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謹忽然張嘴,咬住李毅的嘴脣,輕輕一拉。
李毅哎呀一聲,鬆開了她。
上官謹後退兩步,嬌聲一笑:“怎麼了?想採花,卻被刺到了嗎?”
李毅恨恨的道:“小謹!你!”
上官謹咯咯一笑:“你要是沒事,我就走了啊,你快睡吧,還早着呢,還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覺。”
言畢,抿着嘴笑了笑,轉身走了。
李毅看着她走了,心裡說不出來的惆悵,但同時又是一陣輕鬆。
剛纔她若從了自己,固然會讓他得到一時之歡愉,但愉悅過後,將如何處置她?又將如何自處?莫若就此打住,像一曲美妙的樂曲,演奏到高音時,戛然而止,雖未盡興,卻意猶未盡,留下無盡的想象空間,也留下無窮可能。
李毅走到陽臺上,吸了兩支菸,平復心緒,便即上牀休息。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啓明市裡不斷有消息傳來,每天都有不少人被紀檢委調查,有的被批捕,有的被雙規。
剛開始,省裡還想將這個新聞壓住,不讓外界知曉。
但紙裡終究包不住火,加上省電視臺的記者楊珂已經介入,並全程參與了這次行動,知曉首尾因果,發回了通訊。
省臺當然不敢擅專,請示上級,能否播出此類新聞。
省委宣傳部門,也不敢擅做主張,請示韓福東書記。
韓福東以爲,此事已經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公開反而比遮掩更有利,於是下令,媒體可以跟蹤報道此案的進展。但每個新聞在播出或發表之前,都必須先送審,有關部門,務必嚴格把關。
郭小玲如約而至,她是爲了採訪海江市之事而來,但一到東海省,才發現有比海江市更勁爆的新聞。於是馬不停蹄,和李毅匆匆會晤一面,便即趕到啓明市去了。
李毅雖然不管啓明市那邊的工作。但每天都在關注那邊的新聞。
紀檢委和有司部門辦案,過程都是絕密,就算是李毅,也不可能得知具體的案情。
李毅只能通過有關的報道。來推測案情的進展情況。
令李毅迷惑不解的是。省紀檢委的工作人員,只查到了海港集團的副總裁易海東交待的人員身上,就停止了繼續追查的腳步。
而易海東招供的那些人員,還是李毅在啓明市時挖出來的。
也就是說,省裡的調查組,一直在善後,卻沒有深挖!
李毅相信,易海東招供的那些人。都不是最大的魚,在他身後。肯定還有很多大魚!
可是,省裡爲什麼停留在他身上,就不深究了呢?這也太奇怪了吧?
不明真相的羣衆,當然很容易被鋪天蓋地的報道給震住,以爲省裡有了大行動大舉措,一下就挖出這麼多的貪官,都大聲叫好。
然而,李毅卻知道,啓明市案件,還只是一個開始,遠遠不是結束。
和李毅同樣知曉內情的,還有省公安廳的趙國山同志。
等了幾天,趙國山終於忍不住了,找到李毅辦公室。
“呵呵,國山同志來了,不會又是來找我拼酒的吧?”李毅笑道:“你的酒量,還真是大,我自愧不如啊!”
趙國山搖搖頭,說道:“說到酒量,我可不是李省長的對手,那天要不是我們以衆敵寡,我們哪裡是你的對手啊?李省長,你有沒有覺得,啓明市那邊的情況,有些不對勁?”
李毅不動聲色的問:“怎麼了?你發現什麼問題了嗎?”
趙國山道:“李省長,我們回省城之前,易海東就招供了,供出來的人還不在少數。如果順藤摸瓜下去的話,我相信,肯定還能揪着更多更大的魚來!可是,省裡的工作組,卻停步不前,只調查我們挖到的那批人,不再深究了。這其中,難道沒有問題嗎?”
趙國山的疑慮,其實也正是李毅的疑惑。
可是,當着趙國山的面,李毅卻不能順着他的思想走。
李毅是省領導,在瞭解省裡真實意圖之前,他不能做出和省裡步伐相反的事情來。
“國山同志,我們要相信省委,相信辦理此案的同志們。”李毅和顏悅色的說道:“這麼多的涉案,光是抓捕和審理,就需要一個相當長的時間。”
趙國山冷哼一聲,說道:“李省長,這都多少天了啊!還沒有審出來?依我看,他們不是審不出來,而是不願意審下去了!”
