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衛國在沙州市公安局是業務骨幹,這幾年屢破大案子,是粟局長的愛將之一,當侯衛國提出要與民警蔣笑結婚,並請求將蔣笑調離刑警隊時。
粟局長仰天大笑道:“衛國,別人是兔子不吃窩邊草,你倒好,把刑警隊的第一美女弄成了老婆,讓不少帥小夥子失望啊。”
侯衛國訕訕地笑道:“粟局,我們是郎才女貌,互相吸引。”
粟局笑得更歷害了,副政委鄧家春正好從門口經過,聽到粟局笑聲震天,停止了腳步,伸頭朝裡面看。
“老鄧,進來,衛國要結婚了。”粟局知道江楚搞傳銷的事情,他對侯衛國的前妻沒有絲毫好感,聽說他要娶蔣笑,自然十分快意。
鄧家春擡頭看了看侯衛國,道:“衛國,你小子的眼光不錯,娶了蔣笑,知疼知暖,肥水不流外人田。”
粟局拍了拍侯衛國的肩膀,道:“我同意你的請求,家春,讓蔣笑到出入境管理處去工作,你看行不行。”
鄧家春爽快地道:“有什麼不行,我沒有意見。”
在幾位局領導的嘲笑之下,侯衛國渾身暖洋洋地回到了刑警支隊,他走到蔣笑身邊,低聲道:“我完成了你爸交待的任務,調你到出入境管理處。”
蔣笑沒有意料中高興,道:“出入境管理處,聽說很無聊。”又叮囑道:“我不在刑警隊了,你別老是傻乎乎地衝到最前面。”
侯衛國見沒有人注意,飛快地伸手摸了摸蔣笑的臉蛋,道:“出入境管理處是好單位,別人想去都去不了,我會注意安全,你放心。”
在新月樓,星期五,侯衛東、小佳和小囝囝剛剛吃完晚餐,坐在客廳裡看電視,門鈴響了起來。
侯衛東在貓眼裡居然看到了久違的前嫂子江楚。
江楚身穿職業套裝,提着一個印有“同順源頭”的紙袋子,進門道:“這是小囝囝嗎,長這麼大了。”
小佳剛剛與蔣笑通了電話,商量着結婚的細節,驟然見到了江楚,有些回不過神來。
“江楚,快進來坐。”穿着隨意的小佳將江楚讓到了屋裡。
江楚看上去氣色很好,穿着整潔的職業裝,職業裝上還彆着小像章,看上去很是乾淨利索,沒有想象中離婚女子的頹唐,道:“我剛纔到了你們原來住的地方,陳阿姨說你們搬到了這邊。”
侯衛東揣測着江楚的意圖,道:“聽說你一直在廣東,什麼時候回來的。”
江楚道:“上個星期從廣東回來,我現在是同順源頭沙州代理,回來開拓沙州市場。”
“你還住在原來哪裡嗎”侯衛東問道。
侯衛國和江楚離婚之時,作爲男人,侯衛國顯示了寬容之心,他將房子和大部分財產留給了江楚,基本上等同於掃地出門,侯衛國如今的住房是新月樓三期,侯衛東出錢所購。
江楚道:“以前房子太侷促了,我已經賣了,買了新房子。”她沒有過多地說這個話題,擡頭看了看房間的陳設,道:“衛東,你這些年發展得不錯,聽說當了局長,你的事業發展了,更要注重身體,今天我是過來給你們送健康,現在農產品都被化肥和農藥所污染,所以癌症才這麼多。”
侯衛東暗自嘆息一聲:“看樣子,江楚還是在做傳銷,只不過換成了同順源頭。”
江楚將同順源頭的提包放在桌上,拿出了許多小瓶子,道:“同順源頭的產品都來自無污染的青藏高原,用歐洲技術生產的,能消除身體毒素,抵抗自由基損害,讓小孩子健康,老人延緩衰老,年輕人永葆青春。”
侯衛東這才明白了江楚的意圖,他不耐煩聽她講這些,藉口打電話,躲到了書房裡,過了一會,他給小佳發了短信:“江楚是前大嫂,你給點面子,隨便買點。”
發了短信以後,侯衛東這才走出了書房,走出書房之時,小佳朝他點了點頭,表示接到了這條短信。
江楚一改以前的羞澀,語言很有套路,滔滔不絕如長江之水,小佳原本很是抗拒,不知不覺也聽了些進去。
到了十點鐘,小佳買了近六千元的產品,儘管是六千元的產品,也不過就是幾個小盒子。
等到江楚離開,侯衛東道:“這些東西有什麼用,我不會吃,拿去扔了。”小佳拿着產品說明書看了一會,道:“江楚說的還是有些道理,這些產品應該還是可以,就是太貴了。”
