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休怪我不客氣
“小舒,你現在是臨沂大酒店的總經理了,這位劉光明同志,是你的屬下,他還在等着你給他安排工作呢!你打算叫他做點什麼事情呢?是不是也安排他洗三個月的牀單?”李毅笑道,再看劉光明時,只見他已經面無血'色'了!
三星級酒店的客房數是有一定規定的,比起小小的縣招待所來,自然不可同日而語,牀單數和服務員的工裝數,肯定也要多上幾倍!
這麼龐大的數量,真的要洗上三個月,那非得要了他的老命不可!
饒若曦卻不知道李毅話中的特殊含義,說道:“酒店的牀單,我們要統一洗滌、統一消毒的,不需要人工清洗。 人工清洗,速度慢,又很難保證衛生質量。以前的臨沂縣招待所,就是因爲這些細節方面沒有做好,所以才一路虧損。我們是三星級酒店,定位是那些中高檔的顧客羣,如果再採用人工清洗服務,很難達到客人滿意度。”
她說了這麼多,主要是說給李毅聽的,因爲李毅是她的老闆,她身爲一個下屬,有必要提醒老闆沒有想到的事情。
李毅無奈的聳聳肩,只得附合着同意她的提議。
劉光明卻是笑逐顏開,呵呵笑道:“對對對,饒秘書說得太對了!雖然是統一清洗,但總要有個負責的人,那我就當這個負責人好啦!”
李毅心想你倒是想得好美啊!這麼輕閒的工作,輪到你來做嗎?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嘿嘿說道:“小舒,劉光明同志以前對你還算是挺照顧的,你一定要給他安排一個合適的工作崗位,要對得起他對你的照顧之恩哦!”
舒暢一看李毅的眼神,就明白過來,自己好不容易時來運轉,翻身農奴把歌唱,能當家作主了,自然要好好整治一下這個劉光明,說道:“劉所長……”
劉光明馬上笑着糾正:“我已經是前所長了……舒總。”這聲舒總叫出來,要多彆扭就有多彆扭啊!
舒暢點頭微笑,也學李毅的口氣說道:“劉光明同志,我現在就以臨沂大酒店總經理的身份,任命你爲酒店廁所清潔大使,酒店裡所有的廁所三個月內就交給你清潔了!三個月後,看你的表現,再行調職。哦,補充一句,僅限男廁所!”
“哈哈!”何恆遠第一個發出大笑。
這一招確實損,比叫他去洗牀單還要損!
洗牀單畢竟只是苦累活,但這清潔廁所,就不僅苦累,還又髒又臭!是最爲人所嫌棄的工作了。
試想想,堂堂的縣招待所所長,天天幫人去擦馬桶,被人知道了,會產生怎麼樣一種看法?
劉光明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他這纔想明白,人家這是在拿他尋開心呢!
李毅冷笑道:“怎麼,劉光明同志似乎不太願意聽從安排啊!”
此刻的劉光明,內心飽含着痛苦與屈辱!
他很想光棍一把,像一個大老爺們一般,一甩膀子,大吼一聲:“誰怕誰啊,大不了我不幹了!”然後撒手走人,像李毅剛纔說的,天大地大,何處沒個容身之所?
然而,他想想家裡妻兒正盼着他每個月拿工資回去養家餬口,再想想自己好不容易纔熬到這個副科職位,多少苦楚,多少冷眼,都受過來了,總不能因爲什麼一點小小的挫折,就倒在地上爬不起來吧?
甩手不幹容易,一句話的事情,可是,走出這扇'政府'的大門,自己又能做點什麼呢?
三十不豪,四十不富,五十臨近尋死路。
自己四十歲的年紀了,無一技之長,這些年在官場鑽營,只學會了些拍馬逢迎之術,再沒有可以謀生的手段,就算是到工廠裡去找工作,只怕也只能找到一些苦累之活,而且工字不出頭,將永無出頭之時!
認了這命,拼了這三個月,說不定還能得到李毅的諒解,或許將來還有一線發展的良機!
李毅不過是氣劉光明幫鄭春山對付舒暢,其實,他也知道,處在劉光明那個位置,能做的事情其實很少,鄭春山發了話,要整舒暢,如果劉光明膽敢不聽話,只怕他這個所長當不到第二天!
看着這個中年男人在自己面前垂頭喪氣,臉上表情瞬息萬變,就知道這個人內心正進行激烈的交戰。
勝了這種人一着,李毅殊無勝利的喜悅和興奮。心想劉光明多半要暴怒而走了,因爲一般的人,都無法忍受這種羞辱,更何況是劉光明這種當過部門一把手的官員?就算是去掃了一天的廁所,今後也就不用再在臨沂這個官圈中廝混了!
