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康問到了罰款提成和所涉及的風險問題,崔怡梅立刻做進一步說明。《》
“管局長,用罰款提成來收回我們公司的工程墊資款,有個可行的操作細則,說起來其實很簡單,就是當年在保證前一年違章收入總額的基礎上,對差額所得按比例分成而已。”崔怡梅道,“比如去年的違章收入總額按一個億來計算,如果今年的違章總收入是一億兩千萬,做個簡單的減法,差額就是兩千萬。也就是說,我們公司將會從這兩千萬中按比例提成,用來抵作回籠的工程款,當然了,還有一點正常的利潤。”
“嗯,這麼說我就明白了。”管康笑道,“由此也可以推知你剛纔所說的風險了,假如差額不多,就意味着你們公司的墊資回籠期會很長,也就更沒什麼利潤而言了。”
“是啊管局長,還是你看得透,如果墊資不能及時回籠,就意味着我們公司要虧損。”崔怡梅點頭微笑,看着管康道:“不過好在從其他城市操作的經驗來看,以三十萬輛汽車作爲基數參照,按差額五五分成的比例來提成,一般也就是三年時間便能把墊資收回。”
“工程款和亂七八糟的費用,還有你們的正常利潤,高了說按六千萬計算,按你說的三年時間收回,平均一年就要有兩千萬進賬。以五五分成的比例來推算,也就是說,上了新的監控設備後,百源區轄區內每年的罰款額度大概能增加四千萬左右。”管康道。
“嗯,應該差不多是那個數。”崔怡梅道,“管局長,如果往仔細裡說,罰款額度的增長是個變數。新的監控設備安裝後,第一年的增長幅度會大一些,往後司機們有教訓了,自然會有所下降。但是,因爲近幾年來汽車保有量的增長速度很快,所以新增的那部分車輛罰款多少也能補充一些。總的來說,從第二年開始,罰款額度會相對保持在一個比較平穩的水平。”
“呵呵,這麼說來情況還有點複雜。”管康笑道,“是不是再找個時間,雙方的核心人員坐到一起好好議一議?畢竟不能讓崔總的公司虧損嘛。”
“那倒也不用。”崔怡梅也笑了,“一切都可以在合同中註明,合作期限初定三年,具體期限可以根據墊資方資金回籠的情況進行調整,可以提前,也可以延續。”
“嗯,這麼做也可以。”管康微微點着頭,他知道其中必有貓膩,但事情本來就是要照這麼個樣子走下去的,當然不能打岔。
“那好,既然管局長同意了,看看什麼時候把合同籤一下?”崔怡梅一點都不客氣,步子走得很緊。
“儘快吧。”管康一邊答應一邊琢磨,想來想去還是不插手爲好,以免到時出了事撇不乾淨,於是說道:“崔總,我看這個項目讓具體負責的業務單位跟你直接對接比較合適,這樣吧,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交巡警支隊,讓他們的支隊長過來跟你初步商洽一下,你看如何?”
“怎麼都行,反正有管局長髮話,我相信肯定能把項目順利推行下去。”崔怡梅笑道。
“那是,那是當然。”管康笑着,打了個電話給松陽市交巡警支隊的支隊長賈浩。
賈浩得到指示自然不敢怠慢,立刻趕了過來,和崔怡梅沒談幾句馬上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再看看陪在崔怡梅旁邊的是準局長、副市長管康,還有市委書記的貼身秘書許明亮,當即就說一切按照管局長的指示辦。
這就沒什麼意外了,事情進行得很順利。崔怡梅提出要請管康和賈浩還有許明亮吃飯,預祝一下合作成功。
賈浩有眼色,說他要做東,請管局長、許處長和崔總到酒桌上就合作的事繼續聊聊,那樣才能保證合作的搞成功率。
此時,一旁的許明亮擡手壓壓,開始說話。許明亮從他們談正事起到現在一直都默不作聲,他知道不該插嘴的時候絕對不能參與進去。現在,事情談完到了吃喝環節,可以發上幾句言了,便很有氣勢很有誠意地說,吃飯的事由他來安排。他一副大局在胸的樣子,很有高度地說,不管怎樣,能把所談的項目辦好,是松陽的一件大好事,對城市的安全有序暢通有好處,對人民羣衆的人身安全更有好處。
管康和賈浩知道,許明亮也就是以牽線人的身份,表示一下態度而已,所以也不推辭,由着他安排。
許明亮知道如何拿捏事情,吃飯時把馮德錦和石白海喊到了場。這麼一來,飯局就有點分量了,吃喝的開放度也就高了一些。
崔怡梅剛好趁熱打鐵,離開酒桌後就盯着賈浩,問能不能第二天就把合同籤一下,以便着手做一些前期準備工作。賈浩二話不說,頭一點回答沒問題。崔怡梅心裡頓時樂開了花,她暗下決定,等籤合同的時候含糊一點,把合作期限就確定爲三年。
