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伍可定離開了潘秀蓉自己的住處,過後不久,潘秀蓉洗完澡,打算直接在臥室裡躺着看看電視然後再睡。但讓她想不到的是,雖然她的眼睛是在看着電視,但她的眼睛裡出現的畫面卻全是伍可定那溫暖和陽光的笑容,電視裡邊在說着什麼,她根本一點都不知道。
剛纔他們倆人的單獨相處,已經給了潘秀蓉有如輕微電擊的感覺,她感到老是有一小股一小股又溫熱又尖酸的東西直抵她的喉嚨眼兒。那跟他那一雙因略帶笑意而總是眯縫着看她的眼睛有關,它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多少有點霸道地追隨着它們,像一種黏性很強的強力膠,弄得她有點慌張,想躲都躲不掉。
接下來沒幾天的時間裡,伍可定又開始邀請潘秀蓉去郊外散步,她想拒絕,卻總是在最後一刻心軟,於是便又答應了下來;然後,伍可定邀請她去公園汽車影院看電影,她也是小小地掙扎一下答應下來,還生怕他改變主意。她一個人呆在家裡的時候,仍然擺脫不了他那雙眼睛的糾纏,好像一眨眼那雙眼睛的主人就會來到她面前。
但讓潘秀蓉奇怪的是,這伍可定卻從不對她有什麼出格的動作,比如說裝着不經意的樣子讓自己的身體與她的身體挨挨擦擦,比如說捏捏她的胳膊或者挽住她的肩膀,而他有的是這種機會。除了看她的眼睛有點調皮搗蛋,他一有時間就和她泡在一起好像就是爲了讓她開心。她當然不會認爲他會那麼高尚、那麼純潔,否則,他的笑容裡不會有那種壞壞的邪惡。她倒要看看他能死扛到什麼的時候。反正,她不是不會首先捅破那層窗戶紙的。
潘秀蓉她可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女人,面對帶着危險的誘huo,她應該保持一種什麼樣的態度呢?當然,她首先知道自己得有起碼的矜持和謹慎,然後就是要學會理智地看待,她和伍可定的關係,因爲她與伍可定的關係實在是太複雜了,讓她有着理也理不清的感覺。一般來說,在男女關係上,誰主動誰就該負起主要的責任。可是,她知道,那責任不是那麼好負的。
也許,這也是伍可定遲遲不動手的原因?再有可能的就是,伍可定自己都沒有理清楚,他該和潘秀蓉保持一種什麼樣的關係?他至今還沒有想清楚……
雖然這一切事情都還處在一種不是很明朗的狀態下,但伍可定和潘秀蓉的關係界限,卻在一種很俗套的形式下打破了。
那件事發生在伍可定第三次買了菜在潘秀蓉家裡做飯的時候,他在炒菜的時候突然哎喲一聲,關了火朝牀上奔去,便很快趴在了牀上。他把身子縮成了一團。
潘秀蓉聽到廚房裡有了動靜,趕忙跑到伍可定的身邊,着急地說道:“可定,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這時,伍可定看到了潘秀蓉急切的樣子,他想答話卻因爲自己的身體的確不舒服,所以他只能是搖了搖手卻不說話。
“可定,你是不是膽結石發了?”看到伍可定這般痛苦的樣子,作爲護士長的潘秀蓉知道,膽結石的症狀是陣陣刺疼,從側面開始向腹股溝慢慢移動,還有就是反胃與嘔吐、多汗並尿中帶血。她知道他住院就是爲了治膽結石,但她拿不此刻是不是真的犯病了。
這時,伍可定還是沒有說到一句話,但卻還是能夠痛苦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她的推測。
作爲一個醫務人員的潘秀蓉知道該怎麼樣處理,才能緩解伍可定的痛苦,於是,她抽出雙手走向躺在牀上的伍可定,然後作出一種關切的態度,她讓伍可定躺好,朝他彎着身子,伸出手fu摸他疼痛的部位,從側面開始向腹股溝慢慢移動。沒想到他突然伸出手把她拉向自己,讓她撲到了他身上,她想直起身來,卻哪裡做得到。他翻身壓在她身上,讓她把眼睛掙開,因爲他要跟她說話,他希望在他說話的時候她能看着他。
伍可定說:“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是,我忍呀忍呀沒忍住。如果我再忍下去,我想我會死掉,你願意我死掉嗎?”