李毅道:“不可以這麼講。”
趙國山卻心直口快,加之在李毅面前,也就口無遮攔,有什麼就說什麼,冷笑道:“依我看,他們分明就是別有用心!李省長,他們把你排擠在案件之外,全盤接手啓明市案,就是爲了這個目的!”
李毅道:“國山同志,不要亂講!”
趙國山卻越說越激動:“李省長,我怎麼亂講了?他們將你排擠開,又將我們悉數調回來,就是不想深究此案!怕我們礙手礙腳呢!”
李毅用力一擺手,沉聲說道:“國山同志!這種話,你我面前說說也就行了,千萬不可亂傳到外面去!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趙國山道:“我這不是在開玩笑。李省長,有人就是故意這麼安排的!他們居心不良!”
李毅見他越說越離譜,阻止他道:“不要說了!國山同志,啓明市案,是省委韓書記親自在抓!”
趙國山道:“韓書記怎麼了?韓書記也有可能這麼做!”
李毅錯愕無語,這個趙國山,說起話來,還真的是無所顧忌啊!
趙國山又道:“李省長,韓書記在東海經營日久。這邊的大半乾部都是他提撥的,啓明市裡發生這麼大的案子,他肯定不想把事態擴大化……”
李毅沉聲說道:“夠了!”
趙國山見李毅真的生氣了。這才閉嘴不言,但又言猶未盡,嘴巴兀自嚅動不休。
李毅見他如此,不由得即是好氣,又是好笑,說道:“國山同志,有些話。心裡知道就好了,不要說出來。”
趙國山道:“可是,我說的並沒有錯啊!”
李毅道:“國山同志。我還是那句話,一定要相信省委,相信同志。”
趙國山大手一搖:“行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李毅道:“國山同志。此事關係重大,你回去之後,不要和下面的同志們議論此事,要注意影響和穩定。”
趙國山嘿了一聲:“我知道。也就是在你面前,我纔敢發幾句牢騷,在別人面前,我哪敢這麼放肆啊。”
李毅笑道:“你也知道自己放肆了?”
趙國山哈哈一笑。
李毅道:“國山同志,你也別閒着。我有件事情,想交給你去做。”
趙國山道:“什麼事?”
李毅道:“我上次跟你說過的。就是那個吳鳳花老公的案子。”
趙國山一怔,隨即想起來:“就是那個光着上身在外面溜達的女人吧?”
李毅道:“嗯,我這些天,仔細想了想這個案子,總覺得其中有什麼漏洞。”
趙國山沉思一會,說道:“可是,此案已定,在沒有足夠證據時,也不能翻案啊。”
李毅道:“國山同志,你能不能重審一遍吳鳳花的丈夫?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線索?”
趙國山道:“既然李省長如此重視,那我就再找當事人問問情況吧。”
這些天來,李毅眼前,總會莫名的浮現吳鳳花,看不清她的臉,卻能看到她身上寫着的,那些觸目驚心的案情。
如果真的沒有冤情,一個女人,能堅持數年這樣替夫申冤嗎?
李毅決定,徹查此事。
趙國山回去之後,自去找吳鳳花的丈夫調查審問不提。
對啓明市的窩案,李毅其實很贊成趙國山的說法。
韓福東把李毅排開,又把趙國山調回來,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全盤掌控此案,他掌控的目的何在?還不是爲了控制此案的範圍?
現在,啓明市案情的發展,正朝着韓福東控制的方向前進。
這案是李毅捅出來的,他有必要去問個究竟。
於是,李毅便找到了個時間,來到省委,找韓福東瞭解情況。
韓福東對李毅的態度,一直是溫和有禮,見到李毅到來,便笑着請他坐下,笑道:“李毅同志,你辦了件大案子啊!啓明市這一次落馬的官員,有二十幾人!”
李毅心想,啓明市這麼多的官員落馬,你還笑得這麼開心?這可不像是一個省委書記應該有的態度吧?
但韓福東的笑容,卻是很真誠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次落馬的官員,大都不是他韓某人的部下,而是他政敵的部下,或者是他早就把擼下馬去的人!
把一件案子,發展成一場政治鬥爭,這是高明政客的常用手段。
李毅心裡漸漸涌上一陣悲涼,如果真是如此,那自己就是被韓福東利用的一顆棋子!
而他到啓明市的暗訪,更加成了一個笑話!
難怪韓福東能笑得如此開心!
李毅不是趙國山,不可能信口開河,亂說一氣,但要他一句話不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又做不到。
這是高手過招,只能用謀,李毅想了想,說道:“韓書記,只有二十幾個人落馬?不止吧?我們挖出來的人,都有這個數了。難道,周書記他們接手之後,連一個貪官也沒審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