計她,心底也已麻木得未有什麼波瀾了。

“我曾聽容傾說過,你是他的僱主,只爲,僱他爲你對本宮送信箋,送禮物。如此,又何來什麼以本宮爲餌來試探容傾?”

她沉默片刻,便將所有起伏的心緒壓制,低沉的出了聲。

他則並未就此言話,僅是溫潤平緩的道:“你先趁熱嚐嚐這些菜。”

鳳瑤眼角微挑,並未拒絕,垂頭便開始緩緩用膳,則是不久,顏墨白便開始解釋道:“我最初認識容傾,是他主動入府自薦,自稱他乃江湖百曉生,願歸在我門下,受我攝政王府庇護。我心有磅礴,自然是惜才,容傾既是百曉生,自然對我有用,是以當初權衡之下,便也並未回絕容傾,而是吊其胃口,虛以威儀。只不過那容傾的確不是個低調的主,時常在京中風月之地興風,且說來也怪,只要是朝中最是唯我顏墨白馬首是瞻的朝臣,皆會在一月兩月之內在風月巷子裡出事,我雖不關心風月,也未將那些朝臣放於眼裡,但接連有朝臣出事,自然,引我注意。而待暗中徹查之下,大多可能的證據,皆指向容傾,但卻並未確定,且容傾行事的動機也是不明,表面對我又忠心耿耿,着實看似並無嫌疑,直至……”

話剛到這兒,他神色微動,下意識噎了後話,隨即勾脣而笑,緩緩擡頭,那雙漆黑深邃的瞳孔,徑直迎上了鳳瑤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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