潘秀蓉這時他就想笑,但眼睛裡的淚水,淚水突然卻嘩地一下從眼眶裡奔涌而出。
伍可定有點類似喃喃地說道:“啊,我愛你,蓉兒、蓉寶寶、蓉崽崽,我愛你,我真的愛你,我真的愛死你了,你要是知道我是多麼多麼的愛你就好了,你知道嗎?蓉兒、蓉寶寶、蓉崽崽……”
天哪,這個伍可定對潘秀蓉的稱呼居然跟自己的前夫莫海剛一模一樣,讓潘秀蓉聽着就感覺有些彆扭,但她卻也沒法說出一點什麼話來,因爲這些話雖然他聽着有些彆扭,但她還是聽得出來,這些話語都是發自他的肺腑之言,所以如今她出了感動,除了保持沉默,她已經不能表示什麼。
潘秀蓉本能地感覺到什麼,卻沒有力量去抓住那種感覺。與此同時,伍可定的口齒越來越不清楚,因爲他的整個身體已經朝她傾斜而下,把嘴脣印在她耳垂下面的脖子上。她使勁地擺動着自己的腦袋,嘴裡“不不不”地拒絕着。這使他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這時最需要他的嘴脣的不是她的脖子而是她的嘴。果然,當他把自己的嘴移師到那兒,她就再也不說不了。實際上,她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因爲她的嘴脣被他的嘴脣緊緊貼住,到她想說什麼的時候他的舌頭早已乘虛而入。
完事以後,潘秀蓉說:“你真的愛我嗎?”
伍可定唯恐自己回答慢了,說:“那當然。”
潘秀蓉說:“那她呢?你也愛她嗎?”
“是呀。”伍可定仍然很快地回答,他接着偏着頭看了她一眼。
潘秀蓉說:“那你到底是愛我呢,還是愛她呢?”
伍可定馬上挺身坐起來,扳着她光潔圓潤的雙肩,略帶嚴肅地望着她說:“我們不能這樣思考問題,我只能說,我會像愛她一樣地愛你,我也會像愛你一樣地愛她。你記得那首詩嗎?實際上,將近十年來我第一次有寫詩的衝動,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分不清你和她的區別了。真的,你別笑。”
潘秀蓉說:“現在分得出來了嗎?”
伍可定說:“現在更分不出來了。”
潘秀蓉說:“那你告訴我,你準備拿她怎麼辦?或者說,你準備拿我怎麼辦?”
伍可定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覺得在這個問題上不能顧左右而言他,不能含糊其辭,應該一開始就把問題說清楚。
潘秀蓉說道:“蓉兒,男人都是壞東西,我也是,實際上,很多年以前,從我第一次看見你開始,就在想我們現在做的這件事。你太漂亮了,就像你表姐年輕的時候一樣美,看到你而不想跟你在一起那是不可能的,有機會和你在一起偏偏強忍着那是很痛苦的,不人道呀。跟你表姐戀愛以後我從來沒有愛過別的女人,可我現在卻愛上了你,我是真的愛上你了,這些天跟你在一起,我有一種幸福的感覺,我會讓你愛上我的,除了沒有名分,你不會比任何一個人的老婆差。”
伍可定接着講了他的安排,這些天,他一直在替她物色房子,昨天,他已經以她的名義買了一套,那是一套精修的房子,比這間租的房子大一半,拎了衣服過去就能住。這是他送給她的禮物,也算是他愛她的一個小小證明。
聽了伍可定的話,潘秀蓉無言以對,她當時的心情一定是比較複雜的,像一條在大海中失去了方向感的小舢板。他們剛剛有過了肌膚之親,其實是不適合於討論一些問題的,太物質,有點交易的成份。但潘秀蓉的感覺很奇怪,就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愛她,她覺得,如果這個時候再不問他以後就再也不會開口問了。不從他嘴裡得到答案,她會對自己交待不過去。
伍可定好像也有一種想跟她交底似的必要,他的兩隻手從她雙肩下滑,摟着了她皮膚細膩的小蠻腰,在那兒留連忘返,戀戀不捨。伍可定說:“你記住了,這套房子是我用私房錢買的,你……表姐……她一點都不知道,所以,它就像我們的關係一樣,不能公開。不不不,你別擔心,我的錢……是乾淨的。”
