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勢太急根本收不住,王鵬心裡暗暗叫苦,這一個餓虎撲食下去,鄧韻真該把他當**了。
鄧韻回首嚇得花容失色,本能地拿出在警校學的格鬥術,一個錯步掃出左腿,左手探出直抓王鵬肩膀的同時,右手屈臂上擡,手肘直擊王鵬下頷。
由於是本能反應,鄧韻的力道不輕,原本前撲的王鵬下盤被掃,去勢有所減緩,但上身依舊在慣性之下前傾,被鄧韻一擋一格,人倒是不再前衝,下巴上挨的一下可不輕。
王鵬跟東子練過,平時也經常在鍛鍊,但今天事發突然,他又根本沒想到鄧韻會突然出手,這下被撞得立刻滿嘴腥味,一口血吐出來,竟然還帶了一顆牙齒。
“你下手這麼黑啊?”王鵬捧着自己的下巴,有點口齒不清。
“誰讓你這麼撲過來?”鄧韻已經反應過來,看王鵬掉了牙,不好意思地問,“你沒事吧?”
“你也讓我這麼來一下就知道了。”王鵬揉着腮幫沒好氣地說。
“我也是本能反應好不好!”鄧韻嘴裡強辯,人已經過來拉王鵬坐下,找了毛巾出去用冷水浸了拿來給王鵬擦敷。
鄧韻一邊擦,王鵬在那裡不停地“噝噝”抽氣,見他疼成這樣,鄧韻心裡歉意更深,“很疼吧?估計得腫哦,哎呀,我幹嗎不側身讓過呢?”
聽她喋喋不休,王鵬好氣又好笑,“鄧大隊長,你一側身呢,我還是一個嘴啃泥,照樣會受傷。”
“那不一樣啊,至少不是我出手傷你……”她突然住嘴看着王鵬說,“按你的意思,我就該在那裡乖乖地讓你撲倒?”
“你說呢?”王鵬齜牙咧嘴地問。
鄧韻拿毛巾的手立刻就在王鵬腮幫子上又重重地摁了一下,王鵬痛得一下跳起來,又不敢喊出聲來,壓低了聲音惡狠狠地說:“想謀殺啊?”
“誰讓你那麼可惡,老是惹我!”鄧韻兩眼圓睜瞪着她,嘴角居然有笑意。
她把王鵬摁回臥鋪上,自己拿了毛巾去搓洗乾淨,回來後手裡已經多了碘酒和藥棉,站在王鵬跟前,捧着他的臉來回檢查,“還行,沒破相,就暫時樣子難看點。”
“牙都掉了,還不破相?”王鵬鬱悶得很。
他鬱悶的不僅僅是鄧韻打掉了他的牙,而是鄧韻現在站的方式,讓他很不自在。
鄧韻對自己站在王鵬雙腿間,shuangfeng貼在他頸部下的舉動毫無察覺,只顧不停地轉着王鵬的腦袋,又或者讓王鵬張開嘴,幫他把幹藥棉塞進牙洞裡止血。
等到全部忙完,她才發現王鵬有一會兒沒說話了,甚至連“噝噝”聲都沒再聽見,仔細朝王鵬一看,才注意到他臉色有點異樣,就像是拼命憋着什麼,“你怎麼啦,是不是另外還有地方受傷啊?”
王鵬正忍得痛苦,被她這樣一問,完全是哭笑不得,一臉滑稽地對着她說:“我沒事了,你回自己包廂吧,馬上要到站了。”
“沒事,還有二十分鐘,我來得及……”她話沒說完,一下捂住自己的嘴,急急往後退,臉漲得像熟透了的桃子。
軟臥算是火車上最有檔次的空間了,但有限的空間環境決定了它裡面的佈局,永遠都是緊湊型的。
鄧韻往後急退的過程,遇到了王鵬先前要攔她時同樣的尷尬,那個小桌就像一個專門擋道製造麻煩的攔路虎,眼看就撞上她的後腰,王鵬眼明手快伸手攬住她的腰,使她避免了一次撞擊。
當然,做好事肯定比干壞事的待遇好,儘管王鵬前一次幹壞事的時候不是故意的,這一次做好事是有意的,但前一次捱了打,這一次卻是美人入懷,雖然這個入懷不過是滴答幾秒的工夫,倒也讓王鵬聞到鄧韻髮際散發出來的一縷幽香。
鄧韻是逃出去的。
王鵬則沮喪地坐在臥鋪上,低頭看着自己情緒飽滿的兄弟,考慮該怎麼爲它找個出路。
到站下車時,江一山和韓水林看到王鵬腫得老高的腮幫子,都嚇了一跳,江一山盯着他的臉問:“發生什麼事了?”
