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書記。”李晶見到了侯衛東,一句“衛東”便脫口而出,話音未落,她眼光已在屋內繞了一圈,迅速加了一個“書記”。
“衛東”和“衛東書記”都透着親密,可是前者更容易讓人聯想着私情,後者往往讓人覺得是女人在撒嬌。
李晶坐在了段英身邊的空位,對王輝道:“王主任,你說好要到集團來看一看,怎麼臨時又變卦。”
與王輝聊了兩句,她對身邊的段英道:“段記者,我看了你的文章,太佩服你了,我們嶺西的大才女。”
李晶落坐的同時與好幾個人都說了話,轉承十分自然,淺笑吟吟,幾乎讓每個人都如沐春風。
侯衛東只覺得麪皮有些發緊,暗道:“今天肯定不是一個好日子,這些原本不應聚在一起的人怎麼莫名其妙就聚在了一起。”轉念又想:“精工集團在省內做出了名氣,嶺西日報又是省內一等一的媒體,李晶請王輝、段英幫着做軟新聞,實在是很正常的事情。”
聽到了一聲“衛東……書記”,段英心裡莫名其妙地感到了微微的異常,女人在男女之事上往往比男人更加敏感,更何況段英曾經有數年時間與侯衛東有着特殊關係,對侯衛東的感情很複雜,因此,等到李晶坐下以後,她的眼角餘光就忍不住在侯衛東與李晶之間瞟來瞟去。
飯至中旬,段英的懷疑心漸去,暗道:“精工集團在成津中了一個標段,李晶作爲精工集團的老闆,對侯衛東如此親暱的態度正是一位女老闆對手握重權的政府官員的正常態度。”
“樑醫生,我問你一個問題,象祝梅這種情況,有沒有治癒的可能性。”侯衛東聽說樑進文是醫學博士,突然想起了祝梅似乎還殘存着一些聽力,將事情經過給樑進文說了以後,他心裡隱隱抱着些希望。
仔細問了祝梅的情況,樑進文道:“祝梅並非天生聾啞,現在既然還存着一些聽力,就有治癒的可能性,當然具體結論還必須等到檢查以後才能出,省人民醫院條件還是不錯的,明天可以讓祝梅來檢查。”
“下午有時間沒有,我帶祝梅下午來。”
樑進文打了電話,然後道:“沒有問題,下午三點鐘去檢查。”
侯衛東就給祝梅發了短信,道:“樑醫生是醫學博士,他建議幫你檢查聽力,我下午帶你過去。”祝梅很平靜地發了短信過來,道:“沒用,我檢查過很多次了。”
“你上一次檢查至少是十年前的事情,醫學日新月異,說不定能行。”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只要有一絲希望,就要爭取。”
祝梅咬着嘴脣,想了一會,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發一條短信,道:“先別給我爸說這事,免得他傷心。”
在侯衛東與祝梅來回發短信的時候,李晶在一旁與王輝主任談笑風聲。
段英則與樑進文私語,“進文,祝梅耳朵真的有治癒的希望。”
樑進文說話總是一幅溫文爾雅的神情,道:“醫學科技這幾年發展得很快,對於這種並非器官缺失,且有殘餘聽力的病人,已經有了提高聽力的辦法,當然這要等檢查以後才能作出結論。”
樑進文出身於醫學世家,從小受到了極好的教育,這一點從其言談舉止中都能看出來,在段英以前的生活圈子中,有各式各樣的人物,唯獨缺少發乎自然的溫文爾雅,這也是段英接受了樑進文追求的重要原因之一。
祝梅的父親是茂雲市市委書記祝焱,侯衛東以前曾經是祝焱的秘書,你一定要幫忙從中協調。
樑進文不是體制中人,對於祝焱的官職頗有幾分淡漠,他在乎的是段英的態度,聽了段英的吩咐,當即表態道:“就定在今天下午,我爭取把醫院最頂尖的幾位耳科專家請過來。”樑進文雖然年齡不大,由於學歷算高,醫術出衆,是醫院的後起之秀,又與院長關係不錯,所以才自信滿滿地要請幾位耳科專家會診。
侯衛東接過樑進文的話頭,道:“樑博,就算是萬分之一的希望也要爭取,能不能在下午安排一次檢查,算是開後門吧。”
祝梅曾經做過了無數次的檢查,對於檢查已經很麻木了,對於此次侯衛東安排的檢查,她甚至帶着幾分照顧面子的情緒。
下午的檢查持續時間很長,到了五點半才結束。
五位省人必醫院的專家圍坐在小會議室裡,經過了激烈的討論,基本形成了一致的意見,等到侯衛東坐定,樑進文簡單地將討論情況作了介紹。
一大堆的醫學名詞將侯衛東弄得雲裡霧裡,等到樑進文講完,侯衛東問道:“樑博,在醫學上我是外行,我想問一句,祝梅有治癒的可能性嗎?”