侯衛東想起以前大哥與大嫂的幸福平靜的生活,罵道:“好好的一家人,就這樣被傳銷拆散了,我都不知說什麼好,江楚這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江楚提着手提包出了新月樓,她給自己鼓勁:“在忍無可忍的時候再忍五分鐘,成功就會如期而至。”走到了一段無人的街道,她雙手握拳,道:“我要成功,我一定要成功。”
到了東城區一幢破舊的樓,她回到了自己租住的房間,剛到門口,房東道:“房租應該交了,你拖了半個月了。”
江楚從口袋裡拿了六百塊錢,道:“你放心,我們同順源頭的人很講誠信,絕對不會拖欠你的房租,少得了日子少不了錢。”她晃了晃手包,道:“你這幢房子也要被拆了,乾脆你也加入我們的事業,我們的事業走在全世界前列,是世界大趨勢,只要努力幾年,幾輩子都夠吃。”
房東早就把她的這一套聽膩了,不屑地道:“我聽不懂那麼高深的理論,我講現實,如果那一天同順源頭的人能買自己的房子,我就覺得這個生意就可以做。”
房東離開以後,江楚道:“朽木不可雕。”她回到房間裡,泡了一包方便麪,吃方便麪的同時,從一個小盒子裡拿了一粒同順源頭的產品,放在方便麪裡一起吃了進去。
休息了半個多小時,江楚提着手包又出了門,來到了一樓小區樓裡,在樓上,同順源頭正大開會,當江楚講道今天做了六千元的生意,所有的成員都鼓起掌來。
主持人意氣昂揚地道:“大家跟我一起吼,提點勁,大聲一點。”
“在忍無可忍的時候再忍五分鐘,成功就會如期而至。”
“我們一定要成功。”
房間裡迴盪着激昂的聲音,十來張臉上都充滿了憧憬。
省紀委第一監察室主任陳再喜在沙州出沒了六七天,按照白包公高祥林的要求,他在最後兩天,特意找到了沙州紀委書記濟道林,聽取了沙州紀委關於反腐倡廉的報告,並交換了意見。
回到了省紀委,陳再喜向高祥林作了工作彙報。
高祥林聽了詳細彙報,道:“我記得周昌全同志在沙州任市委書記的時候,狠抓了建設領域的廉政建設,特別注重了制度建設,從你反映的情況來看,儘管不能說黃子堤同志有違法行爲,但是至少沙州在招投標等制度建設上存在着問題。”
陳再喜道:“下一步是否開展對黃子堤的調查工作。”
“憑着幾封匿名信件,證據不足,暫緩,我有兩點意見,第一是以省紀委的名義下發進一步加強建設領域的廉政建設方面的文件,給廣大幹部提個醒,第二是你在近期以匿名信件爲主要線索,沉到沙州,密切關注沙州的問題,關注黃子堤、黃二、易中嶺、曾昭強、秦飛躍等人的工作情況。”
黃子堤如果真的有事,極有可能牽涉面極大,陳再喜只覺得肩上的擔子沉重如泰山,道:“我會密切關注沙州的情況。”
“不動如山,動如脫兔,這是省紀委的工作方法和要求,你可以調取公安局、檢察院的案子,看從中有沒有線索。”高祥林重地道:“當年的茂雲案至今歷歷在目,我很不願意再發生這些案子,但是我們反腐敗的決心不能動搖,只要有了證據,就要一查到底。”
“濟道林副書記是一位政治覺悟很高的同志,是一位可以依靠的同志。”在陳再喜離開之時,高祥林補充了一句。
其實高祥林心中還藏着心事,在省委常委會上,已經研究了沙州市長人選問題,省委副書記朱建國提出了黃子堤爲沙州市市長人選,而且得到了通過,在這個敏感而關鍵的時期,高祥林要求必須有真憑實據才能進入辦案程序。
八月一日,農機水電局黨建慶祝大會,到了十點半,侯衛東提前離開了會場,讓駕駛員開着車直奔嶺西。
到了金星酒店,還未到十二點,他讓駕駛員把行李拿到了房間,在大廳親自等候。過了一會,楚休宏打了電話過來:“到貴賓電梯口,周省長馬上就要過來。”
侯衛東經常出沒於金星賓館,卻不知道金星賓館還有貴賓通道,他掛斷電話,就見到了熟識的大堂經理。
大堂經理帶着侯衛東來到了隱蔽的貴賓電梯口,已經見到周昌全帶着楚休宏的身影。
周昌全道:“今天給蒙書記餞行,是通過吳廳長聯繫的,吳廳長特意提到你。”他又道:“陳曙光留在了嶺西,到交通廳任廳長,你的事情我也會幫你操作,出任沙州副市長應該不大。”
侯衛東真誠地道:“周書記,我一定會好好工作,不辜負你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