王鵬早知道會有這情況,只能信口胡扯,“睡得太死,從牀上翻下來撞了桌子,磕掉了牙。”
“啊?”江一山與韓水林面面相覷,他們的軟臥包廂不同於其他的包廂,並不是那種上下鋪的,一個包廂只有面對面兩個鋪位,摔下來撞額角是有可能,撞腮幫子就奇怪了。
雖然狐疑,但江一山和韓水林都沒有再問。
鄧韻故意早早就從自己的包廂出來等在車廂門口,車停一開門,她就下了車,因而並沒有在站臺遇上王鵬他們。
然而,還是那句話,人算不如天算。
在出站口等了很久,鄧韻也沒有等到家裡人來接她,正左顧右盼間,兩輛奧迪一前一後停在她面前。
前車的左後窗放下來,江一山伸出頭來,親切地問她:“小鄧同志,沒人接你嗎?”
鄧韻正要說有,手機響起來,是媽媽打來說醫院有個急診,她和鄧韻的嫂子都脫不開身,讓她自己打車回家。
“家裡人來不了?”江一山一直等她打完電話,“我們送你吧。”
“這怎麼行!”鄧韻連忙搖頭,“您那麼忙,我自己打車就行。”
“你是我們省公安廳的同志,我們怎麼能把你一個人扔這裡?”江一山說話的時候,後車上的新任駐京辦主任姬青雲已經下車過來,幫着把鄧韻的行李放進後車的後備箱,並拉開車門請鄧韻過去上車。
鄧韻不能再拒絕江一山的一番好意,道了謝。
兩輛奧迪出了車站分頭而走,前車的江一山、王鵬、韓水林去了駐京辦,姬青雲負責把鄧韻送回家。
次日一早,王鵬與江一山在餐廳用早餐,姬青雲過來問候,江一山隨口問了鄧韻昨晚有沒有安全到家,姬青雲立刻笑着說:“您放心,安全把她送到外交宿舍,看她進去我纔回來的。”
“她住外交宿舍?”江一山愣了一下,看看王鵬,“你好像和小鄧認識?”
王鵬昨晚一直沒睡好,不但腮幫疼、牙牀疼,還有就是鄧韻老在眼門前晃悠,他現在恨不得誰也不要跟他提鄧韻。
但江一山的問題不能不答,“我只知道他爸爸是恢復高考第一批大學生,畢業後留京工作一直沒有再回寧城,她媽媽是後來調入京的,他們具體都從事什麼工作我不太清楚。”他想了一下說,“對了,她和海濤是同學啊!”
“是嗎?”江一山笑道,“看來是我和孩子們交流太少,都不知道他們平時和什麼人交往,兩個女兒都這樣,更不要說海濤一直在寧城了。”
“這您倒不用擔心,他們都是很有頭腦的人,不會什麼人都交。”王鵬說。
“是嗎?”江一山看王鵬一眼,“看來,你們夫妻倆和秀是真的冰釋前嫌了。”
王鵬笑笑,“本來也都是誤會,而且都是我的錯,江秀肯原諒,我高興還來不及。”
江一山微微一笑,沒再說什麼。
整整一個白天,王鵬和江一山兵分兩路,江一山主要與財政部溝通,王鵬跑發改委。
馮嚮明看到王鵬竟然這麼快親自進京了,高興得不行,跑前跑後幫他安排,很是盡心盡力。
一般人都認爲,跑部委一直是地方官員比較心力交瘁的事,不但門檻衆多,大鬼小鬼無數,求爺爺告奶奶一圈下來,時間精力金錢花了一堆,真主卻未必能見到,更不要說進香辦事了。
事實上,並非全然如此。
關鍵在於,國人有走小道的愛好,哪怕整天嘴上罵罵咧咧的P民,真遇到事,不是首先想着怎麼走正常渠道,第一反應就是搜腸刮肚想誰能幫上自己的忙,這是一種通病,幾乎到了無藥可治的地步。
事實上呢?
部委的門是難進,爲什麼難進?因爲僧多粥少。
大家的眼睛都盯着肥肉搶,搶不到回去要挨批捱罵,這個時候通病就出來了,找關係、通路子,爲的就是要拔頭籌,拔了頭籌回去,最不濟的是表揚,最長臉的是升官。
這麼一來,與部委的人熟與不熟,就成了第一道檻,決定着你的申請之類的東西,是不是能比人家早一點到領導手上,記住,是手上不桌上,因爲到了桌上還有個時間問題。
省一級的駐京辦還好些,那麼多年下來,總有點根基,要在部委找個人遞遞材料什麼的,並不算太難,難的是爭取的過程。
市以下的駐京辦就算在京混得人頭熟稔,真正要貼近有決定權的領導,可能性是極低的,而事實上,有很多項目也根本不是這一級別的幹部能溝通的,非得省裡去人不可,但爲什麼還是會有那麼多下面的領導巴巴地往部委門前湊呢?
沒辦法,省裡領導不會是哪個市縣的保姆,來一次是要解決問題的,解決問題就必須事先弄清楚問題的癥結在哪兒,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那麼如何找到問題癥結呢?得有人在部委盯着,隨時打聽消息,掌握第一手資料。
於是,駐京辦滿天飛,大車小車排隊進京,各部委門口排長龍……非但如此,圍繞着這一奇特的現象,各種職業也會應運而生,包括掮客與詐騙犯。
扯遠了,言歸正傳。
馮嚮明雖然殷勤,但他很快發現,王鵬根本不需要他費心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