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市市委副書記、市長伍可定放下電話後,就想都沒有想,就馬上想向外面衝去,在他身邊的副市長林小穎趕緊喊住他:“伍市長,你的針還沒有拔呢!……”
林小穎突然這麼一喊,伍可定這才恍然大悟,想起來自己原來還在輸液當中,於是他趕忙喊了起來:“哪位醫生過來幫幫忙,幫我這針給拔掉……”
伍可定喊完話,卻見身邊還站着醫院院長趙正心、兩個醫生和一個護士都站在哪裡傻楞着,他有點生氣了,又一次大聲地喊道:“我說話沒有聽見啊,院長,快讓你的人快過來!”
南平市人民醫院院長趙正心這才反應過來,本來他還想上前和市長說兩句的,但他看到伍可定眼睛裡像是藏着一團怒火,好像是極度生氣的樣子,於是他馬上打消了要提醒伍可定的念頭,馬上對着身邊的醫生揮了一下手,那個醫生立馬不再言語,直接來到伍可定身邊,僅僅只是用十來秒的時間,就幫伍可定解除了這點滴的束縛。
這個點滴一取掉,伍可定立馬開始顯得龍馬精神起來,也不說話,就直接往外邊走去,一直在他身邊的南平市副市長林小穎、政協副主席、秘書長張龍華、衛生局長孫智明等人也不再言語,趕緊跟在伍可定的身後,然後他們這一行人等分別乘坐兩輛車,連夜朝黃陽縣敢去。
在趕去黃陽縣的路上,張龍華就對伍可定說道:“伍市長,剛纔去沒有買到狗肚,我們在南平賓館讓人加工了一點豬肚和油炸薑片。您還是趁熱吃吧。”
伍可定這時接過張龍華遞過來的紙包,捏了些薑片嚼了嚼,連吃了幾片後,他感覺胃舒服多了,接着他又吃了幾塊豬肚。他這整個人的精神頭也漸漸恢復過來了。
“伍市長,您的胃怎麼樣了,還疼嗎?”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張龍華回過頭問道。
聽到張龍華問自己,伍可定這才慢慢像是不經意地說道:“現在已經好多了,基本上算是恢復了。”伍可定說完這些,他突然想到什麼又問道:“龍華啊,我記得我們上次來的時候,記得這個黃陽古縣街有副對聯,這會兒我想不起來,你還記得嗎?”
“是那副在三堂前楹柱上的嗎?”張龍華好像也是突然響起來的。
“是啊。”伍可定想了一下,最後肯定地回答說道。
“山色壯金銀唯以不貪爲寶;江流環鐵石居然衆志成城。”張龍華此時一字一句地把對聯的內容給讀了出來。
這時,伍可定就深有感觸地說道:“這古人寫得好啊,你看這一字一句對得多好,而這麼多年以來,這好官的標準是什麼?說到底,不貪,大公無私,能夠想百姓所想,這是最起碼的標準。官要不貪,這就是百姓之福啊。”伍可定一邊說着,突然想起問道:“龍華,你和黃陽縣縣委書記楊天佑聯繫沒有?”
張龍華答道:“聯繫了,但手機響了,卻始終沒有人接,那我們現在先去哪裡?”
“縣委。”伍可定十分堅定地答道,在回答這話的時候,他又突然想起了剛纔說起的那個對聯,想起了當官就是要爲廣大的老百姓辦事,而眼下這個黃陽縣的老大楊天佑,竟然找不到他的蹤跡,他究竟去哪裡了?不會正躲在哪裡搞女人吧?雖然這女人嘛,只要是個正常的男人都會喜歡搞,但也要選個合適的時間啊,總不可能選這樣一個甲流H1N1橫行的時候啊,想到這裡,伍可定的下半身也有莫名要豎立起來的感覺……
這時,他們的車已經開進了黃陽縣內,這黃陽的城區好像是一片沉寂,連個人影也找不到,只有兩排昏黃的路燈給這沉寂增添了些許生氣。不一會兒,他們的來到了縣委大院門口,張龍華在門口喊了個半天,門衛才十分不情願地把門打開。伍可定一行人來到了縣委值班室,見有兩個值班人員在下象棋。伍可定就走上前問道:“你們縣委楊書記呢?”