潘秀蓉當時臉上的紅潤尚未完全消退,腦子裡暈暈乎乎的,根本沒有認真去想他在說什麼。現在的房價那麼高,那麼大一筆錢,伍可定是怎麼瞞着郭業紅掙下的?他瞞着她藏着那麼大一筆錢是爲了什麼?潘秀蓉更不會想到,伍可定在上她這兒來之前偷偷地吃了一顆偉哥。剛纔那一下,她的身體像觸了電,那真是洪水滔天,暢快淋漓。
伍可定是一個體貼入微的男人,剛剛做完,他還用瓊瑤式的語氣表揚了她,說你好好喲,叫得好好聽的,像戀愛的小鳥在唱歌,也像一列火車進隧道和出隧道時一邊鳴笛一邊發出了呼嚕嚕的聲響。
潘秀蓉的身體正在那裡kang奮着,對於伍可定一股腦給她的信息,有點應接不暇。她嬌羞地瞥了他一眼,內心裡盪漾着對於給自己帶來了極樂快感的感激,使勁地抓着了摟着她身體的那一雙手。
伍可定的手保養得很好,白淨細長,在她身上游走的時候似乎有一種把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喚醒起來載歌載舞的魔力。
怎麼會這樣?潘秀蓉想推開那一雙手,結果卻是更加緊緊地摟住了她,她慢慢的fu摸着他的脊背,又突然狠狠地在他的光P股上掐了一把。
潘秀蓉對伍可定說道:“你欺負我,你是一個混帳王八蛋。”
伍可定說:“對對對,我一見你,就恨不得把自己變成一個混帳王八蛋。因爲混帳王八蛋可以爲所yu爲,不管不顧,謙謙君子卻是瞻前顧後,前怕狼後怕虎,如果我還是道德不道德的邊緣掙扎,我們能體驗到剛纔那種死去活來的快樂嗎?其實,我不是要欺負你,是要愛你,你不能否認愛是一個好東西,在這個世界上,人人都需要愛,愛讓人人平乖,我就願意通過平等溝通的方式解決問題,我認爲一切都是可以談的,你會慢慢地感覺到我是一個非常通情達理的人,具的,比如說,我爲了把醜話說到前頭甚至不惜得罪你。”
女人總是特別在意對方說的第一句話或最後一句話,潘秀蓉聽了也就略微一驚,問:“你準備怎麼得罪我了?”
伍可定說:“我的意思是說,我是你表姐的男朋友的事實永遠也改變不了,我需要你忍受我是一個準有婦之夫這一點,爲此,我……我也準備忍受你……我要說的是,你要是覺得不公平,你……也可以在適當的時候找個對象,找適合於跟你結婚的對象,如果你真的想結婚的話,我只希望你及時告訴我。……對於我們之間交往可以訂一些原則,這是第一條原則——可以相愛也可以相棄,但不可以相欺相騙,我說的這些,你能同意嗎?”
潘秀蓉沒想到伍可定會說出這麼一段話,內心裡不禁五味雜陳,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按照伍可定的說法,她和他的關係將永遠沒有結果,她只能永遠做他的地下人。
見潘秀蓉沒說話,伍可定繼續說:“因爲只有讓你擁有這樣的權利,對你來說纔算公平。公平的遊戲才能玩得下去,不是嗎?”
潘秀蓉說:“你倒是高尚,你真的會允許我再找個人戀愛結婚?”
伍可定乾乾地一笑,說:“這是你的權力,我不能太自私。當然,有權力,用不用是你的事,這是遊戲規則。”
潘秀蓉說:“你認爲這是一場遊戲嗎?”
伍可定一笑,說:“這是一種比喻的說法,因爲如果我說是一種契約關係,你可能更不容易接受。但其實男女關係就是一種契約關係。比如說,用真心換真心,用感情換感情,也包括用shen體換shen體,用金錢或者別的值錢的東西換shen體。當然,實際上的男女關係要複雜得多。但人與人之間的交換關係是亙古不變的,實在沒必要否認和僞裝。承認這個前提再討論兩個人如何相處就簡單了。有個段子,說男女之間最大的好處就是取長補短,各取所需,我沒有的找你要,你沒有的找我要。看,多簡單,不用自己搞自己。”
這時,潘秀蓉嘆了一口氣,說:“你把這件事說得太lu骨了了吧,一點也不像你寫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