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伍可定和司機小黃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他們的車子也在不知不覺當中進入了同泉縣境。這時候,天早黑了,墨一般。除了車燈,這山道上是如此的寂靜。偶爾才能看見的山坳裡飄出一星兩星的燈火,竟是那麼的親切和溫暖。
回到縣委招待所,伍可定和小黃一道吃了晚飯。剛吃完,東河化工的唐錢天就打來電話,問伍書記晚上有沒有時間,他想過來彙報點事。伍可定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過來吧,我在。”
唐錢天說:“那好。到時我去接伍書記。”
回到房間,伍可定先是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洗衣。雖然招待所裡有專門的服務員爲他們這些家在外地的領導洗衣,但是他不習慣。一般情況下,還是自己洗。洗完衣服之後,伍可定就躺在牀上打算靠一下的,因爲他剛纔答應了唐錢天過來的,所以他就想稍事休息一下,剛纔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了,還是會有一點不適的感覺的,正當他剛剛迷糊了一下,放在牀頭的手機卻響了,他打開手機一看,原來是楊玉敏打來的,自己在市裡的時候,還在向同學打聽他的情況呢,如今她打電話過來,看來她是已經從情感的困境走出來了。
“伍書記,你好啊,我是冒峰山的楊玉敏啊,現在孩子怎麼樣了?還有尹平,是不是適合呢?”電話裡傳來楊玉敏的聲音,從這聲音上邊來判斷,估計她好像還是挺正常的,而且楊玉敏在介紹自己的時候,還是和過去做村長的時候一樣,總喜歡說自己是冒峰山的,其實要按照她現在的身份來說的話,她應該介紹自己的時候,就應該按最新的職位來介紹纔對,但她卻始終像是改不了一樣,不過還好伍可定也聽習慣了,有時候他甚至還對冒峰山這個詞還很感冒呢。
“孩子手術之後各方面都恢復得很好,身體也沒有出現什麼抗體反應,總之都很不錯的,尹平也不錯,家裡收拾得井井有條的,孩子好像也很喜歡吃尹平做的菜呢。”伍可定說道。
聽到伍可定的這番話,楊玉敏也就笑着說道:“這我就放心了,這段時間我和她通電話的時候,我還一直打電話叮囑她。”
這時,伍可定忽然間就生出了一個很想見楊玉敏的感覺,所以他就想知道她目前的去向,便問道:“你現在還在鎮裡嗎?”
楊玉敏就答道:“不在。在縣城。明天不是要到昌平參觀嗎?所以提前到了。”
“啊。那是。”伍可定本來想請楊玉敏過來坐坐的,但想到已經答應了唐錢天,就算了。不料楊玉敏卻追了一句:“伍書記晚上沒事吧?沒事我請你喝茶。我特地帶了點好茶葉,我們找個清淨的茶樓,怎麼樣?”
“這……”伍可定此時真的是後悔得要命,他真是有點恨自己了,這個大晚上的,自己讓一個大老爺們的到自己的宿舍裡彙報個什麼勁啊,真是要給自己暈死了,所以在電話裡卻不知道該怎麼答纔好了。
“伍書記如果晚上有事就算了。那就還是改日吧。”楊玉敏一見伍可定遲疑,心裡就明白了,於是她估計伍可定肯定是答應了別人到宿舍去找他了,要不然他不會突然間猶豫的,因爲他和伍可定接觸這麼久,他應該算是一個很爽氣的男人的,所以她對他的印象一直不錯,特別是前段時間,她聽說伍可定和妻子辦了離婚手續之後,她的心也不由得心動了一下,前段時間,她一直都在爲了自己的那個被雙規了的省委幹部而徒自傷神難過,但現在她已經自己想通了,她覺得爲那種男人難過,真的是不值得,而伍可定這樣的一個優秀男人,她的心絃正被輕輕地撥動着。
“是有點事。約了人。這樣吧,等我忙完了事,如果時間早,就給你電話好吧?”這時伍可定只能是這樣說了,因爲既然已經答應了唐錢天了,那就是不能夠反悔的啊,要不然如果給人家知道自己是爲了一個漂亮女人而拒絕他的話,那人家唐錢天一定會說自己重色輕友了,所以像這種出爾反爾的事情,他可不敢做,因爲一旦是被別人把這種事情給宣傳出去的話,那可是麻煩大了。