樑進文扭頭看了看旁邊一位頭髮花白的老醫生,這位老醫生道:“從現代醫學理論來說,這位病人有百分之五十康復可能,從具體實踐來看,她有百分之三十到四十的康復可能。”
侯衛東態度明確地道:“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要爭取積極醫療。”
“很遺憾的是,省人民醫院甚至全國所有的醫院都沒有具體成功的案例,目前全世界只有美國的一家研究院有成功的例子。”老醫生搖了搖頭,道:“這種手術費用很高,一期費用在三十萬到四十萬美元,一般人難以承受。”
“錢的事情不用操心,我來想辦法。”
老醫生道:“既然錢不是問題,治療就不是問題,至少有百分之三十到四十的康復可能。”
侯衛東離開了小會議室,就見到祝梅神情緊張地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從開始檢查到現在,已經經歷了四個多小時,這讓祝梅感覺到了不尋常,心裡涌出了一點點希望,正因爲有了希望,小女孩的淡定便消失無蹤,她手裡拿着的手機,手指關節因爲用力而變得發白。
“國內無法做手術,要到美國去,治癒率在百分之五十,我馬上幫你安排這件事情。”侯衛東想到祝梅有治好的可能性,心情大好,手指十分利索,迅速發出了長長的短信。
祝梅看了短信,終於顯出了小女孩本色,憋着嘴巴就無聲地哭了起來,淚水在臉上縱橫。
侯衛東將祝梅送回學院,馬上就撥通了祝焱的電話。
“真的有百分之三十到四十的康復可能?”祝焱此時已經回到了茂雲,接到電話,心情亦很激動。
“今天會診的都是省人民醫院的專家,其中一人是副院長,他曾經到美國去做過訪問學者,對那邊的情況很熟悉,他答應幫着聯繫對方的醫院。”
“好、好、好。”祝焱一口氣說了三個好字,又問道:“醫療費用高不高?”
侯衛東道:“費用只比國內稍高一些,祝書記,這事你就別管了,交給我去辦。”
“到底是多少錢,你給我說實話。”
“一期費用在三十萬到四十萬美金。”
“怎麼這麼高?”祝焱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當了多年領導,家裡存款也就在三十來萬,四十萬美金就有二百五十萬左右的人民幣,他是無論如何也出不了這個錢。
侯衛東胸有成竹地道:“祝書記,這事我已經有了主意,如今是互聯網時代,全民都在辦網站,我準備通過民間組織成立一個關愛殘疾人的網站,將祝梅的情況發佈出去,同時設立一個專門的捐款帳戶,集中全國力量,還祝梅一個亮響的明天。”
他的話沒有說透,捐款帳戶只是一個幌子,有了這個幌子,有些錢才能名正言順地打進來。
祝焱當然知道侯衛東的良苦用心,他一時下不了決心,沉吟道:“讓我想想再說。”
侯衛東很誠懇地道:“祝書記,我明天到茂雲來一趟,把病歷和專家意見帶過來,其他的事情交給我來操作,你相信我,一點問題都沒有。”
晚上回到了李晶家中,小丑醜已經有些虎頭虎腦的雛形,拿着小手槍在屋裡跑來跑去,對於侯衛東的擁抱很是敷衍。
與李晶在牀上滾了一陣,侯衛東正準備親吻之時,被李晶用手推開。
“老實交待,你和今天中午見面的那兩個人是什麼關係。”
侯衛東裝糊塗,道:“什麼兩個女人。”
“你心裡清楚。”
“真的不清楚。”侯衛東一邊說着,一邊就將李晶密密實實地壓在牀上。
“哼,你對祝梅這個小女孩上心得緊?”
聽說是指祝梅,侯衛東心裡輕鬆了一半,道:“你這人吃飛醋,祝梅是有殘疾的小姑娘,我又曾經是祝書記的秘書,不管是從情還是理來說,幫助祝梅是應有之責。”
李晶被壓得喘不過氣,不知不覺抱住了侯衛東,道:“祝梅就不說了,我覺得段英和你的關係不尋常。”
李晶這人第六感特別強,侯衛東對此早有體會,因此在席間很注意與段英說話的神情,不料還是被李晶看出了一些破綻,他狡辯道:“段英和我除了同學關係以外,我不知道有什麼關係,你能說說嗎?”
李晶將手伸進侯衛東衣服裡,撫摸着寬厚的背部肌肉,悻悻地道:“吃飯的時候,樑進文看着段英是脈脈含情,段英是用眼光偷偷看你,祝梅眼裡除了你沒有其他人。”
侯衛東暗自叫苦,暗道:“李晶真的有天才般的第六感,難怪做生意無往而不利。”口裡道:“你沒有說完,王主任眼裡是誰,我眼裡是誰,你眼裡又是誰,還有,吃飯時你與王主任談得如此熱鬧,你們倆人是什麼關係。”
“你眼裡什麼人都沒有。”李晶熱烈地吻着侯衛東,又道:“我眼裡只有你,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
激情過後,李晶如小貓一樣縮在了侯衛東懷裡,道:“我不要求你守身如玉,只要求你和我在一起之時,是全心全意對我。”
“嗯,那是當然。”侯衛東又道:“我給你說一說祝梅的事情。”