劉光明接下來的做法,大大的出乎李毅和所有人的意外。
他忽然撲通一聲,跪拜在地,衝着舒暢拜了一拜,卻對李毅說道:“李縣長,我知道自己的罪過,幫着別人做了許多違心的事情,對不住舒總,就算是叫我去刷馬桶,我也毫無怨言。只是有些話我不吐不快,整舒總的主意,真不是我想出來的,我跟舒總無怨無仇,也犯不着要去整她啊!這些事情,全是別人搞出來的,這個人,我不說,相信你也知道。
你們叫我去洗馬桶,我認了!誰叫我曾經昧着良心做過錯事呢!今天我受此報應,實屬應該。我也想甩袖而去,但是,我劉光明雖然無能,但家裡上有老母,下有妻兒,需要養活,我妻子體弱多病,沒有工作,一家五口,就靠我一個人的工資艱難度生,我是家裡唯一的成年男人,有責任但負起家庭重責,所以,我認命!我只求李縣長不負前言,我洗滿三個月的馬桶後,能依約將我調回縣'政府'上班,哪怕只是一個冷門閒職,我也高興。絕不怨恨李縣長。”
李毅等人都驚呆了,這個劉光明居然來這一出!
苦情計?就算是計,這也是高難度的計策啊!一般人還真的演不出來!
能演出來的,都是非常之人啊!
韓信受了胯下之辱,終成一代將帥;越王勾踐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這個劉光明,居然也能做出這等奇事,這倒讓李毅有些刮目相看了。
何恆遠卻是嘿嘿一笑,不屑的搖了搖頭,心想這個劉光明啊,真是想當官想瘋了!連下跪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真是奴顏婢膝啊!羞愧與之爲伍啊!
李毅想得片刻,忽然起身,扶起劉光明,笑道:“劉光明同志啊,你這是可苦呢!快快請起,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我和小舒,都當不起你這一拜。呵呵,我也明白,你那樣對待舒暢,並非你的本願,這筆賬啊,算不到你頭上。剛纔之言,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嘛!”
劉光明有些轉不過彎來,心想李毅這是唱的哪一齣啊?
李毅請他坐下,倒了兩杯酒,說道:“光明同志,來,我們乾一杯,一笑泯恩仇!”
劉光明稀裡糊塗的端起杯子,看着李毅。
李毅仰起脖子,一口喝乾,倒扣杯子,稍微示意。
劉光明道:“李縣長,這是怎麼回事?我有些糊塗了。”
李毅笑道:“光明同志啊,我這個人平生最敬重兩種人,一種是孝子賢夫,一種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人!我相信,一個人能當孝子,能做賢夫,那這個人就差不到哪裡去!所以我說,光明同志,你是一個被埋沒了的人才啊!”
何恆遠看得目瞪口呆,心想李毅這是說正話呢?還是說的反話?
劉光明羞愧得無地自容,說道:“李縣長,我都那樣無能了,你還誇我是個人才,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呢!”
何恆遠便發出一聲輕輕的嗤笑。
劉光明更加的窘迫,剛纔下跪時,全憑胸中一口氣撐着,現在這口氣鬆了,受到人的恥笑,頓感羞辱無比,尋死的心都有了。
李毅淡淡地道:“光明同志,你端着酒杯不喝,是不是瞧不起我?”
劉光明連道不敢,學李毅的,仰起脖子,將一杯酒倒進了喉嚨中。
他喝得有些急,一時岔了氣,頓時劇烈的咳嗽起來,整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李毅倒了一杯茶水,端給他,伸手幫他拍了拍背,說道:“莫急,有什麼話,我們坐下來聊。”
劉光明接過茶水,一口飲盡,過了一會兒,這才平復下來,說道:“謝謝李縣長。李縣長,你剛纔說那話的意思是?我人笨,一時沒有聽明白。”
李毅說道:“光明同志,這麼簡單的話,你還聽不明白?我很欣賞你!呵呵,雖然之前我一直看你不上眼,覺得你這個人吧,太沒有骨頭,又沒有主見,還有些小壞心!剛纔聽了你的那番話,我才明白,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啊!我對你的觀感,這纔有了改變。”
劉光明有些不敢相信,心想早就聽說過這個年輕縣長,足智多謀,詭計多端,屢次在常委會上設計戰勝那麼多的老官場,這會子還不定在想什麼更損的辦法來整我呢!
李毅不理他的疑'惑',瞥了何恆遠一眼,淡淡地說道:“今天發生在這間包廂裡的事情,我希望止於在座諸位!若有一個外人得知,休怪我李某人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