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克東一聽這個聲音,明顯的有些拘謹起來。只見他連忙將手中的香菸扔在菸灰缸裡,整個人也一下子繃得像棵樹一樣,臉上掛着恭敬的微笑,有些緊張的看着門口。
秦志強一見,便知道肯定是肖克東的上級來了。他也一下子跟着站了起來,但是臉上卻是十分的輕鬆,既不諂媚,也不虛僞。
很快,一個大腹便便,年紀約莫五十上下,一張圓圓的胖臉上是紅光滿面,一看便知道此人活得有滋有味。
肖克東連忙走出兩步,來到此人的面前,笑着恭敬的說道:“夏縣長,手續已經辦好,我放在抽屜裡了!你的行李我也整理好了,常穿的衣服放在衣櫃裡,香菸和酒我也放在了櫃子裡”
等那人和肖克東一同走到了秦志強的邊上,肖克東才事無鉅細的把這些繁雜之事彙報完畢。那人輕輕的點了點頭,衝着肖克東滿意的笑笑後,扭頭看着秦志強那張十分年輕的臉。
秦志強走上前一步,連忙伸出手來,既不失禮,也不浮誇的說道:“你好,夏縣長!我是青東縣的秦志強!”
夏縣長笑着微微點了點頭,仔細的打量了秦志強一眼。突然間覺得秦志強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他想了想後,不禁看着秦志強在心裡暗歎道:“這個秦志強看上去就讓人覺得舒服,對於自己這個副縣長,又不巴結的同時,也不讓人感到突兀!如果好好的培養,假以時日,一定能夠成爲一隻雄鷹!”
夏縣長露出了十分和藹的笑容,伸出手和秦志強握了握後,滿臉笑意的說道:“原來是小秦啊!嗯,不錯!克東,你可得向小秦同志好好學習學習,看人家爲什麼這麼沉穩,哪像你一天毛毛躁躁的,哪裡像我夏樹明的秘書!來坐,小秦,不要想着我是縣長,就搞得大張旗鼓的!再說了,我也不是縣長,只是一個副縣長而已!”夏樹明說完,不等肖克東答話,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對於夏樹明的友好態度,秦志強的心裡踏實多了。在來黨校的時候,秦志強就怕自己的室友是個難以交流的人。現在看來,應該不是問題。畢竟從表面上看來,夏樹明倒是十分豪爽,應該算是官場中的異類。
秦志強連忙擺了擺手,衝着夏樹明和肖克東謙和的說道:“夏縣長不要這樣誇我,我會驕傲的!”
夏樹明哈哈大笑了起來,扭頭看了一眼肖克東後,十分爽朗的說道:“克東,你看!小秦還真會說話!”夏樹明說完。扭過頭來看着秦志強又接着爽朗的說道:“小秦啊,等下你們領導來了,我們一起出去喝一頓,我看一看你在他那裡過得怎麼樣,如果不行的話,我就把你從他那裡要過來,我很看好你啊!”
秦志強微微一笑,並不回答夏樹明的問題,而是說起了其他的東西。
在經過一番交流之後,夏樹明等了半天,也沒見秦志強的領導過來。一時間,夏樹明的心裡竟然有些着急了。畢竟這些天裡,整個西江省都已經得知了省紀委在青東的動作,而夏樹明又是一個藏不住話的人,所以恨不得現在秦志強的領導就出現,好一問個究竟。
只是夏樹明現在就算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青東那件案子的幕後推手,竟然此時就站在他的面前。
等了近一個小時,夏樹明早就沒有了興趣。縱然夏樹明十分欣賞秦志強談吐和思維模式,但是畢竟在夏樹明看來,兩人畢竟還是有一定的差距,所以在很多問題上,並不是很熱心。所以兩人也是有一茬沒一茬的聊着,當然更多時候,則是夏樹明問話,秦志強在那裡答話,而肖克東則是一直保持着微笑,坐在夏樹明的身邊。
就在這個時候,房外的門突然間被人敲響。
肖克東連忙十分習慣的快走兩步,十分迅速的將門打開後,一位戴着眼鏡的中年男性,十分沉穩的走了進來。
眼鏡男先是看了一眼夏樹明,又看了看肖克東後,臉上一臉的不悅,說話聲音也變得有些不滿起來。他輕輕皺着眉頭,在手中的文件夾裡劃了劃,左右看了夏樹明和秦志強一眼後,這才嚴厲的說道:“通知上都已經說清楚了,不允許帶下級工作人員來,你們當真是當黨校是你們縣裡嗎?”
夏樹明一聽,連忙堆着笑臉,伸手在包裡拿出香菸來,十分熟練的掏出一支香菸,遞給了眼鏡男後,笑着說道:“他只是幫我送東西過來的,馬上就走!”
眼鏡男看了一眼香菸,又瞥了一眼站在他身後,有些不知所措的肖克東之後,這才扭過頭來看了一眼秦志強,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就是青東縣的秦志強吧!吳校長讓我通知你,15分鐘後去她的辦公室!”
