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行政中心大樓建設項目,嚴景標和崔怡梅沒法迴避,因爲通話錄音裡有,而且網上還爆出省三建公司與崔怡梅有款項往來作爲佐證。【
嚴景標要崔怡梅只承認她僅是以引薦人的身份出現,那從法理上來說並不是不允許,相當於是資源引進,畢竟省三建公司在瑞東建築領域是王牌軍。至於招標過程中的手腳,肯定避而不談,而且要死扛,因爲從程序上來看,一切都合乎規範,完全可以抵賴。
這種規範的幌子,同樣適用與正在經手建設的公路標段建設,因爲從招投標開始,崔怡梅都是以她的億發建設工程有限公司名義來操作的,程序完備、手續齊全。
當然,這中間也需要做一系列相對外圍的工作。比如接引省三建公司參與市行政中心大樓建設一事,要果斷處理好三個關係:一是和當時負責招投標工作的副市長盧山峰溝通好,要其證明沒有在工作上承私情,完全是秉公操作,省三建公司憑的是實力中標;二是和省三建公司的經辦人交好底,要他們只承認來松陽參與行政中心大樓建設,只是從她那裡得到信息而已,沒有其他;三是要把盧山峰和省三建公司的經辦人約到一起,讓他們也形成聯盟以達成默契,否則就會被逐個擊破。
處理好這三個關係對崔怡梅來說不是問題,她當即表示,一天時間就能搞定,因爲在當初的具體操作中,各方多少都有份,如果不配合她,受牽連是必然的,怎麼說也有點顧忌。
對此,嚴景標並不懷疑,他又告訴崔怡梅還有更重要的事必須擺平,就是交通監控設施項目的問題。因爲走賬的弊端太大,根本就沒法迴避,處理不好危害更大。
提到這個問題崔怡梅很傷神,在這件事上她也承認很失策,只是當時有點囂張大意,哪裡會想到還有今天的狼狽局勢?
“你也別太沮喪,辦法總歸能想一些,儘量把危害降到最低吧。”嚴景標道,“你在交通監控設施項目中有些事瞞着我,其實我能猜想得到,只是懶得過問,因爲知道得多並不是好事。這事包括管康在內,有些方面也不跟我講清楚。”
“本來就是說不清的事,只是仰仗着你我才如魚得水而已。”崔怡梅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的本意也沒有要存心騙你。”
“那些就不說了。”嚴景標擺擺手,“現在是關鍵是解決問題,永固公司那邊你必須跑一趟,而且要把事情做成。”
“做什麼?”崔怡梅現在慌了神,腦子鈍了。
“把公對私的賬務往來儘量合理化啊。”嚴景標道,“項目合同是交巡警支隊跟永固公司籤的,憑什麼你拿錢?”
“嚴哥,我,我還是不懂啊。”崔怡梅用一副可憐的眼神看着嚴景標。
“你去和永固公司談談,把你變公司的法人,那樣追查起來就只存在走賬不規範的問題,其他方面就成次要的了。”嚴景標道,“當然,動作可能要大一些,工商註冊方面的事要安排好,時間要前移,注意卡口。”
“工商註冊不成問題,永固公司是在雙臨市工商局註冊的,局長我認識,找他不成再託託人總歸能辦成。”崔怡梅道,“關鍵是永固公司那邊,老總趙又廷因爲建省電視臺發射塔架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怕是不太好談。”
“那也不難,把危害跟他講清楚就行,如果處理不好,處在關鍵時期的他就更加難堪,無疑是雪上加霜。嚴重點說,如果他不配合你做點手腳,很有可能就徹底玩完。”嚴景標道,“虛張聲勢的事你該很擅長,抓點緊去雙臨把事情辦好!”
