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天，見項不凱也不插話，魏豐華有些悶氣。道：“曾家輝什麼時候與江帆稱兄道弟的，你清楚嗎？”
項不凱回答得很乾脆：“不知道。”
魏豐華看了項不凱半天，也知道中組部江部長的份量，別說是對省委組織部長，就是對自己這個省長，人家完全可以提一個小小建議，就能輕而易舉的讓你去不想去的地方。
心中一嘆，魏豐華道：“不凱，你覺得長豐市委、市政府的班子有必要再重新斟酌一下嗎？”
項不凱憂慮的道：“蔣百年想上，那陳大平只能走；可如果蔣百年上了，曾家輝這邊還是兼個常委，估計有人不滿意，我們也得有麻煩。”
魏豐華的意思早就明確，蔣百年必須上，這是他對蔣百年的承諾，不上也得上，上不去他也擔心自己有麻煩，大年公司可是給過他很多好處，現在退也來不及了。
可問題是，陳大平與曾家輝關係之好，幾次向長豐市政府施加壓力都是顯而易見的，是否意味着陳大平也是江部長手下的小卒？即便不是，曾家輝跳了出來，也勢必會爲陳大平叫點委屈，這在自己登上省委書記寶座之前，都是一個不好的影響因素。
要麼，等年後自己上了再說。這種思考也有不足之處，要是自己上不了，這次調整人的機會就沒了，收取到手的大量好處也是沒法退啊；再則，全省上下都知道了明天就研究人事調整的事，突然延遲那麼久，自己這個主持全省大局的省長還有什麼威信可言，自然也難再入主省閣了。
魏豐華前怕狼後怕虎的想了半天，還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項不凱這會兒也沒閒着，他也方方面面的想一遍，重點還是想怎麼才能做到，既能讓江部長對自己保持一貫的好印象，又能順利讓蔣百年坐到市委書記的位置上。
項不凱擡頭看了看魏豐華，試探道：“要不，中和一下兩方面的情況，還是讓蔣百年上，曾家輝也跟着上一步，陳大平適當的動一動。這樣不犯大忌，爭取保個兩全。”
魏豐華對這個提議，倒有些心動，但也同時提出：“如果讓曾家輝做個常務副市長，估計難迎合上面的意思。如果是讓他直接做市長，任職雖然差了1個月，這倒問題倒不大，只是蔣百年明確要讓曾家輝到一邊涼快去，他們搭班子肯定是尿不到一個壺裡，說不定還會搞出什麼事來。”
項不凱面色有些難看，道：“蔣百年想怎麼樣，我能就非要怎麼樣嗎？難不成我們滿足他，那江部長能滿足我們嗎？再說了，國辦的檢查通知也透露了一個信息，長豐市按平起的經驗推進扶貧開發試點，我們大膽的設想一下，曾家輝不上去，長豐市如何去推廣平起的經驗？擺明是讓曾家輝來做嘛。我們又絕不能讓曾家輝接替陳大平，除非…”
魏豐華眼皮一擡，道：“除非怎樣？”
“除非將蔣百年挪到其他市去作書記。”話雖然是這樣說了，但項不凱知道現在不可能挪蔣百年，他一動，一屁股的問題都會暴露出來，清查起來魏豐華與項不凱都乾淨不了，這樣的爛攤子現在可不能扯出來。
魏豐華當然是堅決地道：“蔣百年現在不能走。”
項不凱攤了攤手，道：“那就沒其他辦法了，我們現在要做的還有一件事就是，如何讓曾家輝不在江帆面前，甚至是直接在江部長面前，說有關舟山省不好聽的話，至少在你當上省委書記之前是絕對不能說。”
魏豐華點了點頭，看了看時間，已經12點了。他道：“要不就試試你說的方案，你現在以省委徵求相關市委常委的名義，打個電話給曾家輝，讓對陳大平的去留提點建議。”
項不凱知道這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明白了魏豐華的意思，立即拿出電話，當着魏豐華的面撥通了曾家輝的手機。
此時的曾家輝已經上牀，都跟文文做了一遍功課了，剛剛入睡，聽見手機響了起來，抓起來一看，顯示是項部長的電話，這還是給高天成做秘書時存儲的號碼，狐疑了一下，趕緊接通了，道：“項部長您好!”
“家輝啊，休息了嗎？”項不凱還是第一次對曾家輝叫得這麼親切，心中萬個不情願，嘴上卻是笑呵呵的。
曾家輝從牀起身，邊穿拖鞋邊道：“還沒有，項部長有什麼指示？”12點還沒睡，這種謊言雖然誰都聽得出，但並不令人反感，曾家輝也只好這樣，總不至於說：早睡了，你看都幾點啦。
“哦。家輝啊，是這樣的。省委想對部分地市縣的主要領導作一次常規的微調，我們按照省委的統一要求，對個別領導的去向，想在定範圍內聽一下常委班子成員的建議。涉及到長豐市委陳大平同志，你作爲長豐市委常委，我們想聽一聽你的評價和調整建議。”
省委組織部長在深夜給一個市委常委打電話徵求建議，曾家輝警覺的感到，提交明天省委常委會研究的人事方案會作重新調整，涉及到了陳大平，讓自己給點建議，說明了什麼問題呢？
自然是江帆的一系列傑作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可那隻能是保全了自己，對陳大平他爲什麼還要這樣來做？難道……。
曾家輝心中有了數，對陳大平的去向也就有了相應的認識判斷：第一，不可能提撥，副部級幹部必須由中組部來進行，省委還沒有這個權力；第二，留在長豐市的可能性沒有了，要留就不用徵求這個建議了；第三，不會去作省政府副秘書長了，如果是更不用省委組織部長打這個電話，深夜12點徵求建議，哄鬼!
這些判斷雖然有這幾方面，但都是在頭腦中一閃而過，曾家輝在電話中並沒有耽誤多長時間，他僅是略一思索，就道：“陳書記是長豐市委的班長，能留下來繼續工作，我們當然是堅決擁護支持；如果組織上要進行調整，建議換個市幹一幹爲好，這也能起到交流工作經驗的重要作用。這只是我的個人建議，膽大妄爲之處，還指項部長批評指正。”
因爲有魏豐華在身邊，項不凱也沒有再說其他的。只是道：“家輝啊，你的建議很中肯，我們會認真考慮的，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