秦志強笑着點點頭說道:“好的!我馬上過去!麻煩你了!”
眼鏡男點了點頭,又不滿的看了夏樹明一眼後,轉身拿着文件夾走了出去。
夏樹明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秦志強,又看了看肖克東,忽然間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似的,又突然間搖了搖頭,明顯有些不敢相信。他慢慢的走到秦志強的面前,仔細的看了秦志強一眼後,十分疑惑的問道:“小秦,你和吳校長認識?怎麼會讓你去找吳校長呢?”
雖然夏樹明沒有明說,但是秦志強卻也聽出了弦外之音,明擺着是對秦志強的身份有所懷疑,是想要從秦志強這裡得到答案而已。
既然同住一個寢室,秦志強也沒有必要在藏着掖着。他摸出香菸來,遞給夏樹明一支後,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道吳校長找我做什麼!再說我和吳校長壓根就不認識,從青東到省城幾百公里,就算我想認識,我一個小小的副處級幹部,又怎麼會和一個正廳級幹部相識呢!這說出去豈不是天下最大的一個笑話。”
秦志強爲了能夠讓夏樹明聽上去能夠接受,所以特意改了改說話的態度,以免讓這個還要朝夕相處幾個月的室友感到不悅。
夏樹明聽了秦志強的話後,一下子沉默了起來。他不敢相信的看着秦志強那張年輕的臉,過了一會之後,才恍然大悟的說道:“我剛纔是說覺得秦志強這麼名字那麼熟悉,原來小秦書記你是在給我們灌迷魂湯哦!都怪我,用年齡作爲了參考,否則也不會想不起你來!看來你纔是和我們開了天下最大的一個玩笑啊!”
肖克東經夏樹明這麼一說,也是滿臉的不可置信,他吃驚的看着秦志強,看了一眼夏樹明之後,這纔有些驚愕的說道:“夏縣長你這麼一說,我纔想起來了。在年初的時候,西江日報上曾經報道過秦書記在江海市的事蹟,沒有想到秦書記現實當中會是這麼年輕!”
肖克東連忙走過來兩步,一臉歉意的說道:“對不起,秦書記!都怪我眼拙,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年輕!”
肖克東說完,這才發現有些不對。畢竟夏樹明還在身後站着,他就這樣說話,明顯顯得有些浮躁了。他有些忐忑的扭過頭看了一眼夏樹明,卻發現夏樹明的臉上沒有半點不悅,相反顯得有些愉悅。
夏樹明連忙伸出手來,放在秦志強的面前。剛想要說點什麼,又覺得有些不合適,一下子把放在半空中的手,向秦志強肩上輕輕一敲道:“你個小秦,還真會演戲!我這個老戲迷居然都被你騙了!說好了,今天晚上咱們好好幹一頓,你得自罰三杯!”
秦志強一聽要自罰三杯,不免頭都大了。但是對於夏樹明的說辭,他又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更何況秦志強對夏樹明的印象不錯,也覺得有必要好好的相處一個朋友。他故意裝作疼痛得呲了呲牙後,叫嚷着說道:“不行,剛纔你這一拳太重了,得減掉一杯!”
夏樹明一聽,再次哈哈大笑了起來。伸出手指一指秦志強,一下子收起笑容,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說道:“你個小秦,還給我演戲!不好意思告訴你,你這場戲演砸了,被我看出來了。所以說你好好準備一下,先去見完吳校長後,晚上看我怎麼收拾你!”
秦志強無奈的苦苦笑了笑,轉身走出了宿舍。
在這一路上,秦志強的心裡也是充滿了疑惑。因爲他和吳校長之間並沒有任何聯繫,根本就不可能會認識。而在秦志強所認識的人當中,也沒有人能夠和吳明珍搭上話,所以這讓秦志強的心裡更加的困惑。
想來想去,直到走進黨校的辦公大樓,秦志強依然想不出任何的結果。他帶着疑惑來到了省委黨校常務副校長吳明珍的門口。想了想後,看了一眼時間。
此時距離眼鏡男過來的時候,剛好十五分鐘。秦志強就算想不通,有一千個心結,他也必須進去面對吳校長。他輕輕的嘆了口氣,十分恭敬的敲了敲門。
“請進!”吳明珍的聲音聽起來雖然有些中性,但是卻顯得十分有威嚴。
秦志強輕輕的推開門,邁着沉穩的步伐走了進去。
吳明珍擡起頭來,看了一眼秦志強,緩緩的停住手中的正在書寫的鋼筆,伸手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黑色真皮沙發。
秦志強沉穩的坐了下去。雖然態度謙恭,但是並不顯得突兀,相反讓吳明珍看來,秦志強不卑不亢的態度,倒讓她有些刮目相看。
畢竟能夠來到這裡學習的幹部,大多數見了她,要麼是緊張的要命,要麼就是一副阿諛奉承的樣子,着實讓吳明珍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