而此時的楊玉敏卻很能理解伍可定,她只是在電話輕輕嗯了一聲。掛了電話後,伍可定泡了杯茶,他心裡清楚,像楊玉敏這樣的一個女鎮長,如果讓她到城裡來,是有地方可去的。不管怎麼說,她大小也是個副科級領導幹部。既能坐到這個位子上,又是個女的,沒有一點能耐,是肯定不行的。這裡面的能耐,就不僅僅包括工作上的能耐,更包括人事上的能耐。縣裡不比市裡。在市直機關,不管你怎麼混,到頭來一個科級應該還是少不了的。可到了縣裡,最大的官也就處級。能升到處級的,屈指可數。這麼多機關,這麼多人,大家都在往科級這位子上擠。這好比省直都往廳級的位子上擠一樣。那麼窄的路,要想擠上去,沒有點特色,沒有點真功夫,沒有點後臺,沒有點底氣,怕是根本不行的。楊玉敏是同泉唯一的女鄉長,要按正常的官場規律來思考,她的前途是無量的。年輕,女性,知識分子,“無知少女”四項佔了三項。不過,好就好在,楊玉敏的身上還保留着很多山裡人的淳樸,還有着年輕人的朝氣,同時,又還有着女性所特有的細膩。想着,伍可定又記起自己和郭業紅離婚之後,就把小品兒也給帶走了,既然小品兒也被帶走了,那自己的性福生活也就被嘎然而止了,想着想着,伍可定不由得又想起了楊玉敏身上那兩個山一樣的物件,而且他還在得寸進尺地想着,如果自己能夠天天捧着香着吻着的話,那樣豈不是人生的一大快事嗎?
伍可定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知不覺之間,他才發現自己下邊的那個物件竟然也開始豎立了起來,於是他趕緊得收住心神,等會兒人家唐錢天到了,可不能讓他看出來自己剛纔發春夢了,那可就是要讓人笑掉大牙的。
說時遲那時快的功夫,這個唐錢天正好恰在這時打手機,說他馬上就到。伍可定說好的。五分鐘不到,唐錢天就上來了,手裡提着個袋子,說這是他託朋友從東北帶回來的老參,對身體很有滋補作用。就請伍書記帶回去,熬了給孩子喝。
“很有作用的。你看這根,是百十年的老參呢。”唐錢天說着,將參根亮出來。伍可定看了看,說:“這怎麼好?不妥吧?多少錢?我要付錢的。”
“伍書記這不是瞧不起我唐錢天了嗎?”唐錢天把袋子放到沙發上,“我這是一點心意。孩子能早點好起來,您伍書記也能更好地指導我們企業嘛!”
“這不行!要是不付錢,你就拿回去。”伍可定堅持道。
唐錢天也有點爲難了,攥着手,在屋子裡踱了幾步:“這樣吧,伍書記,你先讓孩子喝着。如果有效,再給我錢也不遲。這總行了吧?不說了,晚上我請伍書記出去喝茶。”
“喝茶?那就免了吧。我還有事。”伍可定岔開了。
唐錢天也沒再勉強,他的目的是要送老參的。既然送了,再勉強就沒多大意思了。於是便告辭,臨走時,唐錢天道:“今年市裡的項目,我正在申報。伍書記有空,我再請您到市裡跑一趟。市裡那一塊,沒有您伍書記,我們再跑,那也是瞎子點燈呢,怎麼點都不管用的。”
“到時再說吧。”伍可定同唐錢天握了手,看着唐錢天上了車。回到房間,他看着老參,也覺得奇怪。好端端的山野,怎麼就長出了這樣有靈性的東西呢。小時候,他曾聽祖母說到過人蔘。說那人蔘長在山野,每到晚上,有參的地方,就會發出紅光。採參人要靜心靜氣虔誠地去採,不然,參就會跑了。而且,有人蔘的地方,往往會有大蛇。蛇護參,就更奇了。
聽是聽過,可是真正的參,伍可定可真是沒仔細看過。特別是這百年老參,更是難得一見。他關了門,小心地打開袋子。參是三棵,淡黃色,長滿長鬚。燈下細看,還真有些人形。這三棵參,如果真是百年老參,那價格一定也是……想着,伍可定便覺得心裡有些發虛。
這時,伍可定端着杯子,在沙發上坐了會兒,才起身將袋子重新收好,放到牀頭的小櫃裡。然後給楊玉敏打電話,問她在哪兒。聽得出來楊玉敏很高興,說:“正在路上呢。伍書記有空?那好,我到藍色世界等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