三年,三年的合作是個什麼概念?崔怡梅心裡最清楚。從掌握的資料來看,一個地區新上那一套交通監控系統後,第一年的違章抓拍率會成倍上升,平均在三倍以上。以這個上升的數據來分析,百源區每輛汽車的平均違章罰款,將從三百元上升到九百元。進而言之,以百源區三十萬輛上路汽車爲基數計算,第一年罰款額能達到兩億七千萬。
這麼一算,首年的差額就是一億七千萬,按照五五分比例來提成,第一年就能入賬八千多萬,不但能把墊資全部回籠,而且還有近兩千萬的節餘。況且,往後兩年還繼續有收入。崔怡梅保守地估算了一下,如果一切順利,在這個項目上三年時間她便會有過億收入。
崔怡梅有如此美好的打算,是因爲她知道這個項目的關鍵所在。在新上的交通監控設備當中,最具殺傷力的是高清手控三百六十度旋轉拍攝探頭。這種由人工操作的監控拍攝探頭,對車輛逆向行駛和壓單雙黃白實線等拍照有奇效。尤其是在應用的第一年中,有些司機們還意識不到它的厲害,並不把它當回事,像什麼違規變道、調頭、壓線等,還和以前一樣隨意,所以,由此產生的罰款會讓人很詫異的。
因此,崔怡梅在第二天籤合同的時候,故意追加承擔了一項工作,願意負責手控三百六十度旋轉拍攝探頭的日常運轉。崔怡梅說,在三年的合同期內,她會出資聘請十到二十名工作人員,對旋轉拍攝探頭進行具體操控。
作爲合同雙方的另一方,賈浩當然也有迴應,說既然這樣,交巡警支隊可以提供辦公場所,專門劈出一個大廳,供擺放各種監控拍攝儀器以及工作人員上班時使用。
賈浩表現得很大度,崔怡梅也很豪爽,說辦公場地不白用,合同期內,按照一年十萬的租金來計算。
一年十萬租金,對整個項目來說算不上是一回事,只是相對比僱用人員的工資開支來說,就顯得無所無謂。崔怡梅想過,以僱用二十名工作人員來計算,利用獎金激勵性措施來發放工資,底薪一千,外加五金,然後按照手控探頭的拍攝數量來考覈獎金,加起來平均每人的月工資也就三千多塊錢。粗略算算,一個月的人員工資也就是六七萬,一年也不過七八十萬。另外,加上逢年過節的小福利,撐死也就是一百萬。
一百萬,對於崔怡梅的這次大手筆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
但是,這個大手筆的動靜也很大,在松陽市公安系統內部,知道這其中有故事的人很多,彭自來當然不會是局外人。很自然,他把事情告訴了潘寶山。
潘寶山聽後激動了一下,雖然他不知道崔怡梅會從中撈到多少好處,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交巡警支隊作爲政府部門,是高純度的行政機構,怎麼可以在業務上搞商業化操作?這一方面有損形象,另一方面也有大肆違規收益的嫌疑,太明目張膽了。
“好好收集一下證據,能借此牽出最大的受益人崔怡梅。”潘寶山很驚喜,“沒準還可以帶出嚴景標來,弄他一身泥,這是個機會!”
“這個……”彭自來聽後有點猶豫,“潘常委,情況我已經瞭解過了,從目前來說,還沒有什麼證據可抓。他們合作所走的程序都很正規,而且從簽訂的合同內容上看也很符合規範,沒有什麼破綻。說白了,即使崔怡梅從中得了天大的好處,那也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還真說不上什麼。不過我覺得唯一有說服力的,就是等一年週期下來後,對崔怡梅的收益進行一個分析,然後公佈於衆,利用社會輿論來左右事態的發展。”
“嗯。”潘寶山面色肅正,緩緩地點了點頭,“的確如此,目前走正規渠道是不能怎樣,況且崔怡梅還有嚴景標那把超級保護傘。”
“還有呢,潘常委。”彭自來道,“崔怡梅和交巡警支隊搞的這個項目,關鍵還有一個無敵的藉口,爲了交通安全吶。那是讓人無話可說的,而且事實上的確也有那麼個客官效果。”
“沒錯。”潘寶山讚賞地看着彭自來,笑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看來想在這件事上做文章,目前來說意義不大,耗在上面只能是浪費時間。”
潘寶山說到這裡,心境已坦然,凡事不強求,看似是機會卻抓不住的,說明就不是好機會,有時間和精力還是放在那些容易出效果的事情上,往往會事半功倍,那纔是智者之舉。
於是,與嚴景標私下合作深厚的藍天建設集團,又進入了潘寶山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