崔怡梅也顧不得話好不好聽了,只要是能度過眼前的難關就行。不過她還沒忘記姨弟石白海的託付,臨離開時又道:“嚴哥,石白海的秘書長問題,你看能不能趁着機會解決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那些事,先把自己顧好就行了,該安排的我會安排。”嚴景標很煩躁,卻也壓住了性子,道:“說句實在話,石白海當秘書長還有點欠缺,但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關鍵時刻還是要考慮自己人。不過他那可是到了廳級的階層,還要報請省委組織部批准,那個就沒把握了,不過我會盡最大努力。”
嚴景標這麼說是怕崔怡梅翻臉,如果她一怒之下都交待了,那他可就會死得筆挺,所以還是要儘量滿足她提出的任何要求。
在崔怡梅離開後,嚴景標立刻召集了常委會,因爲他還想利用這最後的機會,把自己的人也拉上來,這樣即便是他出了事,也還能有所託。
許明亮是第二個要安排的人,作爲貼身秘書,他付出了不少,而且也很真心,給他弄個位子算是回報,也算是給自己留條後路,畢竟是可以依靠的。
順理成章,許明亮接了石白海的位子,成了百源區區委書記。
當天下午,一共有三十多人被提拔成了處級幹部,沾親帶故的科級幹部更是多達百餘人。
松陽一下滿城風雨,但嚴景標卻很平靜,他極力勸自己要穩住,現在真的是一寸光陰一寸金,時間寶貴。他催着鄒恆喜,趕緊把相關突擊提拔的程序走完。幹部任用就這樣,一般來說成就成了,哪怕下一秒他折了下來,結果應該也是認可的。
嚴景標擔心的是石白海的秘書長一職,憑直覺,他覺得希望不大,省委組織部多是不會批同。不過此時那已不重要了,他所擔心的是崔怡梅在雙臨的行動,短時間內要擺平三個關係還有永固公司的事,難度不小。
不過一切事在人爲,崔怡梅抱着豁出去的態度,辦得都還比較順利。
崔怡梅很直接,打電話給盧山峰,要他隨她一起去省裡一趟,找三建公司的人談點事。
盧山峰被嚴景標提爲常務副市長,也算是圈內人,有些事他也知曉。此刻,他正如坐鍼氈,曝光事件發生後他就感到危機四伏,也在琢磨着該如何應對。崔怡梅的電話也算是在預料之中,所以向嚴景標請假,說有急事要去省裡,常委會就不參加了。嚴景標當然知道原因何在,自然放行,再說這個時候也已經無所謂了。
很快,盧山峰就來到了崔怡梅面前。對他們的行動來說,好在是崔怡梅及時更換了手機,因爲曝光事件出來後,她覺得低調一些纔好,所以就沒用王韜送的訂製鑲鑽手機,否則,她們的一切行蹤都將暴露無遺。
就這樣,崔怡梅和盧山峰悄悄地飛去了雙臨,找到了省三建公司的副總邰宣良,三人坐到了一起。
邰宣良跟崔怡梅可以說是老熟人了,原本他們就認識,操作松陽市行政中心大樓建設項目的時候,兩人就是直接對接的。
一開始,邰宣良還不明白是什麼事,他還不知道國聲在線曝光崔怡梅的事情,等聽崔怡梅講了始末之後,不由得摸起了額頭。
“現在咱們是一根線上的螞蚱,必須同心協力才能渡過難關。”崔怡梅說得很有氣勢,不容反覆,“事情我已經講清楚了,利害很明顯,現在只需要說對策。”
“從我這方面說,你只是舉薦人,別無其他。”盧山峰頭腦夠用,“你在我這裡除了推薦省三建公司之外,沒有其他任何動作,我們也沒有什麼私下交流。”
“對!”崔怡梅看着盧山峰,突然間覺得他真是聰明到了骨子裡,“我原本也就想跟你這麼交待。”
“那我這裡也一樣了。”邰宣良一皺眉,“對我們公司來說,你也就是個推薦人,當然,我們是企業,講的是效益,跟錢有關聯,作爲感謝對你有過表示,但也僅限於請吃和贈送小禮品,絕對不存在什麼交易。”
“嗯,那算是正常的禮尚往來,並不會落下什麼把柄。”崔怡梅很直接,“不過邰總你可能沒看國聲在線的曝光,上面竟然有你們公司給我打款的記錄,還有照片爲證。”
“有人泄密?”邰宣良一驚,“那事只有幾個人知道,是誰叛逆了?”
“邰總,現在不是說那些事的時候,還是趕緊解決火燒眉毛的問題纔是。”盧山峰道,“我理解崔總的意思是,在漂清松陽行政中心大樓項目操作的同時,也把打款的事給解決好,以免牽扯大了。”
“算集資款吧。”邰宣良緊皺着眉頭,道:“前幾年公司有過一段時間困難時期,小範圍地向社會募集了一部分,我回去就把崔總的名字加進去,可以抹平。”
“那就妥當了。”崔怡梅道,“盧市長,現在就是你和邰總之間的溝通了。”
“嗯,三個人,三條線。”盧山峰道,“都要紮好口。”
“這個就不用說了。”邰宣良道,“反正我們三建公司在競標、施工過程中都是規範行爲,從沒和盧市長髮生過任何私下接觸、交易。”
“很好!”崔怡梅見事情如此順利,激動得差點一下跳起來,“那就不耽誤時間客套了,大家各忙各的,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解決。”
崔怡梅說完起身就走,她急着去找雙臨市工商局局長汪春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