這兩個值班人員認識伍可定,知道這是新來的市長,於是連忙收拾起桌上的象棋,說道:“在休息,我們馬上就聯繫他。”
但這個值班人員打了老半天的電話,卻始終得不到一個迴應,他們兩人急得額頭都已經冒汗了,他們知道如果這時聯繫不上他們的老大的話,他們也會吃不了兜着走的,因爲剛纔他們在值班時間下象棋,被市長伍可定逮着,你說能不有事嗎?儘管他們兩人急得是差不多是要死的心都有了,但這個縣裡老大的電話,卻怎麼都連接不上,真的是要把他們給氣暈了……
值班人員看着伍可定那張的臉,小聲地說道:“伍市長,楊書記的手機通着,但卻沒有人接,我去看看。”
看到兩個值班人員那個煞白的臉色,伍可定就心想,還是不要難爲這兩個值班人員吧,於是他臉上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然後再對他們說道:“把你們今天帶班的縣領導也找來吧。”
這時,伍可定的話音還未落下,這兩個值班人員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飛速跑了出去。
伍可定又轉頭對張龍華安排說道:“龍華啊,你到機要局值班室,把他們縣委常委會的記錄本拿來。”
伍可定安排完這些,便自己嘆了一口長氣,然後深有感觸地說道:“唉,真沒有想到啊,我們居然淪落成了黃陽縣委的值班人員了。暈啊,真是不知道這些值班人員,在這裡值班究竟是在幹什麼的?莫非是下棋?還是?……”其實,這個伍可定本來想要說的話是,這些人值班又不履行職責,還不如回家找個女人打一炮還可以解決一點自己的生理問題何必非要耗在這裡呢?真的是……不過後面的話,他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口,因爲像這種打炮這種話,在一個沒有結婚的女人面前說,好像還真的是不太好,所以他才強忍住,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口,而是臨時改了一下,說得委婉一些。
而讓伍可定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此刻這個黃陽縣的縣委書記楊天佑這會兒還真的不在黃陽,這天下午,他就與一幫詩人約好了,正在程博舉裝飾好的“博舉茶吧”裡暢談他的詩集《天佑一方》研討會的事情。楊天佑先前在省文聯工作,後來調到省委宣傳部文明辦公室做副主任,四年前到黃陽縣掛職鍛鍊。在此期間,正好碰上了南平市要趕着參加全國衛生城市的評比,他在黃陽縣代職期間,工作比較積極主動,也做出不少的貢獻,再加上他這個人口才一向了得,反正是什麼話,只要是到了他的嘴裡,就馬上就會變了味兒,總之就是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因而使得時任地委書記的吳天國及前任地委書記都對他印象不錯,再加上他的一個表哥在北京的一個要害部門工作,所以半年前他輕鬆地就任黃陽縣縣委書記。
今天上午,同是南平老鄉的一位省作協副主席和省報社文藝文藝處來到南平,程博舉便知會了楊天佑一聲,讓他抓住這個機會和人家拉拉關係。楊天佑雖說在省宣傳文化部門工作多年,但是隻發表過一些通訊、影評、短詩,常常被圈內人士排擠。這幾年,他在縣城與當地的一些文學青年神侃,連迸發激情帶剽竊居然攢下了幾百首詩,三個月前整理了一下,最近弄出了一個集子,名曰《天佑一方》他想借機得到省作協、省報的肯定,然乎再炒作一下,爲他這個縣委書記再戴上一頂著名詩人的桂冠。於是,他連夜帶了兩箱茅臺和兩套名牌衣服,興沖沖地來到了程博舉“博舉茶吧”。
而這個地方大員的到來,是兩位省城文藝界的大腕兒也禮賢下士起來。他摒棄先前的偏見,饒有興致地聽楊天佑背誦他的大作——《感謝太陽》:“我是一棵小樹/也要在山巔茁壯成長/我是一朵小花/也要在大地瀰漫芳香/雖然曾經過早春的嚴寒/雖然曾經過晚秋的風霜/我依然張開雙臂/擁抱那火辣辣的希望/我要縱情高歌/感謝金燦燦的太陽。”作協副主席喝着茅臺,連聲讚道:“寫得好,激情澎湃。”
楊天佑聽到作協副主席這樣的讚揚,不禁立刻有種得意洋洋的感覺,簡直就已經忘記自己姓什麼了,在酒桌上搖頭擺腦的……
這時,菜都上齊了。程博舉走過來張羅說道:“楊書記,菜好了,咱們一起喝幾杯吧。”幾個文友在一起,自然輕鬆,大家說着、唱着、喝着、鬧着、作協副主席說道:“楊書記,你放心,研討會我包了,請宣傳部長、文聯主席、省文聯各協會理事以上級別的人,這三百人的規模如何?”
而楊天佑卻說道:“好,爲了這個研討會,我個人準備拿出二十萬元經費,另外再給你倆每人五萬的辛苦費怎麼樣?”
“好,一言爲定。”作協副主席說道。
這時,文藝處長說道:“我安排文藝版用整版面,綜合報道宣傳。另外,我想給你們弄個項目如何啊?”
楊天佑馬上接話說道:“太歡迎啦,啥項目啊?”
文藝處長這時繼續說道:“你們那裡是不是有個宋代縣衙?而且你們沒有投資、包裝過?我北京的一個親戚,準備買斷那塊地五十年的經營權,怎麼樣?”
楊天佑一點頭:“行,價錢好說。喝酒!”就這樣,你一杯,他一碗,楊天佑這可是喝得爛醉如泥,簡直就如同是一個死人一樣。
當楊天佑被司機從夢裡叫醒,扶上車趕回黃陽縣委時,已是凌晨四點了。伍可定已經從黃陽縣醫院查看過救治情況了,而且,還把縣長狠狠地訓了一頓。尚在醉中的楊天佑看到伍可定在縣委常委會議室黑着臉,還不明就裡,笑呵呵地迎上前去,說:“伍市長,這麼晚了,你還不休息啊?”
看到這個楊天佑的樣子,伍可定就生氣的要命,他沒好氣地說道:“休息個屁!你說,你給我說清楚去,你到底去哪兒了?”
這時,楊天佑卻有點不識趣地亂說道:“我,我下鄉檢查去了。”
楊天佑朝着伍可定的身邊湊過去,伍可定聞着他一身的酒氣,不高興地說道:“你喝了多少的酒啊,真是,坐遠點,坐遠點。”
但這時的楊天佑一臉醉相:“靠近領導,靠近領導好進步啊。”
伍可定猛地站起來,把坐的椅子一摔:“我叫你進步!我問你,你們縣委是怎麼佈置安排甲流H1N1防疫工作的?”
楊天佑見伍可定真的生氣了,頓時酒醒了一大半,忙說:“我已經開過了縣常委會,早就全面安排佈置下去的了。”
“胡說。”伍可定把手中的常委會議記錄本一摔,“所有常委會記錄中,只有兩次提到過甲流H1N1防疫工作,還是在安排其他工作時順便提到的,直到目前沒有召開過一次專題會議。我到你們黃陽縣,沿途沒有一個檢查站,簡直如入無人之境。我問你,今天,不,昨天你們縣發現了一例感染患者,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你知道他是從哪裡回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